第14章

等王氏走後，陳氏看了一眼雲卿，隨即喊道

「嬤嬤」守在外面的嬤嬤大步進來

「夫人」

「帶四姑娘下去好好熟悉熟悉院子」

「是」嬤嬤過來牽著雲卿的手往外走去，等主屋內只剩下陳氏和容嬤嬤后，陳氏氣得咬牙切齒

「嬤嬤，你瞧瞧，你瞧瞧，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她王氏出身也不算是小門小戶的怎麼這般沒教養，對我這個長嫂說話如此冷嘲熱諷的，還有你再看看那個小蠢貨，一臉獃滯，蠢笨如豬，養在我這兒對我有什麼好處，氣死我了」

「夫人您喝口茶消消氣」陳氏氣呼呼的接過茶喝了一口，心中還是氣得很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當初怎麼著就沒想到給二房那邊多送幾名姨娘妾侍過去，你看她現在閑得來找我不痛快了，真是氣死我了」

「夫人氣壞身子不值當，四姑娘年幼加上大病了一場，蠢笨些好夫人您才能將其牢牢地掌握在手裡」陳氏細細的琢磨了一番，覺得這容嬤嬤說的有幾分道理，又想到蘇老夫人對其的看重，萬不能因小失大

「四丫頭那兒的吃穿用度都照著玉兒的給」

「是」

蒹葭隨著嬤嬤將雲卿的衣物用品都搬到了盛華院的西廂房裡，這是一座獨立的小院，蘇雲玉住在隔壁的廂房與雲卿住的也就一牆之隔。

她手腳麻利的將雲卿喜愛的被褥鋪好，又將雲卿慣用的茶盞擺放在桌上，貴妃椅上鋪上厚實的褥子后，她將屋子裡的爐子點燃讓冰冷的屋子暖和了起來，做好這一切后，乖巧的坐在門口等雲卿回來。

雲卿任由嬤嬤牽著自己向新的居所走去，嬤嬤的步子走得有些快，她身子骨剛好了些，委實有些跟不上，也不知這嬤嬤是故意還是無意的牽著正是她受傷的右手，她現在感覺不到那種濕潤的感覺了，只是覺得傷口處刺痛，腿有些軟弱無力

「嬤嬤，可以走得慢些嗎？」嬤嬤腳步不停走了兩步后才說

「我可沒時間陪你慢慢悠悠地散步，把你送過去后，我還得去夫人院兒里伺候著呢」說完步子邁得更大了，雲卿要用小跑才能跟上，好在青石轉鋪就的小道上沒有積雪，也比較干，倒不至於會腳滑跌倒，等到了西廂房，雲卿的額頭上已經滿是細汗了，嬤嬤將她送到門口，冷冷地說

「四姑娘，到了，日後你就住在這兒了奴婢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雲卿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撫著心口喘著粗氣，坐在花廳門檻上雙手撐著腦袋等她回來的蒹葭見狀急忙跑了過來

「姑娘，您怎麼了，還好嗎？」雲卿臉色有些發青，嘴唇蒼白的對著蒹葭搖搖頭

「我，我，我沒事，你扶我進去歇會兒就好了」蒹葭連忙伸手將她扶進了內室的床榻上，雲卿坐在床上，額頭上汗不斷的往外冒，蒹葭給她脫下鞋子，扶著她躺下

「姑娘，姑娘您怎麼樣了？」雲卿迷瞪著眼看著淡黃色的床幔，只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眼花，仍舊強忍著

「我，我沒事，躺一會兒就好了」

「姑娘，您的臉色很差，奴婢去給您請大夫吧」

「別去，我想喝點水緩一下就好了」

「好」蒹葭手忙腳亂的給她倒了一杯白水伺候她喝下，雲卿閉上眼，此時方才覺得好了些，急促的呼吸也漸漸趨於平靜。

蒹葭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用手帕給她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雲卿緩過勁兒，睜開眼對一臉擔憂的蒹葭笑了一下，蒹葭立馬哭了出來，她只不過比雲卿年長兩三歲，終歸也是個孩子，先前已經受到雲卿受傷昏睡幾日的驚嚇了，今日見著姑娘幾近昏厥在自己的眼前，她那能不害怕啊，一把抓住雲卿的手

「姑娘，您嚇死奴婢了」

「傻丫頭，你該不會以為我死了吧」

「呸呸呸，姑娘不許胡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好，童言無忌，不過，我想換身衣衫可以嗎？短襦汗濕了」

「好，姑娘您別動，奴婢去給您拿」「嗯」蒹葭拿了一件淡粉色的短襦過來，雲卿扶著床沿坐了起來，解開衣帶，脫下厚實淡藍色的冬衣，露出裡面穿著的短襦。

蒹葭驚呼一聲，雲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手臂上的繃帶被鮮血浸透了，連帶著短襦也黏在一起，厚實的冬衣里襯也沾了些血。

蒹葭紅著眼圈兒，眼裡的淚花兒說著就要落下來了，雲卿忙安慰她

「你別哭，我已經不疼了，你看」說著她就將短襦給脫下，鮮血早已將繃帶和短襦粘在了一起，她扯的時候用了幾分力氣，還是牽扯到傷口，皺了一下眉頭，蒹葭雙眼朦朧，見她如此莽撞，連忙伸手阻攔，哽咽著

「姑娘，您輕點兒，奴婢看著都疼，還是讓奴婢來吧」

「沒事兒」說完咬著牙快速的將短襦脫了下來，蒹葭看著那血淋淋的繃帶就心疼，心疼地問

「姑娘一定很疼吧」這一句話險些把雲卿給整淚目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鼻尖泛起的酸意，搖頭否認，蒹葭抬起她的手輕輕地吹了吹

「姑娘，日後您去哪兒蒹葭就去哪兒，蒹葭再也不想看著您受傷難受了」

「好，那你去找些乾淨的繃帶來給我換下好嗎？」

「嗯嗯」蒹葭噙著淚點頭答應，給雲卿換繃帶的時候連帶著撕下了已經結好的痂，露出傷口處粉嫩鮮紅帶血的細肉，她的眼淚又直掉，雲卿咬著唇不發一言。

蒹葭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包紮，等一切都處理好后，蒹葭竟趴在雲卿的腿上不可抑止的哭了起來，雲卿眼裡也充滿了淚水，強忍著不讓其下掉，吸了吸鼻子，仰頭看向床幔，硬生生地將到了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后伸手拍著她的後背

「好，好了，蒹葭，我這不是沒事嘛！別難受」蒹葭仍舊傷心的哭著，等哭夠了，抬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看著雲卿，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姑，姑娘，奴婢真的又心疼又愧疚，都怪奴婢沒能保護好你，都是奴婢的錯」雲卿伸手捧著她的臉，溫柔的安慰道

「好了，這只是一個小意外，怎麼能怪你呢？傻蒹葭」

「姑，姑娘，奴婢心疼您」

「我知道，我都知道」雲卿輕輕地給她擦拭著臉上的眼淚，從雲卿有記憶開始蒹葭就在自己的身邊伺候，處處為自己著想，竭盡全力的滿足自己每一個要求，先前的雲卿的脾氣確實跋扈張揚了些，但對蒹葭是不一樣的，乃至上一世她出嫁也只帶了蒹葭一人，本想讓她陪著自己一起享受榮華富貴，可沒想到讓她把小命也給搭了進去。

「好了，別哭了，你若是再哭下去教有心之人看了去」蒹葭抽噎著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雲卿看著這小院兒，她可是真不想養在陳氏膝下，饒是掛了個嫡女的名又如何，又不是真的嫡女，而且在這兒她也覺得不自在，不舒坦，得快些想辦法名正言順的離開這盛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