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是你大爺

天光大亮時，沈廷玉才發現，她們竟順著山間溶洞里的暗河漂了出來。

這幾個時辰的漂流，早就出了幽冥城的地界。

至於到了哪裡，她也不知道。

兩人上岸時已經中午。

河岸下遊人煙稀少，走了好久，才遇見一個農家院落。

「我去敲門！」

因為沈廷玉受傷，像是一夜間長大的沈小呆，很快勝任了小跟班，丫鬟，屬下等多種身份角色。

沈廷玉看著簡易的幾乎抬腿就能跨過去的籬笆門，以及搖搖欲墜的門栓。

假惺惺的稱讚一句，「嗯，有禮貌！」

有禮貌的好孩子歡快的奔了過去，手還沒觸碰到籬笆。

「咔噠」一聲，門栓自已掉下來了。

沈小呆看著搖搖欲墜的籬笆門，晃晃悠悠的自己開了，不知所措的回頭看了沈廷玉一眼。

求助，進還是不進……

「誰呀，誰把老娘的門踢破了！」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掉漆的屋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一個三十初頭的少婦從門裡出來。

她穿一件黑灰色的粗布麻衣，腰上還系著一條白布，看樣子，看樣子家中有喪事！

女子長的眉清目秀，腰身纖細，只不過常年生活在田地間，將她屬於女兒家的嬌媚磨的儘是粗糲了。

她目光在沈廷玉兩人身上來回掃了兩遍。

兩彎細長的吊稍眉輕輕一蹙。

「你們兩是外鄉人？幹嘛的？來我家有事？」

沈廷玉還未開口，沈小呆上前一步，雙手趴籬笆破門上，「姐姐，我們不小心落到了水裡，被沖了一夜，我姐姐受了傷，你能不能給她換一身乾衣服……」

女子目瞪口呆。

她十分無禮的指了指沈廷玉，「她？你姐姐，我說這位兄弟，你腦子沒事吧，你看著可比這姑娘老很多阿？」

「……呃……是嘛……」

沈小呆被毒舌狠噎了一下，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找地方畫圈圈去了。

女子的目光落在沈廷玉身上。

沈廷玉無奈，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又指了指躲到一旁畫圈圈的沈小呆身上，這孩子腦子不太好！

「這位姐姐，我和這位……朋友從上游落水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休整一日。」

女子瞬間秒懂。

她翻遍全身，找出了一角碎銀子遞了過去。

女子也沒有推辭，接過那一角碎銀，面無表情的說，「哦，如果你們不嫌晦氣，就進來吧，我家剛死了人！」

「……」

沈廷玉兩人跟著進門后，才知道，這個她家剛死了人這句話的真實意思，就是她家屋裡還擺著一具屍體！

這樣簡陋的三間草屋裡，堂屋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幾個粗瓷大碗，正中間一個碗里裝了一半沙土，上面插著幾根燒了一半的香。

另外兩個碗里分別裝著供菜。看樣子是剛剛做出來的。

西屋裡的床上躺著一具男屍。

沈廷玉看著屋裡的擺設，突然很後悔走進來。

那女人自進門后目不斜視，掀起了東屋的帘子，翻箱倒櫃的從裡面找出一身乾淨的衣裳。

往她懷裡一塞，「這是我做女兒家時穿的衣服，你先試試吧，那屋有死人，你就在這屋換！」

她又跑到東屋裡，一陣翻箱倒櫃找出幾件男式衣衫，塞給了沈小呆，「你也換了吧，換完衣服抓緊離開，這裡一會就會有人來鬧事！」

沈廷玉沒明白，什麼叫一會就有人來鬧事。

等兩人換好衣服，剛要準備走時，被眼前這一場景給嚇住了。

只見剛剛還是毫無生氣的院子里，站滿了人。

也不知這一會子的功夫從哪裡冒出來的。

為首的老年男人，拄著拐棍，直勾勾的盯著這間破草屋。

他身後站的男男女子，看這穿著打扮，都是這村子里的人。

「黑娃媳婦，你通姦殺夫，可知罪！」

女人冷冷一笑，站在門檻前，「村長，你說我通姦殺夫可有證據！」

村長雙手握著拐棍狠狠的捶了一下地，「柱子你來說！」

從他身後竄出來一個男人，精瘦精瘦的，嘴上留兩撇八字鬍，說話的時候，鬍子一撅一撅的，像阿凡提。

「村長大人，我親眼看見一個男人趁黑娃不在家，進了他家的門，還有，黑娃肯定是她殺的，黑娃前幾天下地的時候，都給我說了，他說這女人不守婦道，肯定是想害死她，跟她表哥跑了！」

女人怒極反笑，叉腰大罵「狗日的東西，你眼睛讓屎糊住了，什麼時候看見我家進過男人，我表哥三年前就死了，莫非你看見的是鬼！」

女人潑辣至極，這一罵，倒讓那柱子露出怯色來。

「這……這，我就是看見了！」

村長拄著拐棍，回頭看了一眼，「黑娃媳婦莫急，殺沒殺人，咱們一驗便知！」

「俺去驗，好讓這娘們死心！！」

一彪形大漢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身上還穿著一油布圍裙。

村長說「黑娃媳婦，殺豬陳懂仵作驗屍，讓他驗一驗，若你無罪，便可繼續在這村裡生活，若你有罪……莫怪村長我不講情面，以族規處置了你！」

黑娃媳婦雙目微紅，「驗就驗，我就不信了，舉頭三尺有神明，青天白日之下，還能冤枉好人不成！！」

「好，為了公平，把黑娃的屍體抬出來！」

得到村長首肯，幾個壯年男子從裡面將屍體抬到院子里。

沈廷玉這才現，那男人的脖子里竟然有一道很深有勒痕。

殺豬陳喝了一口白酒，圍著黑娃的身體轉了一圈，扒拉開他的脖子看了看，嘴角露出猙獰的笑，「村長，你看，黑娃是被這女人勒死的！」

殺豬陳說「來，大家快來看！自殺的人脖子後面的勒溝是沒有交叉的，但黑娃脖子上有兩條勒痕，一條於脖頸后交叉，一條則是死後勒的！！」

身後傳來竊竊私語，大家伸著脖子往前看著。嘴裡的話更加惡毒了。

村長「黑娃媳婦，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無話可說，今日清晨他還好好的，我出門去山上砍柴，回來的時候，黑娃已經弔死在家中房樑上，你們愛信不信！」

「她肯定是殺了自己男人之後，才出去砍柴的。」

「就是阿，不守婦道的女人，虧了黑娃還那麼疼她！」

「就是阿，當初還是黑娃救了她呢，恩將仇報，浸豬籠！！」

村長沉思片刻，「證據確鑿，你不承認也罷，我只能動用族規了！拿籠子來！！」

很快有人從後面扛著一個碩大的籠子走上前來。

幾個很粗鄙的女人上前，將黑娃媳婦扭住，眼看著就要往籠子里棟！

「等一下」

眾人這才發現，門口處還站了一對陌生男女。

沈廷玉一把推開了扭住黑娃媳婦的胖女人，「這麼著急就給人定罪，是想殺人滅口吧！」

那個叫柱子的男人急了指著她說道，「你是誰，在這裡胡說什麼？」

「我是誰？我是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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