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七更)
「魏微微今天是不是帶孩子過來了?老太太說話的時候你不在跟前?」
桌子上的人都是一靜,抬眼看著他。
孟琴道:「怎麼了這是?是在跟前,但是也沒說什麼呀?」
「沒說什麼?沒說人家一個二婚的配不上阿衍還是沒說阿衍是個律師,幫她只是樂於助人?」
傅二舅眉頭一擰:「什麼意思?那女同志跟嘉衍是這樣說的?」
「呵,別,別往魏微微身上蓋,這是我跟阿衍自個兒猜的。原本人家就沒有要扒著阿衍不撒手的意思,怎麼可能跟他說這些,不過是以前不好拒絕他,這會兒聽了老太太的話下定決心了而已。」趁著酒勁,傅遇說話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整天的催著我們找對象,嘴上說著我們覺得合適就行,可心裡不還得是你們覺得合適才行?對象這玩意兒就跟鞋子似的,舒服不舒服自己心裡知道,別人能看見什麼,能看見擠腳嗎?」
傅大舅沉著臉道:「傅遇你怎麼回事?喝點酒嘴上就沒有門了是不是?要撒酒瘋在外面撒夠了再回來。」
「我才喝了多少一點,我還開車把阿衍送去了魏微微那裡,我還開車穩穩噹噹的回來了我撒酒瘋,我撒什麼酒瘋?什麼意思,還不能說話了還是怎麼的?我跟阿衍一塊長大的,這麼多年他臉上什麼時候真正開心的笑過,就遇見了魏微微以後,他才像個人,就沖著這一點我都要謝謝她魏微微。你們整天說關心他,對他好,可是你們知道他真正想要什麼嗎?你們知道他紅著眼睛問我,問哥,我要怎麼辦的時候我心裡什麼感覺嗎?」
說的有點激動,傅遇甚至還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二舅媽忍不住開口道:「阿遇,你奶奶也沒說什麼,那女同志長的好看是好看,可是到底山裡出來的,眼界心胸也忒小了些,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直接就說她沒再婚的打算。她一個結過婚的,孩子都那麼大了,我就不信阿衍喜歡她她感覺不出來,直接跟家裡長輩那樣說,也未免太過了一些。」
「呵!」傅遇不給面子的冷笑:「看吧,原因在這裡呢,山裡人,沒文化,二婚,帶著孩子。往上數三代誰不是泥腿子,往前幾千年,哪家的祖先沒有裸奔過。」
「人家喜歡了,你們說人家有企圖,人家不喜歡了,你們覺得人家忘恩負義不識抬舉。什麼年代了,現在婚姻自由,別說離過婚有個孩子,就算是找個一條胳膊一條腿的又能怎麼樣,千金難買他願意。」
幾個大人把手上的牌都放了下來,傅大舅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別惹老子揍你。今兒二十九了,明天就三十了,你把嘉衍送去魏微微那你想幹什麼?過年呢,要是鬧出點事情可怎麼辦?」
傅遇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聽見這話回頭看著他道:「能出什麼事情?最多就是把人給睡了,先上船在買票又不是不行。我跟他說了,好女就怕纏,臉厚一點什麼都搞定了。你們不幫忙,但是,別,別拖後腿,別讓他恨你們。」
他知道自己此刻說這些有些小題大做,很多並不是事實,只是他隨意加上去的。可是對待這些長輩,有的時候就必須小題大做才能鎮住他們。
他們那些自以為是的對晚輩好,在晚輩看來那都不是好,是壓力。
許嘉衍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壓力。
傅遇覺得,要是再給他壓力,指不定哪一刻他就跨了。
許嘉衍是真睡著了,連魏微微起身將他挪到床上他都不知道,一覺睡到大天亮。
外面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屋裡亮堂堂的,他睜眼,眼睛澀巴巴的,又閉上,然後又突然睜開。
腦子裡空白了一瞬,自己這是在哪裡?這不是傅家大院,也不是御錦園的公寓,他記得昨天晚上跟傅遇出去坐了坐,喝了幾杯酒,然後說了昨天中午的事情,然後和傅遇一道回家,然後……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傅遇開車把他弄來了小院這邊,他這會兒在屋裡,在魏微微睡的床上。
腦子斷片了,他記得他打電話給魏微微,然後進了院子,然後還抱了她,然後還幹了些什麼都沒有印象了。
外面靜悄悄的讓他心裡發慌,他伸手揉了揉發腦袋套上鞋子麻利的出屋。
穿過堂屋去了外面,聽見廚房裡的動靜他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打了個寒顫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上就穿了一件毛衣。
魏微微在廚房忙活,知知手裡捏著一個丸子在啃,坐在那裡倒是乖巧。轉臉就看見他站在院子中間跟傻了似的,衣裳都沒穿。
「許律師,你不冷啊?」嘴上說著話,手裡拿過毛巾擦了手,抬腳出屋去裡面屋裡拿了他的大衣出來給他披上:「馬上就過年了,生病了可就沒意思了,人家玩你躺著,人家吃你看著。」
她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話,手就被許嘉衍一把抓住,頓時上眼皮一揚看著他:「你幹嘛?還沒醉過?」
許嘉衍喉嚨疼,嗓子有些啞:「微微,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魏微微蹙眉看著他:「真沒醉過啊,還撒酒瘋呢?」招呼他進屋:「進去烤烤吧,爐子上面的火旺著呢,真得別弄感冒了。這會兒早飯過了,午飯還要一會兒,你買的那條魚我剁了打成了魚丸,給你煮碗湯先喝一點吧。」說完,手從他手心抽出來,抬腳去了廚房。
許嘉衍跟在她身後,進屋,知知舉著手裡啃了一半的魚丸仰臉看著他:「吃,吃又又。」
他蹲了下來,將小傢伙抱起來,從兜里掏了紙巾給她擦了嘴和腮幫子上面的油,然後才覺得這一切真實起來,不是在做夢。
一碗魚丸粉絲湯下肚,記憶逐漸回籠,想著自己大半夜打電話,想著進屋之後借著酒勁抱著人不撒手,想著自己靠在床頭絮絮叨叨的說著以前的事情,臉上的溫度悄悄上升,耳朵緋紅。
魏微微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異色,過來收碗。
他卻有些心虛,忙站起來:「我來洗。」
「就你一雙筷子一個碗,哪就用你搶著洗了。」
魏微微說著轉身就將碗放進鍋里,他許嘉衍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她的手才剛剛放進水裡面許嘉衍的手就從她身後繞過來將她的手從鍋里撈出來在毛巾上擦了擦。
「你給我做飯當然是我來洗碗了,我做飯不如你,以後你做飯我洗碗好不好?」
魏微微整個人恨不得鑽進灶台裡面去,僵在那裡動都不敢動,廚房裡的氣溫好像升高了,熱的她有些喘不過氣,眼睛盯著許嘉衍手上的碗,就一個碗一雙筷子,鍋里也沒有多少油,為什麼要洗這麼久,鼓足勇氣用胳膊肘朝後戳了戳他:「你好好說話。」
這樣子的姿勢跟被抱著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