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羅特伽爾這麼一扯,安娜重心不穩,上半身的重量幾乎全壓在他箍著她的手臂上,她慌亂間急忙撐住他的胸膛,掌心剛要凝聚光元素,手就被羅特伽爾握住,他手掌一轉,與她十指相扣,也不知做了什麼,她剛剛架構好的法術迴路瞬間消散。

安娜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微微一怔,下一秒羅特伽爾朝她低下頭來。

她哪有再使用法術的機會,驚慌之下驀地側頭,那吻便落在了她面頰上,滾燙灼人。

「羅特伽爾,你鬆開我!」安娜大聲道,「是你自己要我摸你的角,你不能以這事為借口對我這樣!」

其實安娜並不介意被親一下,但看羅特伽爾的架勢,親一下明顯不夠的,不如說那只是個開端而已。所以她要把可能性扼殺在搖籃里!

面頰上滾燙的觸感慢慢消失,羅特伽爾抬起頭來,安娜試探性地轉過頭來,卻見他眼睛雖然依舊血紅,但眼白處的血絲已經淡了許多。

他的目光落在安娜紅潤的唇上,眼睫微顫。

安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開口道:「你先鬆開我。」

羅特伽爾依言鬆開了安娜的手,但她腰上的手臂卻依然沒有鬆動的跡象。

在安娜獲得手的自由、心稍稍放下的時候,他卻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安娜:「……!」

不是,這麼突然的嗎!

安娜驚訝地瞪大眼,可惜力氣不如他,法術也跟他差得遠,她也攔不住他的長驅直入。

……算了,就當這是她跟凱瑟琳謀划的開始吧!

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了之後,安娜認命了。

最初的抗拒之後,她就是不抵抗不迎合的態度,只是難免呼吸急促,面色泛紅。

好不容易等羅特伽爾鬆開她的唇了,她額頭抵在他肩頭,等呼吸差不多平緩之後,她嘴角溢出一絲輕笑:「惡魔不會愛上人類?」

羅特伽爾依然摟著安娜腰的手微微一緊。

他本以為,像昨天那樣被安娜握住頭上的角,也不過就是重新體會那種戰慄的滋味,可沒想到,那竟然成了個引子,他心裡燃燒著一團火,驅使著他去擁抱眼前這具充滿芬芳的身體,讓她里裡外外都是他的氣息。

她偏頭躲過他的吻讓他發熱的頭腦降溫不少,可她的紅唇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很難不去品嘗。

羅特伽爾忽然想起曾經故意對里昂說,他永遠不會知道安娜的唇有多甜美。那時候他其實也不知道,但現在他知道了,並且很想一嘗再嘗。

巴蘭說得沒錯,他是深淵大公,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

聽到安娜的話,羅特伽爾嗤笑:「只是個吻而已。」

在這樣具有嘲諷意味的話之後,他應該立即鬆開安娜,表明立場,但……她的腰真是又細又軟,她身上幾乎沒什麼香味的氣息也很好聞……還有她的唇,他又想品嘗了。

安娜對羅特伽爾的反應不覺得意外,他說惡魔不會愛上人類,卻又把她帶回魔界,只怕就是貪圖她的美色了。

簡而言之,他就是想像個渣男一樣光睡她不想負責任。

真是想得美!

雖然說,睡個深淵大公她肯定不虧,但安娜就是不樂意。

憑什麼他想渣她她就得給他渣?

真要到他不要逼格綁著她強上的地步,她是沒辦法只能自認倒霉,不然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安娜忽然覺得七天時間很長,她既要稍微表現一些她的軟化,又要防止軟化太過被羅特伽爾睡,這種平衡真是太難拿捏了。

比如此刻,在羅特伽爾如此嘲諷之後,她應該反嘲諷回去呢?還是表現一下她聽到這話的落寞?抑或乾脆掌握主動權反親回去,親他個意亂神迷再丟個嘲諷給他?

安娜想這還是第一天,要穩一點,便側頭看著他,學著他的模樣嗤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羅特伽爾眉頭驀地皺了起來,他真不喜歡安娜這種態度,像凱瑟琳一樣嬌羞不行嗎?

她這樣,就好像剛剛那個吻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別人,她都會是類似的態度。

羅特伽爾的心中湧上一團火,他記得這種感覺,他還在人界附身到別人身上的時候就時常會有這種感覺,但那時候他並不十分清楚該怎麼辦,只能靠冥想。

但現在,他知道了。

安娜只覺得腰上多了個力道,她便跟著羅特伽爾摔進柔軟的被子之中,他尋到她的唇,又一次吻了上來。

「唔……你放開!」

「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唔……」

「……夠了吧!」

安娜被羅特伽爾放開已經是半小時后的事了,他翻身下床愉快地走了,她陷在凌亂的被子里簡直像被強上過一樣,如果不是她的衣衫還很完整的話。

她躺了好一會兒才翻身坐起,摸了摸唇嘶了一聲,嘴角都破了,嘴唇上也有好幾道口子,她稍微舔舔唇就能嘗到一股血腥味,以及隨之而來的刺痛。

安娜直接對自己的嘴唇用了聖愈術,不一會兒她的唇就完好如初,一點兒都不痛了。她忍不住懷疑,就是因為她有聖愈術,羅特伽爾才會這麼粗暴。

安娜倚靠在床頭,飛速跳動的心臟慢慢變得平穩。

她感覺事情很不妙,已經偏離了她最初的預計。

最初她是不知道羅特伽爾被抓住角反應會這麼大,在抓到他的角之後看到的畫面里,他的反應也沒那麼大啊。

這也就算了,他明明很看不起人類的樣子,怎麼偏偏就對她感興趣呢?

因為她的原因,他接連失敗,差點就完不成賭約,所以對她懷恨在心,玩弄她以達到報復的目的?

但巴蘭說了羅特伽爾是千年老處男,應該干不出為了報仇獻出處男身的事?

可是他剛才竟然足足吻了她半小時,還吻得很投入,這就又有點奇怪了。

安娜思索著羅特伽爾的目的,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會不會,羅特伽爾其實是真的有點喜歡她,最終方向是愛的那種喜歡,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乍看並不合理的事?

安娜的心跳陡然快了幾分,但隨即她就把這個可能壓回了心底最深處。

這種想法根本沒有必要考慮,看看凱瑟琳的前車之鑒吧。

人類跟惡魔,只會有短暫歡愉,羅特伽爾或許就是這麼想的,就像巴蘭對她警告時表現出來的那樣。

凱瑟琳說,巴蘭並不是真心愛她。那麼無論是巴蘭表現出來的寵溺,還是要跟她結婚,都是為了這一場短暫歡愉能效果最大化。巴蘭讓凱瑟琳認為他是真的愛她,那麼她就願意全身心地回應他、愛著他,解鎖各種姿勢,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能得到最大的滿足。

安娜忍不住去想,巴蘭現在大概就像是老帶新一樣帶著羅特伽爾,她是恰逢其會,既然都被帶來了魔界,羅特伽爾正好又不討厭她,那麼來一場實踐教學就非常合適了。

至於羅特伽爾並沒有像巴蘭對待凱瑟琳一樣對她甜言蜜語,是性格使然,他畢竟不是巴蘭,她知道他傲慢脾氣又差,沒可能說什麼甜言蜜語。

但如果她警惕心不夠的話,即便他什麼甜言蜜語都沒說,她也確實可能誤會他喜歡著她。

安娜的心跳徹底平穩下來,玩就玩吧,看誰玩得過誰。

只要七天,她就可以逃離這個鬼地方。

安娜休息了一會兒后喊了一聲:「拉比特。」

過了會兒,房門打開,微微有些氣喘的拉比特站在了房間里。

安娜覺得這事真有些神奇,忍不住偷偷去看拉比特的耳朵,當然她沒做得太過分,咳了一聲道:「可以帶我參觀一下這個城堡嗎?」

就算無法像凱瑟琳一樣對巴蘭的城堡很熟悉,她至少要知道個大概。

拉比特微微點頭,轉身在前方帶路。

安娜跟在她身後,就像跟著導遊一樣,將地形記在心裡。因為拉比特不會說話,她也就不知道有些房間是幹什麼用的,只能自己看。但她又擔心撞破某些好事,也沒敢推門去看。

這個城堡總共有四層,再加上地下部分,那就是五層。她現在住在四層,走廊盡頭是非常大的露台,她記得羅特伽爾之前就是直接從這裡帶她飛出去的。

四層只要很少的僕人,安娜在拉比特的引導下就看到了一個,人形,有著蜥蜴的眼睛和尾巴,看體型是個女性。

下面幾層的人,或者說生物就多了起來。不過安娜的存在應該是人盡皆知了,這些人形生物並沒有對她的出現多給些關注。

一樓有個很大的宴會廳,布置得金碧輝煌,安娜想象著凱瑟琳尚未來之前,巴蘭在這裡左擁右抱的場面,不禁抿了抿唇。

或許在巴蘭的預計中,「經歷」了她之後,羅特伽爾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安娜想下地下層時被拉比特攔住了,拉比特只是搖頭表示不能去,安娜說自己好奇就看一眼拉比特也不肯同意,她只好跟著拉比特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番逛下來,安娜倒是發現了五樓有一個藏書室,不過裡面的書真的非常少,大概也就不到五十本,她翻過發現幾乎都是她認識的人界通用語言,而不是羅特伽爾曾教過她的惡魔語。

對於惡魔語,安娜覺得真是非常奇怪。據凱瑟琳在她們暗地裡傳字時掩護的閑聊中所說,魔界之中,惡魔這一種族只有五個人,也就是五位深淵大公,他們是從深淵中爬出來的,而惡魔語似乎就是他們生來自帶的語言。

而魔界的通用語其實跟人界是一樣的,只不過因為長時期的分隔,有部分詞的詞義發生了遷移。

五個人就擁有一門語言,安娜覺得這真是極為奢侈的事。

不過安娜只是在藏書室待了一會兒,大致看了看書的種類就離開了。

巴蘭大概是不需要再怎麼修鍊提高的,因此這些書多是一些故事、寓言,最令她震驚的是,有十來本居然是進階版的「生理教育讀本」,除了人類的,還有一些半人半獸的。這些圖並不是東方古代的寫意風格,全都是寫實風格,她翻了翻就不好意思地放下了。

其實她在現代時,一個人看這些圖並不會不好意思,畢竟這是人類的天性,但因為有拉比特這個她並不熟悉的人在,她的臉皮就自動變薄了,看明白是什麼東西后就趕緊放下。

安娜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想跟拉比特道謝,卻見她垂頭行禮后就走遠了。

凱瑟琳之前跟她直接寫字交流就是為了防拉比特,不過拉比特不能說話的話,是不是也沒必要防?

安娜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謹慎為上,誰知道巴蘭是不是很陰險故意讓拉比特裝啞巴呢?

等安娜推門走進自己的房間后,她陡然明白拉比特為什麼走得那麼快了——拉比特一定是聽到了房間里有別人。

聽到安娜開門的動靜,羅特伽爾回過頭來看她,皺眉道:「你去哪了?」

「隨便走走。」安娜無所謂地應道,她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裝模作樣地翻看著裡頭的新裙子,實際上是不想面對羅特伽爾。

身後傳來羅特伽爾的問話:「最近是火烈鳥的遷徙季,你想看嗎?」

安娜動作一頓,回頭問他:「我會不會再被青甲蟲叮?」

與其跟羅特伽爾一起待在危險的房間里,她當然更願意跑外面去。而且,火烈鳥啊,沒想到魔界也有火烈鳥,她想看。

她話音剛落,羅特伽爾就拋過來一罐東西,是膏狀物。

「塗了防蟲。」

安娜拿起看了看,淡紫色的,顏色比較淺,膏體又像果凍一樣,聞著還有一股清香。她試著挖了一些往手背上塗,塗開之後並沒有顏色。

她在椅子上坐下,開始往暴露在外的皮膚上抹膏藥。

想她以前出門前總要抹防晒,到這個世界半年了,以前的事真是恍如隔世。

在安娜往身上抹膏藥時,羅特伽爾就在一旁看著,見她用纖巧的手指將膏藥抹開,他想起不久之前她這雙手就緊握著他的角。見她將膏藥在臉上均勻塗開,他想起了親在她臉上時雙唇感受到的那種柔嫩滑膩。見她塗好了膏藥,站起身整理裙擺,他想起了她自己撕扯掉裙子后露出的那些白皙光滑的肌膚……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甚至想不出門算了。

但見安娜已興緻勃勃地站到了他的跟前,他也只好走在前方,讓安娜跟上。

二人走到露台,羅特伽爾展開肉翼,安娜就主動抱住了他。

羅特伽爾動作一頓,嘴角不自覺溢出一絲笑來,摟緊了安娜,驀地飛上天空。

羅特伽爾帶著安娜飛了大概十來分鐘,便在一處裂谷的頂端停下。

安娜拉著羅特伽爾的手,往裂谷下方看了看,微弱的光也看不到更遠的地方,只是覺得這道裂谷深不見底。

魔界的白天確實比夜晚稍微亮一些,但還是昏暗得很。周圍有各種咕咕唧唧的聲音,也不知道暗處藏著什麼,安娜想到之前被青甲蟲叮咬於又被蜘蛛魔獸捆綁的慘烈遭遇,挽著羅特伽爾的手緊貼他站著。

「這麼黑,真的可以看到火烈鳥嗎?」

羅特伽爾感受著安娜緊貼著他的身體的柔軟,愉悅地勾起嘴角,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聽。」

安娜安靜下來,她聽到了一些不同於周圍蟲鳴鳥叫的聲音,那是一種很整齊彷彿經過了訓練的聲音,像是翅膀扇動空氣發出來的。

接著,她感覺前面的裂谷似乎有光。

不出幾秒,她就知道不是幻覺,這裂谷在發光……不,不是裂谷在發光,是有什麼發光的東西,從裂谷底下升起來了。這光越來越亮,越來越高,突然一團團火焰從裂谷內飛出,伴隨著清亮的嘯叫聲直衝上天。

安娜仰頭驚異地看著這一幕,原來魔界的火烈鳥,是真的燃著烈火的鳥啊!

從裂谷中源源不斷地衝出一團團燃燒著的火焰,就像是一個個小太陽越出地平線。它們飛上高空,飛到非常非常高的看不到的位置,成為一個幾不可見的小點,然後消失了。

安娜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團團火焰在她的瞳孔上跳著舞。她甚至捨不得眨眼,耳中是火烈鳥躍出裂谷那一刻清亮的嘯叫聲。

她的身旁,羅特伽爾著迷地看著她的側臉,他的瞳孔中只有她的身影。他低頭在她耳邊輕笑:「火烈鳥一生只會燃燒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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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特伽爾:火烈鳥一生只會燃燒這一次,就像我一生只會愛一人。

可算寫完了,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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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惡魔求婚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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