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傷害

賀小氣通宵在家裡翻看那本書,到了最後，直接一夜沒睡，等到外面已經亮了起來的時候,他才把書放到一邊，揉揉自己的鼻樑，隨手拿起了手機,消息已經發過來的了,看到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揉揉眼睛看了第二遍,並沒有看錯,然後就開始用手亂點，但是手已經開始發抖了。

「你要冷靜,冷靜，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騙子，騙子。」

賀小氣自己告訴自己,慢慢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點開了賀雋的電話,就撥了出去,看著播出的頁面,還在自我懷疑，「呵,你是不是看書看出來幻覺了。」

賀雋加班到凌晨一點，才睡下,這會被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的拿起來手機放到自己的耳朵旁邊。

「哪位？」

賀小氣聲音還有些顫抖,把手機打開了免提，又打開了淘寶的那個頁面，找到了對話，再三確認沒有錯誤。

「我是小七，那個人回復我了。」說完之後咽了一下口水。

賀雋沒弄明白賀小氣是什麼意思，「什麼那個人，回復你什麼了？」

賀小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是那個店家，她說她是賀枝，還說那些手工做的東西都是自己做的。」

賀雋沒反應過來，他忘記了賀枝是誰，思路重啟了一會，「我還是沒明白」

「哎呀，四哥，是高祖母啊？你忘記了嗎？六爺爺寫的那本書里，高祖母的名字，你這都忘記了，這名字一點都不差啊。」賀小氣站在自己的落地窗面前，看著外面慢慢亮起的白天，他其實已經下意識的相信這件事情了，因為一切都太巧合了，很巧合，家裡那麼多孩子，什麼味道，就連包裝都一樣，這些東西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

賀雋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從床上坐了起來，把眼鏡從床頭的柜子上拿了過來，「你說什麼胡話呢。這怎麼可能，你現在給我發截圖，不要掛斷電話。」

賀小氣嗯了一聲，就開始操作，把截圖發給了賀雋的微信。

賀雋點開看的時候，張大了嘴巴，有些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這完全不可能的。」

「你沒回復消息的吧。」賀雋的大腦這會上線了，瘋狂在運轉。

賀小氣嗯了一聲。

「那行，你先不要衝動，今天把大家都約好，不行，先暫時不要告訴那麼多人，叫上三哥，我現在就定回去的機票，你家見。」賀雋說著就拿著手機進了衛生間洗漱，他本來是還要耽誤一天的，但是這些工作先回去弄了。

賀小氣答應了之後，正準備掛斷手機呢，看著上面的聊天頁面，有些糾結，「可是四哥，我什麼都不會回復嗎？可她是高祖母啊？」

賀雋刷牙的動作一頓，「那你要回復什麼呢？」

賀小氣也一噎，「我也不知道，那就先不回復，但是如果以後要是確定好了，你得說是你不讓聯繫的，不要怪我啊。」

賀雋嘴裡刷著牙，說話都含糊不清的，「嗯嗯，你先收拾吧，我剛剛機票已經定好了，十一點四十到的，你到機場接我，我一會把航班信息發你。」

賀小氣跟賀雋把電話掛了之後，整個人把手機端正的先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又想起來什麼，再次拿了起來，使勁向上滑，他把聊天記錄都看了一遍，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危險性的發言，突然到自己不想工作哪裡停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幸好還不是什麼大錯，不過等確定了，一定要解釋清楚，賀家的後代不是都他這樣的，大家都很優秀，賀家也很好。

賀小氣研究完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竟然有些激動，他去洗了澡，換了衣服，還破天荒的敷了一個面膜，雖然知道高祖母看不到，但也要好好的生活，下樓去小攤上買了早餐，吃的飽飽的，等到了差不多七點多的時候，才給賀徐打了電話。

賀徐已經在去公司的路上了，接上電話，聽完內容，什麼都沒說，就把車調頭，去了賀小氣的家裡，車停好就氣喘吁吁的跑著去坐了電梯，看著不斷變化的數字，他大腦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的一千萬種後果。

賀小氣打開門看到賀徐的瞬間，還有些不可思議，「這麼快，你頭上都有汗了，進來坐。」

賀徐換了一雙拖鞋，走了進去，「手機呢。」

賀小氣把手機遞給賀徐，「你自己看。」

賀徐直接點開淘寶，看到裡面的聊天頁面，真實的拿著手機看的瞬間的衝擊感，比知道消息的時候更為嚴重，「這是真的？」

賀小氣坐在一邊，他已經打開電腦在搜索，這種關於平行時空的新聞了。

「三哥，這是真的嗎？」

賀徐不知道怎麼回答，坐在沙發上，看看時間，「賀雋什麼時候到？」

「還得幾個小時呢，這會估計剛剛上飛機吧。」賀小氣看著賀徐的樣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三哥，從小到大，三哥都是出色，優秀的那個，很少在他的臉上出現這種不確定的神色。

兩個人相坐無言，賀小氣就繼續拿起那本書開始看了起來，他從書中出現的食物來看，高祖母那邊現在已經到了一九八二年，他突然向後面翻看了幾頁，臉色變的難看了起來。

「三哥，如果確定這是高祖母的話，那從出現的食物的時間來看，高祖母那邊的時間線，已經到了一九八二年了。」

賀徐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也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忙從賀小氣手裡把書拿了過來，「高祖母去世是在一九八三年？」

賀小氣點點頭，「確實是的，而且這個結果我們無法改變，高祖母是因為生病才去世的。」說完之後，又突然想起來，「不對，我們可以讓高祖母趕緊去檢查身體，先預防了，有什麼就早發現早好。」

賀徐也這麼認為的，可這還不能確定對方說的是真的嗎？

「先別著急，等老四回來吧，還有這件事情必須要先告訴大哥。」

賀小氣想起大哥就頭皮發麻，「行，但是再等等吧，起碼等四哥回來了。」

賀徐也答應了下來。

十一點，賀小氣出門去機場接人，賀徐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

賀小氣到機場的時候，十一點半，十一點四十五分，賀雋出來。

賀小氣一把接過行李箱放到後背箱，又過去駕駛座開車。

「四哥，三哥已經到我家了。」

賀雋神色嚴肅，「嗯，三哥怎麼說的？」

賀小氣開車回家，「三哥說，這件事情一定要告訴大哥。」說完之後他看了一眼賀雋，「三哥，要不你在車上先睡會吧，你這兩天工作也沒休息好，而且這事也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

賀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就閉上了眼睛，以為自己睡不著，誰知道沒一會就睡著了，他在夢裡又來到了一個院子里，這個跟上次的不一樣，這裡是一個四合院，但是仔細一看，這裡不對，這是他們的老宅，上次送六爺爺的時候，還去過的。

賀小氣到家把賀雋叫醒。

賀雋睜開眼睛，就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拉開車門，就已經下車了、

賀小氣把他的行李箱拿了下來，兩個人一起回家。

到了家裡，賀雋進去第一件事情也是把手機要了回來，看到上面的消息，雖然已經看過截圖了，但還是很吃驚，過了一會坐在沙發上，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你怎麼想的？」

賀徐手指敲著桌子，「還能怎麼想，跟她繼續聊天，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對方是高祖母的話，那她怎麼會用淘寶的呢，這些都需要知道的？」他說完之後，都不相信這些字眼是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的。

賀小氣拿過手機，看著賀雋，「那我現在回復消息嗎？」

賀雋想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了，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我發什麼？」賀小氣努力在心中告訴自己，手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再發抖了。

賀徐跟賀雋都看了一眼賀小氣，然後又轉頭對視了一眼。

「你就直接說高祖母就叫賀枝，再介紹一下自己。」賀徐簡單的跟賀小氣說了一句。

賀小氣哦了一聲，就開始斟酌一下語言，「我的高祖母就叫做賀枝，所以我想您一定是我的高祖母吧，我是賀家賀歸期的孫子。」

賀枝平時在家裡也沒啥事情，賀南方也不可能都守著自己，每天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多一些，不過這幾天她一直惦記著淘寶的事情，這個系統，有消息了也不會直接彈出來，為了怕錯過，她是有事沒事的就拉出來看看，中午吃完飯，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吃點水果，還找了一本書，打發時間。

她打開淘寶，看到上面有消息了，趕緊就點開了，她還算是比較鎮定的，畢竟來到這個世界這種事情都發生了，更何況這種巧合呢。

「原來歸期都有孫子了啊，時間過的真快，那他身體怎麼樣啊？還好嗎？」賀枝打了消息過去，就滿心滿眼的都是眼前的屏幕，想起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是要賣東西，結果就是這個人來到自己的小店，然後這麼多年，也沒有別人再來過，這或許就是緣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命數。

賀小氣是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就接到了消息，看到上面的消息，他激動的手機都快拿不住了，三個人看一部手機，「這是真的，這是真的，她真的是高祖母。」說到最後，他就哭了出來。

賀雋也紅了眼角，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消息，他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她是個很從容也很自信的人，並沒有因為這件看似很慌繆的事情而感到驚訝。

賀徐從賀小氣的手裡接過手機。

「高祖母？那我想請問你一下，你怎麼會用淘寶呢？」

他是三個人中唯一一個保持著冷靜的人，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六爺爺的書他也看完了，裡面說高祖母是一位地主家的丫鬟，怎麼會用淘寶呢？

賀枝看到消息過來的時候，笑了出來，沒想到這個孩子還有這份心思，想到之後，也收起了笑意，準備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況且這也沒有什麼好迴避的。

「準確的來說，我不是你們的高祖母，我也來自你們那個世界，我是因為一場病，靈魂來到了這裡，進入到了你高祖母的身體，我清楚的知道，這一世是偷來的，而你們這些爺爺和姑奶奶，其實都很不容易，我本身又是個孤兒，於是就利用自己的一些能力撫養他們，從跟你第一次接觸，買郵票開始，那是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打完這一長段話，賀枝又看了一遍，還是發了出去，選擇了坦白。

賀雋也看到賀徐的消息，他知道賀徐的考量，也算是默許了他的做法。

賀小氣倒是有些生氣，他覺的這樣的問話，確實挺傷人的，關鍵是這是用的他的名義的，高祖母想到問出這樣問題的是自己啊。

三個人看到這一段話的時候，瞬間都呆住了，原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高祖母不是原來的高祖母。

賀小氣轉身把桌子上的東西拿了出來，從一開始來看，六爺爺是從他開始模糊有記憶的時候寫的，但是後面也有提到有些東西是大爺爺告訴他的，四爺爺的娘離開這個家之後，高祖母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開始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這個家上面。

「那，如果這樣說的話，她還是咱們的高祖母嗎？」賀小氣問出話的時候，還有些茫然，這是嗎？

賀徐看了一眼賀小氣，「當然，她是我們的高祖母，這一點毋庸置疑，如果不是她到了那個世界，那我們所有人可能就不會存在，原來的高祖母她好像並不好。」

賀雋抿嘴低著頭看上面的消息，他是認可賀徐的說法，血緣不能判定她是不是親人的條件，如果簡單粗暴的確定的話？那現在還試圖從賀家得到一些什麼的，跟大爺爺同母異父的趙家，那是親人？可明顯他們不是。

「三哥說的對，她就是我們的高祖母，她陪伴著爺爺們和姑奶奶們一起生活，一起努力過，這就是親人。」說完之後又想了一下，「因為原來的高祖母也不會做到這麼好的。」

賀小氣也重重的點點頭，兩位哥哥說的都對。

「那我們回復什麼呢？」說著又抬頭看向賀徐，「而且我想高祖母心中也很忐忑吧，她忐忑的是怕我們不承認。」

賀徐繼續拿著手機開始編輯消息。

「我相信您了，高祖母，感謝你，為賀家做的所有事情，六爺爺為您寫了一本書，我們都從書中了解了您。」點擊發送了過去。

然後又繼續寫了下面一條，「我是賀徐，是賀遠方的二孫子。」

賀枝看到消息的時候，確實鬆了一口氣，她笑著看著上面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擦掉眼淚。

「那你爺爺還好嗎？他現在應該退休了吧，既然退休了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別把自己弄的很累，還有南立居然還為了寫了一本書，我有什麼好寫的呢。」

賀徐和賀小氣看到消息的時候，都想起了昨天四爺爺說的話。

「高祖母，其實爺爺他心裡很難受，當初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面。」打完之後他又都刪掉了。

「爺爺還好，就是他很想您，不只是爺爺，其他的長輩都很想念您。」看著措詞都沒有什麼問題，他才發了出去。

賀枝看到上面的消息，又沒忍住，哭了出來，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她就沒哭過，這還是第一次。

「我知道了，他們都是好孩子，不過也不要那麼想我，好好生活，向前看。」

賀雋把手機從賀徐的手中接了過來，「高祖母您好，我是賀雋，我爺爺是賀遠行，他也很想您，只是平時都不愛說出來，您應該知道他的性子，平時都不愛說話，有什麼心事都放在心裡。」

賀枝這會心態已經放平了，誰還能像她這樣，能知道後輩們活的怎麼樣？

「你也好啊，那你就多去陪陪他，不愛說，也得說，都這個年紀了，憋在心裡會受不了的，不要怕挨罵，臉皮厚一點，知道嗎？」

賀雋期待的看著發過來的消息，就連呼吸都不忍心太重。

「嗯嗯，高祖母我會的，會經常過去陪他的。」發完之後，就開始咧著嘴笑。

賀枝看著上面的消息繼續笑的開心，賀遠方他們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賀家過的很好，真的很好，這就足夠了。

「好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你們都快去忙吧，總是要上班的。」

賀小氣剛剛接過手機就看到上面的消息了，心裡有些梗得慌，他還沒有好好聊過呢。

「這怎麼辦啊？」

賀徐想起一件事情又接過手機，「高祖母，我們可以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們其他的兄弟姐妹嗎？您想知道他們嗎？」

賀枝就在等著他們給自己回復消息，結果就看到這條，「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那麼多人知道了，也不好，不是嗎？」

賀徐猜到了，但是他心裡惦記著爺爺沒有見到高祖母最後一面的事情，但是現在這件事情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高祖母，我想懇請您答應讓別的兄弟姐妹能夠知道您的事情。」

賀枝看到消息就知道是誰發過來的了，畢竟他們三個人的說話風格還挺不一樣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非要懇請自己，剛剛拒絕是怕太麻煩了，畢竟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過現在既然他都這樣說了，自己也無可厚非。

「好。」

發完之後，她又補發了一句，「但是不要告訴你們的爺爺和姑奶奶們。」

賀徐本來看到那個好，就放下心了，高祖母對小輩是很寬容的，又看到後面一句，本能的反應過來就發了過去。

「為什麼？」

賀枝笑笑，「因為他們對我的感情，讓我不願意再冒一次風險，讓他們承受二次失去我的傷害，畢竟我會死去的，不是嗎？」

「其實，賀徐，你的心思很好猜。」

賀徐看到上面的消息，瞬間就呆住了，這一刻他也重新認識了高祖母，她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更何況，自己也確實沒想到剛剛她說的那件事情，這大概是最了解的親人才會說出來的話吧。

「對不起，高祖母。」

「不用了，你是個小孩子。」

賀枝發完之後，就把頁面關掉了，她能感受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其實她還有很多事情放不下，還沒能看到幾個孩子畢業，沒看到他們結婚，可這是無力改變的。

賀徐看到上面的消息，心來有些自責，他有些自作聰明了。

賀小氣接過來手機，還想發些什麼。

「不用發了，高祖母估計已經退出去了。」賀雋深深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沙發上。

賀小氣癟癟嘴，沒有說話。

賀徐本來有些鬱悶的低著頭，又突然抬起頭振作了起來，「你把截圖給大哥發過去吧，雖然不能告訴幾位長輩，但也要做些什麼，讓他們彼此的遺憾都少一些，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夠為高祖母和幾位長輩做的。」

賀小氣開始動手，開始把截圖一張張的發到賀管的微信上，他們兩個的聊天確實不多，上一條還停留在去年。

賀管昨天已經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又因為四爺爺的事情發生的突然，這邊今天是要加快進度的，忙的根本就顧不上看手機，等到他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看完消息，他先是讓自己鎮定了下來了，隨後就把電話給賀小氣打了過去。

賀小氣被電話鈴聲下了一跳，看到來電提示，趕緊把手機遞給了賀徐。

「三哥，你接吧。」

賀徐無奈的把手機拿了起來，「大哥，是我，賀徐。」

賀管仔細的看過聊天截圖，對於賀徐在賀小氣身邊不感到意外，「這件事情我要知道始末，講出來給我聽。」

賀徐開始慢慢的把事情的經過說給賀管聽。

賀管聽完之後，開始消化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這件事情不要再告訴第五個人了。」

賀徐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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