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這是我的歲月
這一刻，洛川的眼睛也逐漸泛起神采，古老滄桑的迷霧盡散，如同做了一場漫長的夢，滄桑而又悠遠。
看著面前滄桑古老而又孤獨的枯樹，洛川躬身一禮后，淡笑道：「謝謝，讓我親身體會一段漫長而又孤獨的歲月。」
而後，洛川卻沒有離開，反而是就地而坐，目光注視著面前的這顆枯樹，注視著枯樹身上縱橫交錯的樹紋，那是樹皮的自然紋理，又更加斑駁。
可就是這看似平凡普通而又隨處可見的樹木紋理，洛川此刻卻看的如此認真出神，忘乎所以。
沒有人知道他這是想幹什麼，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又是怎麼了？」
體內洞天中，一直都在關注洛川狀況的扶水幾人，在確定洛川無恙之後，也都長舒一口氣，包括春秋。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明白怎麼回事，洛川的行為再次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雖說這顆枯樹很神秘，但只是靜靜的看著又能看出個什麼出來？」
春秋淡淡一笑，道：「他的想法，他的眼光和常人不同，不能以常理論之，反正最危險事情已經度過，那就靜等吧！」
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個月，默默注視枯樹的洛川，也終於有了動作，雙手在虛空中亂畫，並有一道道光線留下，隨著他雙手的動作相互交織。
足足片刻之後，這密密麻麻的光線就交織成一顆樹的形狀，和眼前這顆枯樹相同，每一條光線的走向，也都和枯樹上的每一道紋理相同，不管是天生的木紋，還是後天剝落而形成的紋路。
隨後，洛川的右手食指一點，一道漣漪蕩漾，這顆有一道道光線交織而成的樹木也更加凝實幾分，且流露出滄桑而又孤獨的氣息，和面前這顆枯樹的氣息有些相似，只是沒有那麼強烈而已。
洛川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歲月。」
話音落，這顆有道道光線交織的樹就開始消散，化作點點光華飄散，卻紛紛落在洛川自己身上，在無聲中隱沒。
這一刻，在洛川體內也出現一顆虛幻的樹，一顆有無數光線交織而成的樹，正是他剛剛勾勒，並消散的樹，只是要更加虛幻。
「這是什麼？」體內洞天中，也出現了這顆光樹的虛影，這讓扶水幾人都倍感詫異，因為除了一種淡淡的孤獨歲月氣息外，他們再也沒有發現這棵樹有什麼特別之處。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棵虛幻的樹就消散了，散於洛川身體各處，準確來說就是融入了他的身體各處，他的皮膚血肉經脈骨骼，皆是如此。
春秋眼神微亮，輕笑道：「令人驚艷。」
聞言，扶水立刻問道：「前輩，洛川畫出的這棵樹是什麼意思？」
「那是他的道，也是他的道紋，但也有些不同。」
「呃……不是說修行者的境界要很高，才可以有道紋顯現嗎？」
「這並沒有錯，但實際上這並非完全取決於修行者的境界修為，而是取決於修行者對自身之道的領悟，境界越高，對自身之道的領悟就越深，自然就會有道紋顯現。」
「不過，眼前洛川的情況稍有不同，那可以說是他的道紋，也可以說是他從自身之道中，所演化出的一種道術，或許他本來只是想要藉助那顆枯樹的紋理，來參演自己的道術，只是他的道術卻融入了他的身體，成為一種類似道紋的存在，或許這就是他的道紋。」
「具體怎樣，還真不好說，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道，今非昔比了。」
洛川站起身，再次對面前的枯樹躬身一禮，隨後就轉身向外走去。
這十里荒原內，依舊充斥著明顯的歲月氣息，和以前並沒有任何兩樣，只是現在洛川走得坦然，彷彿不再受此地歲月的影響。
當洛川走出十里荒原，不由的輕舒一口氣，似是吹散身上歲月的沉積，模樣也隨之變化，隱去自己真實的樣貌，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青年。
他本是可以繼續以春秋無生的面貌行走於埋屍之地，但因為和文若靈曦有了糾葛，他必須要儘可能的躲著這個女子，至少目前是這樣，否則再見面，保不準文若靈曦又要對自己喊打喊殺了。
儘管他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也很無辜，可畢竟是自己壞了人家女子的清白，人家喊打喊殺也屬於人之常情，能忍就忍吧！
「洛川，你這次有何收穫？」春秋的聲音響起，略帶好奇。
洛川搖頭一笑，道：「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自己有什麼收穫，似是夢一場，似是在歲月中走了一趟，不過，最後在參演枯樹紋理形態的過程卻很順利，算是又是一道術吧！」
「就這些？」
「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在歲月中走這一遭，也讓我對歲月有了更深的體會，只是這種體會有些難以言表，只能慢慢明了。」
「其實這一次有沒有收穫，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要走上這一遭而已，我參悟歲月，卻從未真正體會過那漫長歲月的變遷，這一次讓我真正感受一番，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你就不擔心自己會死在裡面？」
「不擔心，我的道是歲月，又如何能在歲月面前畏步不前？更何況那古老漫長的歲月，是我一直都想親身體會，而又無法達成的心愿，為此，生死無妨。」
「呵呵……僅此一點，你就非是他人可比。」
洛川淡淡一笑，道：「前輩，時間過去多久了？」
「從你進入此地到現在，已經過去八個月了。」
「嗯……加上之前的時間，一年之期也過去十個月了，還剩下兩個月左右，時間不多，直接去第三重區域看看。」洛川騰空而起急速離去。
十里荒原依舊，枯樹孤獨依舊，繼續在那滄桑的歲月中孤獨下去，不知終點。
……
埋屍之地第二重區域和第三重區域之間的分界線，同樣是一條河，流著黑色河水，還有破敗的屍體沉浮，河上飄蕩著淡淡的灰霧，彰顯著強烈的死氣，情況與第一重區域和第二重區域間的分界線完全相同。
相同的還有那架在河上的一座石橋，也是唯一進入第三重區域的道路，不同的是這裡空無一人。
當洛川在橋頭落下，不由的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廣闊死寂的第二重區域，皺眉道：「這一路下來，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太奇怪了。」
之前洛川在第二重區域內遊盪，時常會遇到其他修行者，不管是路過，還是正在與不死屍骸廝殺，至少是有別的修行者存在，可他從十里荒原一路來到這裡，中間沒有見過一個人，連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都進入第三重區域了？」
雖說第三重區域出現絕世寶物的幾率更大，可同樣也更危險，進來那麼多的修行者，怎麼可能一股腦的全部湧入第三重區域，難道都可以為了那所謂機遇而不顧個人生死？這有些不大可能。
「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於是，洛川就暗中詢問一下春秋，得到的答案是自從他進入十里荒原后，那裡的歲月力量就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讓她無法了解十里荒原外的任何情況了。
想不明白，洛川也就不再多想，反正他也要離開第二重區域了，即便這裡真有什麼異變，對自己也沒有任何影響了。
……
埋屍之地第三重區域，看上去和前兩重區域並無明顯不同，同樣是滿目瘡痍，荒涼死寂，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不過，這裡的死氣卻和前兩重區域內的死氣稍有不同，多了幾分肅殺和混亂，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
「感覺都有些不一樣了。」
洛川淡淡一笑，就騰空而起，朝著第三重區域深處飛去。
數日之後，一路飛行的洛川視線中就出現一個巨坑，呈現在荒涼死寂的大地上，宛如一張惡魔的嘴巴，能吞噬世間萬物生靈。
「這就是有名的死亡坑？」
埋屍之地中最有名的就是第三重區域內的死亡坑，一個足有方圓十萬里的巨型深坑，坑內飄著大小不一的石頭，每一個石頭上都代表著一個破碎的小空間，每一個小空間內都是機遇和危險並存，可能從中得到一份機緣，可能再也走不出來。
而且，這些漂浮的石頭位置越靠近坑底，其內部破碎空間內出現的寶貝就越好，可也更危險。
尤其是在坑底，曾經出世的准帝之兵就是來自坑底，甚至還有人見過在坑底出現過證道之兵的氣息，但這是事實，還是以訛傳訛，就沒有人能確定了。
此刻，在死亡坑周圍，已經有大量的修行者聚集，不斷有人在那些亂石中進進出出，尋找自己的機緣，有人則是在坑邊看著別人忙活。
還有人更是乾脆在坑邊擺起了攤位，售賣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當洛川在死亡坑前落下，立刻就感受到從死亡坑底傳遞出的深沉而又壓抑的氣息，令人情不自禁的背生涼意，那是死亡的氣息，恍如踏入其中的生靈都將徹底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