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是Nikole
吃完火鍋，外邊的天幕已經徹底落下，但客廳的時鐘才顯示剛剛7點不到，而沈齊焉在酒足飯飽以後就有種想把顧見賢掃地出門的衝動，他已經自來熟到對她家了如指掌了。
她想，有些事也該說清楚了……
他還在廚房裡刷碗，暖色調的燈光讓他少了平時的清冷，多了些煙火氣。
沈齊焉蹦著去書房整理了一下媽媽庫存的老電影，他在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放韓劇，電視里的肥皂劇想必他也不想看，那就放點有格調的歐美老電影吧。
《戀愛假期》，嗯~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或許兩個失戀的女人通過交換房子找到真愛這一故事情節有點老套，但是她很喜歡電影里英倫的玫瑰丘田園小屋，她名下好像也有類似的一套房產，在英格蘭坎布里亞郡的鄉下，她十三歲以前的每年夏天都是和媽媽住在這裡的，但是自從她跟著媽媽定居在京都以後，就再也沒回去看過，一直托當地的經理人在打理。
他忙完過來，手裡還端著杯子，腳下那雙不合腳的一次性拖鞋有些滑稽……他在想明天一定讓人送幾雙拖鞋過來備著。
「在看什麼？」
「戀愛假期，我隨便扒出來的~你要看嗎？」她扭頭問他。
「可以。」他放下杯子，然後在她身旁的一個沙發坐下。
電影里閃過的幾句對白~
J：為什麼我喜歡壞女孩。
A：你不知道她是壞女孩。
J：我知道她也不是好女孩，有沒有更烈的東西？我為什麼總被那些我知道不適合的人吸引？
A：我正好知道這個答案，因為你希望你是錯的。你知道在某些方面，她不適合你，但你卻無視了。但她每次給你帶來驚喜時，你就投降了。說服不了自己，覺得她不適合你。
她看著顧見賢，問道：「你對我會不會也像電影對白里說的那樣『被不適合自己的人』吸引？顯而易見我們並不合適。」
這是她思考很久之後才得出來的結論。她發現她很自私，她一方面在貪圖他帶給自己的溫暖，另一方面卻又糾結和他的糾纏。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也許他覺得她和他平時生活里接觸的一般女孩不一樣，也許等他了解了她有多無趣和無聊以後，他就會知難而退或者覺得索然無味而放手。
事實證明他沒有那樣的想法，她有點惶恐又有點慶幸。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他表情嚴肅。
「因為……」她嘗試組織語言來表達清楚自己的想法，「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其實她也很矛盾。
「就是因為這部電影？你是一時興起的，還是深思熟慮的？」他站起來關上了家庭影院，然後轉過身子注視著她。
沈齊焉：「這有區別嗎？」
「有……」他俯下身子，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如果是你一時神經跳線，我可以當作這是一個玩笑。對你原本我不想操之過急，但是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告訴你沈齊焉，我從再一次遇見你就沒打算放過你！」
他咬牙切齒，原本今晚上氣氛還不錯，現下都被這破電影和這小妮子給搞砸了！
「你先放開我！」他手勁有點大，她的下巴都被捏紅了。
她被他的話震驚到了，什麼叫「再一次遇見她就沒打算放過她」？他們以前見過嗎？
「我們以前認識？」為什麼她不記得了……她好看的眉眼之間寫滿不解。
「Nicole，你還記得你的Leo哥哥嗎？」
她睜著無辜的大眼望著他，「Nicole她是誰？Leo又是誰？」
「英格蘭的玫瑰小屋，還有那棵最高的橡樹……你果然都忘了……」他神情很是落魄，看起來像被人遺棄的小動物，可憐極了。
她是真的遇到故人了嗎？他們以前真的認識並且很相熟？
沈齊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不起，我對十三歲之前發生過的事是沒有記憶的……」她很抱歉。
因為自閉症，她從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不關心身邊的人和事，自然對他們也就不會有記憶，她只隱約記得那個時候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是媽媽。
「你沒事吧？」她問。
顧見賢還俯身靠在她肩上，她能聞到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還伴著火鍋底料的味道。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動作有點像是主人安撫失措的寵物，有點奇怪。
怪不得她覺得自從他們認識以後，他對她莫名其妙的關注和關懷有些反常，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沒事。」他抬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幽暗深邃的雙眸無比專註，「你不記得以前也沒事，但是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絲絲，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絲絲？」這個名字除了勵衡哥，很久沒人這麼叫過她了……「那個Nikole是我嗎?或者說你是那個Leo？」
「嗯。」
「我們以前發生過什麼？」看著他還深陷回憶中的神情，她有點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個負心漢，在他這裡欠下了情債之後翻臉不認人？就像秦香蓮和陳世美，顧見賢是秦香蓮，她是那個負心薄倖的陳世美……
但是回過神她又趕忙安慰自己，當時她至多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能欠下什麼情債……
「我們以前很好很好……」他呢喃著，側轉過頭，在她頭髮上虔誠一吻。
好煩啊~本來今晚上高高興興吃一頓火鍋，莫名其妙惹出一段相思……她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之前二十幾年的人生經驗里，沒有人告訴她應該如何處理。
她還被顧見賢抱在懷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沈齊焉覺得時間長到他半跪雙腿開始發麻，好似無數只小螞蟻在爬，但是她不敢動……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這個時間誰會來找她？
沈齊焉從顧見賢懷裡逃出來，因著腳麻她一趔趄，差點摔倒，顧見賢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倚在了他的身上，手對手，頭對頭……她感覺到他的手很溫暖……
嗯……比剛才的姿勢還要命！她今天一定是惹了小鬼！
沈齊焉反應迅速麻溜起來，蹦著去門口，不敢看身後的顧見賢，點開了視訊、
「七四，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谷栩如狗蛋蛋興奮的聲音，她從身後變出兩個塞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在鏡頭前晃蕩，「快給我開門！我來給你送口糧了！」
「好……你等會……我給你開門！」沈齊焉支支吾吾，慢慢吞吞。
怎麼辦？身後還有一尊大神杵著呢！她看著身後一臉好笑打趣她的顧見賢，又看著還在樓下等候的狗蛋，千萬不能讓他們見面！
不然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到時候就不是一場腥風血雨那麼簡單，而是要翻天！
她按了開門鍵，先把蛋蛋放進來，然後用祈求的眼光可憐巴巴的望著顧見賢，「你能不能……能不能先躲一下？」
他一張壞壞的笑臉，極為完美的臉型，俊美異常的五官，一雙劍眉下的的雙眸中難以自抑的笑意，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他幹嘛笑的這麼難以形容，沈齊焉覺得自己剛剛才恢復一點的臉頰又開始發燙。
如果谷栩如在的話，用來形容顧見賢的形容詞就不是難以形容，而是直接抱著沈齊焉告訴她那是溫柔和寵溺，而且蘇到骨子裡！
「你讓我躲到哪裡？」
顧見賢指了指：「衣帽間！」
忽視掉他秋後算賬的眼神，沈齊焉一臉尬笑心驚膽戰迎接谷栩如。
原來蛋蛋的課題取得階段性進展，她導師看他們五一勞動節還跟著忙忙碌碌，今天特地開恩放他們一天假，至於狗蛋為什麼晚上才來，純粹是她看見別人在喂狗糧，才想起秦挽的囑咐要給七四送口糧。
不過看到七四這幾天沒有她的供養，依舊活蹦亂跳，精神煥發，她心裡踏實多了，要是挽挽知道她把七四徹底忘到腦後邊去的話，會直接把她趕出215的。
「七四，我發現你最近變美了？」她這話絕對不是恭維，雖然她們宿舍的每個人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美女，但是她發現幾天不見七四又變美了，而且美得很鮮活，那雙美目滿滿都是神采，皮膚好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毛孔隱形了。
「你拍馬屁的本事越來越強了，放心挽挽回來我不會告狀的！」
「哎七四，你晚上還喝咖啡？會睡不著的……」狗蛋看著茶几上冷掉的咖啡，教育她。
那是顧見賢的……她悄悄往衣帽間的方向瞥了一眼，還好沒有動靜。
沈齊焉打了個哈欠，掩飾道：「我有點困，待會還要幫勵衡哥出一個報告。」
有點慶幸今天來的是狗蛋蛋，要是秦挽挽觀察力和第六感敏銳到她都自嘆不如，今天這事必定敗露。
彼此互相關心幾句，聽蛋蛋吐槽完她導師的冷血事多，沈齊焉把谷栩如送到門口，等她關上房門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這麼安靜，這麼長時間他在她衣帽間幹什麼？沈齊焉不由得疑惑。
等她打開衣帽間的房門，才看見顧見賢手裡拿著那件被她潑了咖啡的西裝……臉上的笑容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