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世子娶親

因為韶華持續高熱，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亦只能被動接受，此時看她臉色明顯的憔悴，以及岳父那張因心疼女兒，幾乎能夠把四周的一切凍成冰碴的臉，韶華哪能不心疼？

來者是客，不管動機為何。

葉梨歌親自迎出去的時候，富氏正一臉焦躁的在外邊踱來踱去，看到葉梨歌便急急地一把抓了她的手，「阿華呢，我的阿華現在在哪裡？」

葉梨歌此時還感動了一把，世上哪有自私的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疼的親娘呢？

不要說親娘了，連自己平時有個什麼不好的，自小照顧自己的陽媽媽都會心疼的掉眼淚，就是這幾天因為照顧韶華，陽媽媽都老大不樂意。

「世子夫人莫急，三郎現在好多了。」葉梨歌福了福腰，倒是補全了禮。

「哦哦，」富氏微怔，「帶我去見他。」

葉梨歌引富氏去看韶華，雖說此時的韶華依舊十分狼狽，可這全是拜他們夫妻所賜，既然有所付出，如何也得讓她看看後果吧！

富氏看到病床上氣息萎頓的韶華，先是真心實意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阿華啊，你都這樣了，你大哥比你還不如，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韶華平身體比韶關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兒，這自然與葉梨歌日常給韶華飲用的雪山聖水有關，只是沒想到雖然韶關只挨了三十五軍棍，卻依然不容易挺過來。

葉梨歌心底暗驚，想來這軍棍的威嚴還真是不容人小覷呢。

「大哥，他很不好嗎？」

兄弟兩個關係素來不錯，韶華也有些心急，雖全了一個孝字，可這通打挨的大家心裡都感覺挺窩囊的。

「大郎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景哥兒和欣姐兒兩個也不知犯的什麼邪，除了大夫之外，再不讓旁人插手。

可憐見的，雖然他們有這份孝心，到底是年紀太小，到現在人都沒醒過來呢！」

素知此種貓膩的韶華無語之，深度懷疑，這個娘是親的嗎？

閑的時候，作妖也就作了吧，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給他們兄弟二人屋子裡塞人，她的良心就不會痛的嗎？

富氏又開始哭訴，「你們兄弟二人替你父親受了這麼重的傷，你爹這個沒良心的竟然不聞不問的，又要娶媳婦了……」

啥？娶媳婦？媳婦，婦……

葉梨歌和韶華震驚之餘，恍然明悟，富氏此來探病是假，前來尋求韶華的幫助才是真心的吧！

葉梨歌心涼，這韶家人，一個個的，把韶華放在她這裡不聞不問的，還真是放心呢？

進來這麼久，富氏看兒子如此樣子，難道就一點兒不心疼？

韶老候爺從來都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在韶華和韶關兩兄弟被打的第二天，就召開是家族會議，所召來的都是在皇城或是皇城附近，都頗有威信的族人。

鑒於韶老候爺不同常人的身份，和不低的輩份，第二天接到消息的人都準時聚齊，一個都不帶缺的那種。

在韶家兩兄弟全部缺席的情況下，韶老候爺讓族人通過了一項決定：韶老候爺有個長兄，當年未及娶妻就身死，所中之毒與當初韶華所中一般，因為他死了，所以這韶府的候位才落到如今的韶老候爺頭上。

此時提出來，老候爺頗為感觸的說道，長兄與他素來親厚，近來睡時長兄時常入夢，想來是因為死於不甘，身後又無後人拜祭所致。

當時族內的子弟們還小有激動，這是準備從族中未成婚的男丁中選一個立了那一枝的門戶吧？

接下來韶老候爺又說，長兄在夢中提及，對於世子韶長治頗是喜愛，有意讓他肩挑兩枝，如此既不能奪他這個做弟弟的心頭愛，又能全了長兄這一枝。

哦……說了這麼一大套話，眾人終是明白過來了，夢不夢的誰也沒看到，韶老頭兒這是想讓韶長治肩挑兩枝，是這個意思吧？

倒也不是說這些個人都太聰明了，實在是韶老候爺這一招算不得高明。

如果真有此意的話，韶老候爺有兩子，早年價，直接過繼過去一個便可，何必等到如今？

如今擺明了就是想讓韶長治娶兩個嫡妻唄，其它還有什麼好講的。

所以，葉梨歌瞬時就明白過來了，富氏再不好，卻生下了兩個優秀兒子，富氏也一直以此為傲。韶老候爺不能也不會讓韶長治休妻，可如果讓韶長治名正言順的娶柳惠娘的話，也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葉梨歌感覺這是個無解的方程，那是因為不了解韶家，對這個時代還有許多不解。

韶家長年爭戰，哪一代不死幾個出色的男丁，沒後人的多了，當是那句話，如果老候爺想給未有子嗣的長兄另挑一房，早做了，豈會等到現在？

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將此事鄭而重這的開了個家族，為表可信程度，還老淚縱橫的假託了個長兄入夢的橋段，這分明就是你給韶長治再名正言順的娶一個嫡妻的節奏啊！

富氏這好端端的世子夫人，好端端的嫡妻之位，莫名就縮了水，這換做任何一個未得到尊重的女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韶華或是韶關兩人在場的話，無論如何也得為富氏爭個長短，富氏再一折騰，這事兒就未必真能通過。

畢竟肩挑兩房這種事兒可以有，這類人都是兩房同時擁有一個男丁，因無法分割才會肩挑兩房的。

即便如此，可一下子娶兩個正妻的事兒，要沒有人聽說過，男人可以納妾，卻沒有哪條律法開恩，可以同時擁有兩個正妻的啊！

韶老候爺這番騷操作是明顯的鑽了大楚國律法的空子，在一般家族未必就能通過，可這人是韶老候爺，是韶老候提出來的，只關乎韶家的事，別人倒也沒人做出頭的椽子。

只可惜，這幾十年以來，富氏上有公婆……不搭理她。

身邊沒有其他女人，韶長治對她一直不錯，偶爾有個小摩擦那都無關痛癢。

下有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讓她這個做娘的臉上倍有光彩，即便是前些年大郎娶了個讓她不如意的兒媳婦，可惜是個福薄的，生下一女一兒，也死翹翹了。

所以，她這日子過的真是相當之不錯，韶老候爺一提出這個肩挑兩房的決議，一時頭腦沒轉過彎的富氏傻乎乎的竟未反應過來，心裡最先想到的是，還有這等好事兒？

若大的韶府分成兩房，他們自己一家先佔了一半兒，然後再與弟兄們分家的時候，又得一份，豈不是發財了？

至於說，韶長治會再娶一個嫡妻這件事兒，因為沒聽過此類的例子，她也沒往那處想，所以當時非但沒鬧騰，倒是歡歡喜喜，含情脈脈的望著韶長治，連長子卧床至今尚未蘇醒這麼嚴肅的事兒，都選擇性的忽略了。

富氏糊塗，可富家老太太卻是個精明人呢！

一聽富氏喜滋滋的轉述，到底是被氣傻了，半天沒緩過神來，以前覺得這個閨女傻點兒就傻點兒吧，傻點兒好糊弄，對她這個做娘的事事聽從，這個沒啥不好的。

如今這麼傻，新婦上門，估計她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哪裡還能給他們富家爭得好處？

之所以她一直在韶府做威做福，無非靠的是女兒在韶家是世子夫人，並且生了兩個可以依靠的兒子，韶長治身邊沒其他女人，對她即便是不算滿意，倒也說得過去。

這再娶一房，人家有兒且有女不說，還比她年輕，勾人的手段沒準還比她高階，這以後還能有富家的好日子過嗎？

富家老太太以手捶床，哭天搶地，「天啊地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自己受罪也就罷了，讓自己家親生的閨女還要受這種罪。

我的那個死老頭子啊，你還在天上看著你可憐的姑娘嗎……」

富氏當時就蒙了，可也不能不相信老娘的話，只是因為之前的事，也就沒敢真的去找韶長治或是韶老候爺他們去鬧，到底她心裡認為自己生了兩個靠譜的兒子，韶家是不可能這麼對自己的。

接下來，富氏就越來越沒辦法淡定了，下午是族裡的大家長們在一起商議族內的事務，女人是沒資格摻和的。

於理來說，韶華和韶關如果是完好的情況下，也是要參與進來的，可偏偏這兩人被打的都動彈不得，甚至韶關都一直昏迷不醒著，想當然的這兩人都缺度了。

所以接下來，沒有任何人反對，族裡的男人們又請了人來卜算了一下，第二天下午申時就是吉時，擇定那個時候，詔告韶家的列祖列宗，把韶長治肩挑兩房的事兒給辦了。

第三天上午，族內的人又在商議正事兒，所有這些都是在富氏母子三人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商議內容也就無人所知了。

下午，由族裡的長者，輩份最高的八十多的老頭在抖抖索索的稟明了韶家的列祖列宗，咕咕叨叨一番下來，折騰了半天時間之後，主角韶長治在有關人員的引領下，磕了許多的頭之後，這事兒就算是辦完了。

第四天的時候，富氏終於哭出眼淚了，因為韶老候爺做為父親兼叔父的韶長治的唯一長輩，要給做為侄兒身份的韶長治娶媳婦了。

做為兒子的身份，韶長治已經成婚多年。

做為侄兒的身份，還是光棍一條，所以還得再娶一房。

昏頭黑腦的富氏，第一時間跑到長子韶關的床前，眼淚都流了一盆了，可長子韶關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半天無果之後，富氏才擦了擦眼淚，六神無主的她終於又想起了在梅園的二兒子，這才巴巴的跑過來哭訴了。

富氏是因此傷心了，兩個兒子的雖受傷頗重，她倒並沒在意，興許是與之前見多了戰場上的打打殺殺和血腥場面，所以也並沒有如尋常的母親那般，但要把丈夫分給年輕貌美的新婦那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聽完前因後果，韶華倒是沒太大的反應，只是拉了葉梨歌的手，「阿梨，長兄他……」

父親是不是要再娶一個女人，有做長輩的祖父們決定，做兒子們的其實是沒辦法干預的，並且當前韶關的傷情才是最重要的。

葉梨歌點點頭，「我省得。」

葉梨歌自始至終都沒把自己完全當成一個真正的醫者，也沒真正拿這個做為自己的職業，此時亦是如此，她可以衣不解帶的照顧韶華，那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男人，可不會如此照顧第二個人，連當年拿著金鳳令，又處於生死一線的辰王都不能夠。

墨夜沒在身邊，葉梨歌只能讓庄頭和陽媽媽一起走了一趟韶府，回來的時候，天色大晚，竟然把韶景和韶欣帶了回來。

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兩個孩子瘦了一圈兒，人也憔悴了許多，連先前而對綁匪都沒有過的經歷，父親突然的病重，讓這兩個孩子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突然就長大了。

韶景抱住葉梨歌的胳膊，「嬸娘，父親會好起來的吧？」

這孩子就是如此，調皮搗蛋的時候，讓人不勝其煩，突然就懂事了起來，懂事的讓人傷心，倒讓葉梨歌有些不忍。

想來，韶關不過是皮外傷，讓少在人前親自出診的唐大夫照顧，想來應該不會有大事情，遂勸道，「怎麼會有事兒呢？不過是皮外傷，你們三叔現在不在床上躺著呢，好一陣歹一陣的，罵起人來也是底氣挺足的喲。」

韶華昨日確實罵人了，也確實底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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