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紅鸞星動
說完,下意識的將葉梨歌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葉梨歌的眼淚情不自禁的又流了下來,這個男人平時也不是個會說情話的,乍然崩出來這麼一句兩句的,怎麼可以如此煽情呢?
葉梨歌雖然平時看起來一副溫和無害的軟萌樣子,可骨子裡卻是極冷戾的,而且還極其的護短。
第二天,韶府的張管家親自前來送外傷葯,卻連梅園的門都沒能進去,陽媽媽站在門外,不陰不陽地說道:「張管家,可是有事情?」
韶華被打的如此慘不忍睹,當時還是陽媽媽和葉梨歌一起將他扶進去的,陽媽媽的氣生的不比葉梨歌少,姑娘與姑爺之間吵吵鬧鬧的,那是小夫妻之間的情趣,算不得什麼。
是是非非,自有年輕人自己解決。
誰都年輕過,這個她懂。
平白無故的被人打成如此慘相,如果不是被韶老候爺讓人動的手,陽媽媽第一個就會跳出去替他伸張正義了。
做為下人,雖沒辦法出面替主子們爭駁,可面對張管家,她還是敢給上幾分臉色的。
昨天,雖然陽媽媽沒能夠親自上手,自己家姑娘一邊給姑爺上藥,一邊哭,眼睛都哭腫了,受傷過重,即便是施了姑娘手裡最好的白葯,姑爺也是沒撐過去就暈死過去了。
打的重是一方面,也興許這一路之上,傷情加重,受些陰冷的風氣。
總之,夜半時分,姑爺就開始發燒,人被燒得糊哩糊塗的,一味拉著姑娘的手不讓離開,那可憐相,她看了心裡都難受的要死。
一個受傷頗重自己都迷糊了,一個平時極少落淚的又哭的不能自己,那個時候,葉梨歌連她自己是個大夫這麼重大的事兒都給忘了。
最後還是游大人因為一直放心不下,親自過來看了,才急著讓人去請了莊子里的一個村醫,坐在一旁開導姑娘,「阿梨你就就別哭了,練武之人,哪有不受傷的。
他這個不過是受點皮肉之傷,沒傷及筋骨,熬過了這個晚上,明天就會活蹦亂跳的。」
葉梨歌自然知道韶華這雖看起來蠻嚇人的,可也只能算是皮肉傷,可架不住她關心則亂,真心實意的心疼他啊,拉著游冰的手直掉眼淚,「爹爹,你說他們怎麼那麼狠心啊,任什麼韶長治在外邊做錯了事,就讓我家三郎代他受過呢?」
這個時候的游冰如果再看不出來,之前女兒的再多拿喬就是作妖的話,那就白活了這麼些年了。
不管是不想去韶府還是在韶華面前的裝模作樣的讓自己替她作主,那都是違心的作妖,心下冷哼……真不知韶華這小子有什麼好,能得自己乖女兒的芳心。
游冰同時更心疼女兒,也氣韶家人,可他卻不能火上澆油,摸摸女兒的頭,「為父疼他!」
游冰的話讓葉梨歌破涕為笑,父親的意思是說,韶家人沒人疼,以後就由他這個做岳父的來疼了,這就是又重新開始接納韶華的意思了。
雖然當初是自己不想進韶家,而主動將韶華排斥在外的,可事情一經扭轉,她還是願意讓家人從心裡接受韶華這個她認可了的男人。
畢竟,倒插門的先決條件,那也是需要岳父的認可的。
好歹就是抓幾幅退燒的湯藥煎來喝喝,再換換身上的傷葯,折騰了大半個晚上,葉梨歌才依在韶華身邊,兩個人剛剛睡下,這韶府就來人了,你說可氣不可氣?
張管家看陽媽媽臉色不好,眼底還帶著血絲,眼圈一團黑影,顯然是沒睡好或是根本沒睡的意思,訕訕地摸摸額頭,感覺這一趟差有點兒尷尬,「世子爺心疼三少爺,專門取了上好的外傷良藥,讓小人專程送過來。」
「哼,」陽媽媽冷哼,眼白翻天,「你們世子爺如果真有心的話就悔不當初,自己犯錯不接受教訓,還要讓兒子代他受過,可著我們家姑爺好不容易被我們姑娘調理好了身子,就是預備著給他造的唄!」
張管家尷尬的陪著笑,「三少爺孝順,世子爺亦知。」
「別,這個孝字我們家姑爺承受不起,你家世子爺好歹有三個兒子呢,折了一個還有兩個呢,我們家可就只有一位姑爺,所以以後再準備薅羊毛的時候啊,別可勁逮一隻薅,也該換換另一個了。」
本來嘛,六十五板子都能要人性命了,六十五軍棍極少有人能夠挨得過去,這說明什麼?韶家人打算直接將韶華打死的節奏啊!
「陽媽媽說笑了,我們世子爺一直謹言慎行。」
張管家苦笑,他雖說總管,可也是下人啊,主子們的事情,豈能容他置喙?
「哦?那麼大的姑娘兒子都造出來了,是別人把他強了還是怎麼著?」
如果這都算是謹言慎行了,那如果不謹言慎行的話,名下的兩下兒子就替他挨打都替不過來。
張管家知陽媽媽心裡有氣,也不敢真的跟她嗆聲,「世子爺和世子夫人都極擔心三少爺,只是昨天晚上大少爺一直發燒說胡話,所以也就分身乏術了。」
張管家心裡也苦,雖說三少爺挨的棍子多,可大少爺那邊是真的快不行了,他能怎麼辦?
陽媽媽陰陽怪氣的一甩手中的帕子,「喲,合著我們家姑爺是鐵打的啊!
得嘞張管家,我也不跟你講了,我們姑爺到現在人都還一直昏迷不醒呢,我們姑娘說了,只要還要一口氣就得全力施為,你且去忙吧,就不用給我告辭了!」
韶府裡邊,韶老夫人也頗有怨言的對向韶老候爺,「候爺你說你這辦的叫什麼事兒啊?老大犯了錯,你罰也就罰了,怎麼還能讓小孫孫們代罰呢?
沒記得咱韶家有這個家規啊!」
韶老候爺訕訕陪笑,「當時火氣太大,話說出去沒辦法收回。可如果這一百軍棍真著落在長治身上,還真的就有可能把他給打死了,所以大郎說要代罰時,就允了他了。」
韶長治這幾年雖然身體也不錯,可早年價在軍前受傷無算,到底是落下了些隱疾,又上了些年歲,自然不能與年輕時候相比。
「大郎替也就替了,你怎麼還能讓阿華也跟著受罰呢,而且還多打了十五軍棍,十五軍棍啊,我的小乖孫孫,人站起來的時候,血水直往下流,雖說人不是在你身邊長大的,可你就丁點兒不心疼?」
年紀大了就疼寵小孫孫,韶老太太想起韶華的慘狀,心疼的直抽抽,可老爺子素有軍中的威嚴,他的話即便是在家中,也是沒人敢違逆的,老夫人縱有心亦無力反駁,只能事後埋怨。
韶關是自小跟在韶老候爺身邊長大的,若說偏心也當真不是有些的,令行如山,所以才讓韶華代罰了剩下的那十五軍棍,可讓老妻說出來了,這心裡就不願意了,乍乍呼呼地說道,「我哪裡有偏心了?不就是能者多勞嘛!」
「勞什麼勞?」老太太拐仗敲地咚咚地響,老兩口少年夫妻,一直以來極少拌嘴,可這事兒老太太受了刺激,睜眼閉眼都是韶華一身鮮血,頭也不回的離府而去的背影。
「你可惜那十五軍棍,就不興打在韶長治那個混賬身上嗎?」
又不是什麼好事兒,還興偏疼偏讓的。
「對啊,」韶老候爺摸摸後腦勺,「合著這貨一棍沒挨,心安理得的看著兩個兒子替他受罰,這不對啊!」
「你才知道不對,啊?」
韶老太太中氣十足的一聲大吼,房頂都抖了幾抖。
事實證明,韶長治這貨不僅沒丁點兒事兒,而且還紅鸞星動,又要娶媳婦兒了。
不只是娶,而且還是大娶,走的就是那一套最隆重的六禮,一樣都不會省下的全套做齊。
因為韶華被打之後,接連三天都是高燒不斷,身體嚴重受損,在第一次張管家前來探問,被陽媽媽撅回去之後,韶家再無來人,葉梨歌越發生氣。
這個時代的人講究愚孝,可沒有父慈哪來的子孝?
一個個的簡直拿她家男人當那野地里自生自長的爛白菜了,葉梨歌五歲進紅葉谷的時候,韶華就在那裡了,記得與他印象最深的是,在一個月深人靜的晚上,小韶華一個人躲著偷哭。
偷偷問過杜金鳳之後,葉梨歌方知,當是他的生日,又不是生軍打仗的時候,韶家連派個小廝問候一聲都無有,至於說曲方道長那個師傅,倒不能對他有何奢想,因為曲方道長從來不知自己的具體生辰,所以他自是不過的。
杜金鳳是被撿來的,曲方道長心粗,也沒給她過過,所以對於韶華,習慣成自然,也當忽略了。
那時的葉梨歌想想自己孤身一人來到此個異世,如同如今的韶華一般,遠離家人,於內心來說,有時候還是感覺無法融入的孤單,於是便請了陽媽媽做了手擀麵,親自端了給他過生辰。
再次替韶華換傷葯的時候,葉梨歌就有些帶氣,雖然上了幾天的好葯,再次掀開時,依是觸目驚心的血淋淋的,連衣服都不能上身,整個人只能以一個固定的姿式趴在那裡。
撕下紗布時,韶華疼得額頭的汗都下來了,嘴角一咧輕嘶了一聲,葉梨歌眼淚就又下來了,恨恨地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也就在這兒讓我傷心。
都說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你就不能如大哥那般暈一下,沒準還能少挨幾下子。」
握住小手兒,望著葉梨歌最近都沒消過腫眼睛,韶華也挺後悔方才吃痛一時沒忍住。
屢惹她為自己傷心,亦是內疚,委屈地將葉梨歌的小手在唇邊蹭了蹭,「其實,其實也沒那麼疼的,你又不是不知,這素來習武的大男人,哪有不受個傷的。」
忍著痛,還特意咧嘴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誰疼誰知道,創傷面不小,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就別想下床,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故作鎮定的安慰自己,葉梨歌心裡疼的直抽抽。
第四日的時候,高熱情況有所緩解,起碼不會全天候的持續高燒了,雖然下午和晚上的時候,也會低熱,終歸有了些許改善。
喂韶華食了一碗粥,又給他喝了一杯靈泉水,傷口如今看起來已經沒那麼嚇人了。
熬了幾個晚上的葉梨歌原本心情稍稍好了那麼一丟丟,可這份好心情僅僅只持續了半個時辰,就因為富氏的到來,而破壞殆盡。
庄頭來報富氏正在園子外等候的時候,葉梨歌心裡還稍稍舒服了點兒,雖說沒能在第一時間前來照顧,好歹還能記起她這個兒子,甚至葉梨歌還拍拍韶華的明顯瘦了一圈的臉頰,「你那個親娘終是記起了你這個兒子了。」
小奶狗韶華幾天沒打理,臉色甚是憔悴,唇邊已經起了一圈胡碴,在葉梨歌白嫩的小手兒上蹭了蹭,又特意扎了扎,「都沒媳婦兒可心,今晚不許再熬夜,可懂?」
葉梨歌這幾日衣不解帶的照顧,委實讓韶華感動不已,原以為她甚是嬌弱,頂多是吩咐下人或是讓小葉子甚至是唐大夫前來幫忙的,不曾想全程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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