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有事情說
葉梨歌原先還不知道怎麼向韶華開口說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呢,如今被邵關挑破了頭兒,後邊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回到兩個人的小院之後,葉梨歌先是替韶華重新換了傷葯,雖說是皮肉傷,可傷勢太重,半個多月都過去了,葉梨歌也用上了她手頭最好的外傷葯,依然沒好利索,委實讓人心痛。
兩兩對坐,大眼瞪小眼兒,繼而一齊開口,「我有事情要說。」
葉梨歌輕咳兩聲,「你先說吧!」
韶華搖了搖頭,「你一直說女士應該優先,為夫又豈會搶你風頭。」
這個時候倒無師自通了所謂的紳士風度,平時怎不見他的謙謙君子風呢?
韶華眨眨眼,有些話,他確實不知如何開口,但不說點什麼也不可能。
葉梨歌攤攤兩手,先說就先說,早晚都要面對的事情,不差這一時半刻,「年前的時候,我便有了打算,想四處去轉轉,且因為尚無目標,這事兒就一拖再拖。
如今,老祖幾乎為我確定了目標,我想去南方傳說中的曾經驚現過聖山的地方轉轉。」
「然後呢?」
對上韶華那雙墨如深潭的眸子,在被他猶如實質般的漩渦卷進去之前,葉梨歌深深嘆息著,哪裡還有什麼然後呢?如果那裡有穿越空洞的線索,自然會一直待在那個地方。
如果那不是自己所要尋找的地方,只能再次踏上繼續找尋的征程,至於這皇城嘛,極大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找到穿越空洞,還這個時空一個完整的存在只是其一,其二嘛,她一直琢磨著,前世的希偌星球上的文化與聖山流出的傳承如此相象,是不是能夠從中尋出些微線索呢?
如果希偌星球上的人類與這個時空的聖山有所關聯,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回歸?
想起前世,想起那個將心肺和全部精力都傾注在她身上的娘親,她甚至不敢想象,失去她之後,母親將如何度日。
白天不敢想象,晚上連夢都不敢做,生怕一個禁受不住,會看到母親的淚目……她可是母親唯一的孩子啊,是母親窮極一生心血澆灌而出的花朵,怎麼能夠經受得住她的早逝?
即便是無法相見,讓母親得知她的些微信息,知她過的極好,甚至於還能夠做母親,如此,是不是能夠給予那個可憐的女人一些安慰!
要活著啊,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啊,只要活著才會有未來,才會有與你不孝的女兒再相見的可能。
心砰砰直跳的想著心事,眼淚就不爭氣的模糊了視線,直到一雙溫熱的大手將她收進懷中,韶華掏出帕子,手足無措的替她揩著臉上的淚水,「我不問了不問了,乖啦,莫哭!」
半會兒,葉梨歌才強制收了心頭的酸楚,哽噎著說道:「我是想阿娘了。」
是的,想阿娘了,那個疼她入骨的阿娘。
「哦,」韶華微怔,「明天為夫陪你去看看她。」
葉梨歌頗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要的是一個活著的阿娘,而不是那個早就睡在墳塋中的。
以前是不敢,以為永可相見之日,所以也就強行壓抑著思念和悲苦,如今但凡有了點念想,那股強壓制著的思念一如洪潮般越發不可扼制。
從韶華懷中抬起頭來,抽了抽鼻子,兩眼定定的望著他,「你不是有話要講的嗎?」
想起自己要說的話,韶華約略靦腆的摸了摸鼻子,「以前不想說,是怕你取笑於我。
其實我這人於仕途並無多大的志趣,反倒是對這本古籍中所記載的如何修鍊自己的特異功能情有獨衷。」
無論哪個時空,哪樣的時代,如韶華這般的行為就算是不思進取的不學無術,他能有此顧慮亦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想做什麼?」
生而為人,不願意在仕途上摸爬滾打,可總得有點其它的想法吧,比如葉梨歌本人,目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出那個穿越空洞,然後再實際情況實際解決。
她倒也沒太高抬自己,正如人之生病一般,第一步總得找出病灶,如此才能夠進一步確定目標。
「想做什麼我不知道,就是不願意離你左右,只要你不趕我走,讓我一直守護在你身邊,你讓我做什麼我就願意做什麼。」
嗯,就是這個意思,哪怕是他的阿梨讓他再入仕途,他也不會太反感的,總之,別讓他再如幼年那般孤孤單單孑然一身。
「你說,如果韶老候爺運氣爆棚,萬一成功了呢?」
事情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一切皆有可能,那樣的話,韶華就會身份突變,一舉成為中原地區中韶家王朝的皇族,甚至還有可能繼任那個位子,難道這也不能夠讓他心動?
韶華兩眼炯炯的盯著葉梨歌姣美的臉眼,送上一個情義纏綿的吻,聲音磁性而誘、惑,「阿梨,那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只在乎你一個,許是你不知,今生中只有你記得我的生辰,也只有你陪我一起度過。
「真的?」美麗女子的聲音在耳畔痴纏,如蘭的氣息縈繞在唇齒間,一度讓人無法自撥。
「真的,」語氣中帶著暗淡了的色彩,如渡了邊的夜,「比真金還真。」額頭互相抵在一起,兩個人的呼吸也相互交纏。
「先別說的這樣絕對,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
許是因為常年在戰場,見多了生離和死別,韶家人對於感情從來都是粗枝大葉的,甚至於缺少最基本的細膩。
雖說韶華與韶家人算不上多麼親厚,可畢竟有著戰場上的情義,而且再怎麼說也是他的血脈至親,怎麼可能說棄就棄了呢!
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韶華心存諸多遺憾。
溫柔的唇蓋在葉梨歌的額頭,韶華用十足嘲諷的語氣淡聲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情,有遺憾又當如何?」
韶家人的相處方式尤為特別,韶關是跟在韶老候爺身邊長大的,二房的嫡公子是正常的跟了父母,可因為富氏是個不著調的存在,一門心思想把富悅塞給韶華做媳婦,所以年紀尚幼的時候,就被韶老候爺塞進了紅葉谷。
幼年時期,韶華既沒跟在父母身邊,也沒跟在祖父身邊,其實是跟在奶娘身邊長大的,正因為如此,他之前才會對奶娘有頗多忍讓。
之後的成長過程中,大部分時間在紅葉谷,即便是去邊城多是歷練,與你儂我儂的父慈母愛的親情也不大沾邊兒,如今更是亦然,祖父為的拉攏葉梨歌,拉攏葉遠山那一支,竟然毫不猶豫的把他賣了。
這個時空中,男尊女卑,從來都是女兒出嫁隨夫,對於母族的事情大多就不再參與,孝順父母,律法上也是針對家裡的男丁,所謂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大多在父母的家中地位低卑,也是這個道理。
男兒不是沒有入贅的,可入贅就相當於是嫁給了女方,由此也會如兒媳婦在婆家的地位那般,頗有些上不得檯面,這都可以想象,甚至還不及兒媳婦的地位。
依了韶老候爺的意思,韶華如今就扮演了這麼個角色,雖然葉梨歌與韶華是彼此情深,可韶家人完全沒考慮韶華的感受,這也頗是讓人心傷。
父親和祖父一門心思,想用他來換將來的利益,母親又是一門心思的想給他塞一個她自己的親侄女,通觀整個韶家的這些個至親們的行為,沒有一個人真正替他考慮,也沒有人在人生如此重大情節中問他一聲。
甚至於,即便是做了棋子,也沒打算著讓他做個明白棋子……這心,早就涼透到了骨子裡!
十指有長短,對那個位子有非份之想的人心思和情感,豈能與尋常人相比?
雖知韶華心傷,葉梨歌卻還是頗為理智的伸手撫著他略帶胡碴的下巴,輕聲呢喃著,「老候爺其實也在忌憚著文宣帝的那支暗軍,如果沒有了長兄韶關和咱們做倚仗,估計他不會冒然行事。」
該給的提示都已經給了,如果韶老候爺再一意孤行的話,她真是無話可說了。
韶華將葉梨歌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眼神疑惑地望著她,「阿梨,你的意思是?」
葉梨歌無語的搖了搖頭,韶家人畢竟是她的三郎的家人,因為有愛所以才會有怨,但這不等於沒有感情,如果韶家真的出了大事情,韶華又豈能安然?
「做大事者都講求天時,地利,人和,此三項中,天時排在首位。」
最近一段時間,葉梨歌反覆觀過天相,鳳宇家的氣數未盡,雖說她不能掌控時局,總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起事,總會有許多沒辦法估算的變數。
韶華瞭然,他又不是個傻的,如何聽不明白。
紅葉谷四方師叔這一脈輕易不與人說氣運,若是吐口,斷無不準的道理,何況又是他最信賴的阿梨呢?
葉梨歌也想了一下,如果把韶關拐走,韶老候爺等於是失了一個臂膀,再者自己和韶華的離去,也失了他算計葉家那支暗軍的心思。
單純的依仗遠在邊城的韶家軍,還要顧及邊城虎視眈眈的耿人,兼之,桑國所交好的是鳳宇王朝,可不是韶家,在此般情況下,韶老候爺再冒然起事,成功的係數就會大打折扣,如此,他還會挺而走險嗎?
韶華點頭,打算臨走時給祖父和父親留下線索,如果他再一意孤行的尋死,他也犯不上愚孝。
打定了主意之後,如同卸下了全身的重擔,伸手將葉梨歌拉進懷中,語聲繾綣,眼底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情義,「阿梨,你看為夫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了,那是不是……」
葉梨歌臉頰微紅,原本懷孕這件事兒,她一直頗多顧忌,心想,在心中她給了韶華不少選擇,最壞的打算就是,如果韶華選擇了韶家,她也沒必要用有孕這件事兒讓他不安。
拉著韶華的大手覆在小腹,輕輕的摁著揉了兩下,「已經兩個多月了。」
我靠,短暫的驚怔過後,韶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終歸沒有說出話來。
你有了我們的孩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怎麼是這個樣子的小師妹啊?
你是不是在沒得到我的確切答案前,就沒想把孩子的事情告訴我?是不是想一個人帶著我嫡嫡親的孩子遠離?
吐出幾口長氣之後,終是被滿腔欣喜取代了之前的不甘和憤懣,生怕嚇著了哪個般,小聲在耳邊呢喃,「這麼說我是要做父親了!」
黑暗中,葉梨歌兩眼發亮的點了點頭,這彌補韶華心底的不甘,輕輕說道,「你是第二個人知道的呢!」
嗯,這個答案讓人滿意,葉梨歌是第一個,他可不就是第二個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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