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朔方護衛隊
「李大哥，此事我已經說了要殺人，這個時候又說留他們的性命，怕是有些不妥。正所謂亂世當用重典，這西北亂局，非三五日能平息，李大哥若真是想留下這些人，怕是得跟小弟一通做戲一場了。」徐童沉思半晌之後道。
李齋擠出一個微笑，但因為臉上的傷，很快就倒吸了一口涼氣收起了微笑。
「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先過去，作勢要殺他們，我隨後就到。」李齋想了想道。
想要一幫市井之徒唯命是從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靠錢財和威懾，很難讓他們真正的心悅誠服。但是救下他們的性命就不同了，雖然朝中一幫老夫子爾虞我詐，但在市井之中，有了救命之恩，不少人甚至會以性命相托。
按照計劃，徐童先行一步，重新回到鎮子中央的開闊地，擺出要將這些人腦袋砍了泄憤的姿態。而李齋則由吳中麾下的兩個前稽查司士卒抬著，飛快的跟了上來。
徐童環顧四周，見李齋還沒過來，朗聲道：「諸位千里迢迢背井離鄉來到西北，是對朝廷的支持，也是朝廷對諸位的信任。本官需要的是重建西北三鎮，而不是讓幾條蛀蟲將整個西北三鎮弄得一團糟。醜話本官早就已經說過了，既然沒人當回事，掉腦袋也是他們自找的。
從今往後，這西北三鎮，若是再出現這等無端攻擊官府差役的事，本官定當從嚴處置。來人，將這幾個違法亂紀的刁民砍了。」
「慢！」刀斧手正準備動手，外圍再次傳來一聲高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聲高喝給吸引過去了。
只見兩個身著黑衣勁裝的壯漢抬著一個擔架快步走來，而擔架上，還躺著一個身上到處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徐童見狀趕緊迎了過去：「李大哥，你怎麼過來了。」
李齋躺著沒動，說道：「大人，下官是來替他們求情的。」
徐童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求情？他們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你竟然還替他們求情？」
李齋似乎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沒人扶他，掙扎了幾下他只能再次躺下：「大人，他們也是初犯，而且是因為沒有糧食才一時糊塗。下官跟大人保證，只要大人饒他們不死，他們將來定將為西北三鎮效死力。」
徐童氣呼呼的大手一揮：「本官可不管什麼效力不效力，現在西北三鎮要重建，需要的是齊心協力，而不是窩裡斗。李大哥，你比我年長，我敬你是大哥，但是這件事，沒得商量。」
「抬我過去。」李齋扭頭對兩個士卒道。
等把他抬過去之後，他對那幾個人道：「你們幾個這次犯下的錯，的確應該掉腦袋。徐大人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你們幾個跟大人好好認個錯，但是你們得保證從今往後老老實實做人。至於大人那邊，本官可以為你們說項。」
其他人都滿口答應，卻有一個人不曾點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主動站出來定罪的高個子。
按理來說，好不容易等來了一線生機，他應該忙不迭答應才對。可是他偏偏沒有答應，這倒是讓徐童來了興緻。
當然，他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看上去依然是怒氣沖沖的。
半晌之後，在李齋期盼的目光中，高個子答應了：「我等犯下大錯，這位大人肯既往不咎，薛勇感激不盡。此番若是能夠逃出生天，他日薛勇唯大人馬首是瞻。若是徐大人執意要我等的腦袋，來世結草銜環，再報大人恩德。」
李齋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因為躺著的緣故，這個幅度並不是很明顯。
隨即他艱難的扭過頭對著徐童：「大人都聽到了？他們現在是下官的人，他們打的也是下官，下官都不願意再追究了，大人可否網開一面？」
徐童猶豫著，似乎還不太肯。
不等他說話，李齋繼續道：「大人如果連下官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打一個的話，下官只能辭官不受了。」
這話一說，徐童臉色微變，良久之後道：「罷了罷了，你都這麼幫他們說話了，本官若是執意殺人泄憤，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所為，他們要是不長記性，他日必定給我西北三鎮帶來無盡麻煩。來人，為首之人三十馬鞭，其他人二十馬鞭，抽完之後把他們放了。明日開始重建朔方鎮，青壯負責重活，老幼婦孺做力所能及的事。具體安排事項，李大哥，就交給你去辦了。」
說完，他轉身直奔周恭景所在的位置，不再管那些面面相覷的百姓以及挨鞭子的作亂者。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周恭景等徐童走過來之後笑眯眯的道：「兄弟，你這行事風格，可一點都不像個文弱書生。老哥我也算是行伍中的老手了，要論行事風格，在你面前都得自嘆不如。」
徐童這個時候是背對著那些百姓的，所以也不怕別人看到他的表情，他笑了笑道：「周大哥就不要取笑小弟了，不過是為了小懲大誡罷了。咱們都是剛來西北，人心不穩，自然而然會冒出幾個不聽話的刺頭來。要是無法威懾這些人，之後咱們想要管理地方百姓就會變得十分困難。小弟這也是無奈之舉。」
周恭景點了點頭，指著身後的糧食道：「糧食已經給你運過來了，咱們那邊有軍糧供應，朝廷方面也會陸續運送糧食過來。這些糧食你們先支撐一段時間，若是不夠，到時候可去軍營那邊借糧。」
此刻的周恭景，是真的想要跟徐童交朋友，不然軍糧可是不能隨便亂借的，換一個人，他是絕對不會開這種口的。
徐童對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謝：「那小弟就先替老百姓謝謝周大哥了。」
等周恭景帶人離開之後，圍觀的百姓早已散去，大家在徐童麾下人馬的帶領下已經開始逐步穩定下來。運送糧食的馬車上放著兩口大鍋，因此也不用擔心如何煮飯的問題。不過這麼多人要吃喝，所有人都吃乾的自然是不太可能的，因此李齋安排了人熬粥。
是夜，華燈初上，吃了個半飽的老百姓都各自找地方休息了，徐童則帶著人守在城隍廟中。
李齋的傷勢好了一些，晚飯時分還吃了一碗稀粥。此刻，他和羅永一起圍坐在火堆旁邊。
「羅大哥，這附近有沒有能夠弄到糧食的地方？咱們的糧食滿打滿算也就一千二百擔，可是有五六千百姓，這麼多人吃喝，一千二百擔糧食撐不了多久。」徐童滿是擔憂的問道。
羅永反問道：「朝廷不是會送糧食過來嗎？」
徐童淡淡道：「我從來都不喜歡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朝廷答應送糧食是一回事，就算到時候沒人從中作梗，萬一路途中出現一點紕漏，咱們這些人就都得餓肚子。朝廷把百姓遷過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讓他們餓肚子的。再說了，接下來還有兩批百姓會過來，咱們也得將他們安頓好才行。
即便人數跟這次的人數差不多，那也是將近兩萬人。朝廷只是說會運送糧食過來，卻沒有說什麼時候運送糧食過來，總不能等他們都餓死了糧食再運送過來不是？趁著咱們手裡頭還有些銀子，得想辦法弄糧食過來才行。」
羅永想了想道：「這附近基本上沒有能夠弄到糧食的地方，這大西北一片荒蕪，除了西北三鎮之外，可能有數十里地才能夠看到一個不過十二三戶的小村落。不過，倒是有個地方絕對有足夠的糧食。」
「什麼地方？」徐童馬上問。
李齋和羅永異口同聲道：「山賊的山寨。」
徐童眉頭緊皺，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糧食來源。一則上山為賊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他們未必有足夠的糧食。二則，若是讓朝廷知道他跟山賊做生意，到時候朝中怕是會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儘管現在後黨和文臣這邊都在支持他恢復西北的建設，可徐童並不認為朝中就不會有人攻訐。到時候只要一有人攻訐，倒霉的怕就會是他上頭的人了。
對於盧升之，徐童還是有幾分感激之情的。畢竟如果不是那老頭，他現在恐怕還得在稽查司的司獄中受活罪。
所以只要能不給他添麻煩，徐童就不想給他添麻煩。
「大人是怕.........」李齋看出了徐童的擔憂。
羅永則滿不在乎的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大人，您可不要忘了，我就是山賊出身。據我所知，朔方鎮東南二十里的位置有個虎頭山，那裡就盤踞著一股三百多人的山匪。聽說這些人以前都是邊軍中的士卒，因為受不了一些軍官的欺壓，所以才一怒之下上山為匪的。只要拿下虎頭山，到時候朝廷問起來，就說咱們是剿匪弄來的糧食嘛！」
徐童聞言眼前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好，咱們來商量商量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