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敬罰都是酒

第20章 敬罰都是酒

徐童直接亮明了身份:「我乃朝廷欽命的西北三鎮安撫使,此番起來,主要有兩件事,還望大當家的能夠答應。」

丁虎乜眼看著徐童,旋即哈哈大笑,扭頭問張二虎:「三鎮安撫使是個什麼官兒?有一個校尉官大么?」

也不怪丁虎會這麼看不起徐童,雖然以前朝廷從來沒有設立過三鎮安撫使這樣的官職,可管理一個鎮的人,最高最高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閑散官員。就算是同時管理三個鎮,朝廷也不可能給他太高的官職。

徐童等他們笑完才淡淡道:「若是你們入山為匪之前,本官可能得在諸位跟前謙卑的自稱一聲下官。但諸位既然已經入山為匪,那麼本官就算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官員,也可在諸位面前自稱一聲本官。

今日本官是帶著誠意前來,如若諸位沒有任何和談的誠意,留給諸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殺了本官,然後等著朝廷大軍前來剿匪。第二,放本官下山,本官照樣會奏請朝廷出並剿匪。」

丁虎面色陰沉如水,兩隻手緊緊抓著太師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又憑什麼斷定朝廷會出兵?」

徐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冷冷道:「丁虎,不要來試探本官的底線,本官乃是欽命的三鎮安撫使,你說本官憑什麼?柔然人大舉進犯,爾等身為昔日邊軍,不想著報效國家,反而窩在虎頭山上當縮頭烏龜,算哪門子好漢?

眼睜睜的看著山下百姓被柔然人擄掠而去,自己卻安坐虎頭山,這種沒有任何信義的山匪,留了有何用!」

丁虎氣得拍案而起,手指徐童,怒吼道:「你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我等沒有信義。」

徐童冷冷道:「沒有幾把刷子,本官安敢上你這虎頭山。丁虎,大定二十三年的西中郎將,手中掌管西北三萬邊軍。但後來因為強搶民女,被渝州府府尹彈劾,一怒之下入山為匪。張二虎,虎頭山二當家,本為西北邊軍校尉,大定二十四年九月,擅自率軍出關擄掠荒原牧民,殺牧民二十三人,擄掠健馬17匹,養394頭。未得調令,私自出關,本是死罪,兵部有人替你求情,你才免去一死。但你竟不知悔改,沒過幾天就帶著十幾個心腹上山為匪,導致兵部那位為你說項的大人把罷官還鄉,只是三個月便怒急攻心吐血而亡。王三虎,本為瓦子堡都尉,麾下一共2000人馬,但你虛報軍餉,殺民冒功,共計貪污軍餉摺合白銀7萬兩。事發之後,暫時被收押,但你花錢買通了看守的獄卒,逃出來之後便上了這虎頭山。

就你們三人這等作為,哪一點跟信義沾邊?」

往年的罪狀被一點一點抽絲剝繭的說出來,饒是幾人已經為匪數載,可依然覺得臉上臊得慌。

丁虎面紅耳赤,有心想要爭辯幾句,可是那爭辯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徐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吳中心領神會,旁若無人的走過去給他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待徐童坐下之後,他雙手抱胸,站在徐童身邊一步左右的位置,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四周。

其實這個時候的吳中比徐童還要緊張,他跟著徐童來西北,不單單隻是為了博一份前程,還得負責保護徐童的安全。

至少,在徐童沒有成長到能夠跟稽查司吳恪分庭抗禮的高度之前,他還是得聽從稽查司的號令。

對方的忌憚和啞口無言讓徐童多了幾分底氣,他坐下之後施施然道:「身為大楚邊軍,本來應該保境安民,可你們做的卻都是禍害鄉里的事。本官此來,代表朝廷,意在招安。如何取捨,就看你們的決定了。」

「還未請教。」丁虎沉聲道。

徐童拱拱手:「好說,西北三鎮安撫使徐童。」

丁虎突然笑了:「徐大人真是好膽識,當今天下,這麼多讀書人裡面,敢不怕死只帶一個人闖土匪窩的讀書人,怕就只有大人一人了。

朝廷招安,我自然是樂意的,但是,接受招安之後,我又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呢?

據我所知,山下糧食無以為繼,這才是大人孤身上山的根本原因。大人無非就是看上了虎頭山的糧食而已,至於好處,只怕以大人的身份,也給不了我等什麼好處吧!」

徐童拍了拍手掌,豎起大拇指對丁虎比了比:「不愧是昔日邊軍的悍將,對這些東西還是調查了一番的。不錯,本官此來,的確為了糧食,但是同時,本官也想要你們山上的這些人。

山匪做得再大,那也是山匪,是見不得光的地老鼠,什麼時候朝廷不高興了,想要剿匪,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你們也得被剿滅,然後身敗名裂,把老祖宗的臉面丟個精光。

下山接受招安則不然,不僅能夠獲得一個清白的身份,以後還有機會獲得升遷。」

王三虎沖著徐童啐了一口:「我呸!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我們兄弟都是有罪之身,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安撫使,能保得住我們才怪。」

張二虎點頭附和道:「就是,咱們的罪狀都不輕,這些年打劫過路商販,朝廷里不少人對我們恨入骨髓,你說招安,那怎麼保證我山寨這幫兄弟的安全?」

徐童胸有成竹的道:「這一點諸位大可放心,徐某人要是沒有把握,怎麼敢上山來跟你們談招安的事呢!現在西北三鎮在重建當中,短時間內,朝廷根本就不會管我在西北到底用了什麼人,這些人身上是否有罪狀。

等到將西北三鎮重建完畢之後,咱們都是有功之臣,到時候朝廷要想追究,咱們也是戴罪立功,根本不用擔心安危的問題。

如果你們諸位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在此允諾,有我徐某人在一日,朝廷要找你們的麻煩,翻你們的舊賬,徐某豁出去這顆腦袋不要了,也會保你們周全。

至於本官現在能夠給你們的,無非是一個團練教頭的名頭罷了。朝廷特許我募兵五百,拱衛西北三鎮,你們可選擇三鎮中的一個當團練教頭。」

該開的條件徐童開出來了,在能力範圍之內可以給對方的好處,他也說得十分明白,至於丁虎三人如何抉擇,就得看他們兄弟三人如何權衡了。

他所開出的條件不算好也不算壞,如果虎頭山的兄弟三人不想繼續過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自然而然會答應他的要求。可如果他們一心認為朝廷無非就是要他們手中的糧食的話,那今天這件事恐怕沒那麼好辦。

到底他們三個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徐童心裡也沒底。

趁著三兄弟猶豫之際,徐童再次施加壓力:「本官能等,但是本官麾下的兄弟不能等。半山腰上就有我兩千軍中精銳,若是本官沒法活著離開,或者一直沒有下山,那麼他們就會攻上山來。」

三兄弟神色複雜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丁虎道:「大人稍候,容我兄弟三人商討商討。」

然後,他們三人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還叫下面的人端上了一杯熱茶,看樣子,態度還是有所轉變的。

「大哥,我知道你早就有投誠朝廷之心,我們也不想終日東躲西藏。可是這小子這麼年輕,而且只是一個小小的安撫使而已,他真的能夠保證我們下山之後朝廷不追究?」一出門,王三虎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張二虎也很是擔憂:「咱們都是被逼無奈之下入山為匪,孩子們眼看著一天天的大了,都不希望他們將來跟咱們一樣成為人人喊打的土匪。我跟三弟之前不肯答應下山,就是怕下山之後,咱們哥仨不僅得不到安寧,反而會一家老小把腦袋送掉。」

丁虎嘆了口氣,眉頭緊皺:「唉...你們的擔憂我又何嘗不知呢!但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呀!這姓徐的雖然官銜不高,但朝廷肯讓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來重建西北三鎮,他定有過人之處。而且現在他是把刀架在咱們的脖子上,咱們就只有兩條路,咱們帶著兄弟糧食投奔於他,就是喝了他敬的酒。還有一條路就是直接殺了他,然後跟那些官兵拼個你死我亡。」

雖然有路讓他們走,可是每一條路都充滿了兇險。

兄弟三人相互扶持到現在,殊為不易。之前儘管在是否接受朝廷招安的問題上鬧了分歧,可對丁虎的話,其他二人還是願意聽的。

所以,沉默良久,二人異口同聲道:「大哥,你做主吧!便是前方的是一條死路,咱們兄弟也得一起走。」

丁虎有些拿捏不定,他們兩個越是這樣說,他做決定的壓力就越大。但是現在不做決定也不行,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徐童跟那些官兵約好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時候。

思忖再三,丁虎狠狠的握拳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恨聲道:「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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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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