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我皆楚人
徐童費勁的抬手指了指自己，露出苦笑：「不才這副模樣，怕是還得在貴處叨擾些時日。待我康復之後，還請將軍能夠儘力促成昆它布跟大楚的互市貿易。」
馬哈木一臉狐疑的看著徐童：「你有這個把握？」
徐童微微笑道：「西北三鎮被柔然打成了廢墟，朝中青年才俊不在少數，可我不過是一個恩科舞弊被發現的士子，不僅沒有被問罪下大獄，反而被派到西北三鎮來。后黨、文官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止過，為何朝中無一人找我的晦氣？
某若是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又豈敢在將軍跟前大放厥詞。」
馬哈木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一直以來，稽查司不過是皇家鷹犬，早已不復當年那般充當戰場探馬的輝煌。
后黨、文官，是現在大楚朝堂中最大的兩個頑疾。不是盧升之他們這些位居人臣的人看不透，而是他們看透了卻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
若是按照現在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除非將來出一位明君或者是有膽魄對朝堂大刀闊斧改革的文臣，否則，大楚想要中興，困難重重。
眼前的年輕人談吐不俗，從他的言語中，似乎在朝中有不錯的後台，若是這樣一個人將來位極人臣，成為當朝宰輔，或許能夠將大楚的亂象轉變過來。
如馬哈木一般的暗子在大楚不知有多少，但是如馬哈木一般一心為了大楚的社稷的，都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
年輕的稽查司密探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立下不世之功，然後回到京城踏踏實實的當自己的官老爺。可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不同，對功名利祿早已看淡，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名字能夠在歷史的畫卷上留下痕迹。
「照你這麼說，你後面有人？」馬哈木對徐童的話將信將疑。
徐童淡笑道：「算不得有人，但是也不能說沒人。西北三鎮化作一片焦土，朝中文臣想來重建的恐怕沒幾個。趕巧了我不知死活的在恩科上替考，部堂大人和左相看了不才的文章，覺得有幾分見地，於是乎恩威並施，我便成了來西北重建三鎮最合適的人選。」
他將自己在京城的經歷大致告訴了馬哈木，但是並未告知對方自己為何會來草原上。畢竟現在的他對馬哈木並未完全信任，光是靠對方一個稽查司密探的身份，也不足以讓徐童完全信任。
馬哈木聽完了徐童的故事之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幾天，養好了傷，到時候好好跟木納西聊聊。」
躺在床上行動不便，這種滋味著實不好受，可不好受也得受著，不然的話，他得爬回大楚。
當天晚上，木納西帶著一些禮物和藥品過來探望徐童，身後跟著臉色有些灰敗的阿麗玲。被老爹罵的不輕的阿麗玲心中滿是怨恨，可她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她很清楚，表現出來又被被父親一頓罵。
「徐大人，實在是對不住，小女不懂事，對楚國的敵意太大了。老朽在這裡替她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木納西身為昆它布的汗王，在徐童跟前如此低姿態，可謂是給足了徐童面子。
徐童自然不好冷臉相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木納西汗王何必如此呢！令嬡憎惡楚人，乃正常之事，我大楚和柔然百年爭鬥，雙方死傷將士不知凡幾，我方被擄掠的百姓更是數以十萬計。令嬡沒把我這顆腦袋給摘下來掛在旗杆上，已經是很對得起我了。」
木納西聽到徐童這些諷刺的話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難看至極。
可他現在有求於人，也不好對徐童發怒，只好忍著。
但他那隻放在大腿外側的手，卻攥緊了身上的裘皮大衣。
「姓徐的，別得了便宜就賣乖，不就是打了你一頓么，誰知道你跟個女人一樣不經打的。你要是覺得不高興，我給你打回來就是了。」自知父親從未受過如此侮辱，阿麗玲忍不住走到前面趾高氣揚的道。
徐童翻了個白眼，乾脆扭頭不理會她。
跟木納西他可以說一些不著邊際暗諷的話，那是因為木納西能夠保持理智。可跟阿麗玲他還真說不上什麼話，萬一這丫頭髮瘋，再給他來一下，他這條命可就得交代在這美麗而又血腥的草原上了。
「徐大人，話不要這麼說，我們汗王是帶著誠意來跟你談公事。雖然阿麗玲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想要她如何補償大可說出來，沒必要指桑罵槐的。我們草原人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馬哈木看情況有些僵，走過來道。
徐童把腦袋轉過來，疑惑的問：「據我所知，先生只是部落裡面的巫醫吧！難道巫醫能夠代表木納西汗王的意思？」
木納西立刻介面道：「徐大人多慮了，馬哈木與我如同兄弟一般，他說的就是我說的。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提，只要我能夠辦到的，絕對不說半個不字。」
徐童道：「看樣子木納西汗王還真的是下了決心要跟我大楚開通邊境互市，但互市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汗王可要想清楚了。
一旦互市，草原方面勢必會給汗王帶來不小的壓力，便是我大楚的朝廷，也不會輕易答應互市的請求。
汗王能夠拿出什麼樣的代價讓朝廷相信汗王的誠意？又能夠給我什麼讓我去充當這個說客？」
木納西胸有成竹的道：「這個我自有準備，貴國最缺的便是製作皮甲的皮毛還有上好的良馬。若是楚國能夠答應在邊境開啟互市，那麼我不僅能夠拿出部落里的皮毛跟楚國交易，而且還能暗中為楚國提供良馬。」
這幾個條件都是朝廷迫切都需要的，一直以來，大楚之所以連年遭受柔然扣邊的困擾，很大一個原因便是沒有優良的戰馬，這樣的弊端讓他們吃了不少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