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心醫院事件4
那是病房裡整面牆的痕迹。近看,什麼也看不出來。但是遠看,卻能隱約看出牆上有痕迹。我敢說,這要是在大冬天也肯定看不出來。就現在這種時不時會下雨的春夏之際,長苔蘚的季節,才能看出那牆上的痕迹來。說不清楚是什麼痕迹,但是我確定那牆上被人畫過。牆上的苔蘚或者說的黴菌長得很不均勻。卻有著一種人工的不自然的感覺在裡面。
「等等,我拍幾張照。」我用手機對著牆面咔擦了幾張之後。還翻回圖片看了看,確定自己拍的東西沒問題。不過這次還是發現了問題。在牆角的右下角,那張被燒過炭化的桌子後面,好像還被蓋住了幾個字。
我也就疑惑地抬頭看看那角落的桌子,森少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幾步上前,一腳猛踹。只聽「嘭」的一聲刺耳的聲音,那桌子直接被踹倒了,露出來被遮蓋的字跡。
雖然牆上還是帶著被煙熏過的痕迹,但是那「元海宏」幾個字還是能看出來的。
「元海宏?」森少皺著眉說著,「又是一個姓元的。搞不好,也是你親戚。」
「是我爸的名字。」我沉著聲音說著,喉嚨里有種被堵住的感覺。其實他爸都已經失蹤那麼多年了,就算說,他早就死了,我都能接受。但是從來沒有想過,爸爸在死前,會經歷這樣奇怪的事情。為什麼作為家裡人,我和媽媽一點也不知道。
「看來,我們是找對地方了。老樹和你爸當初一起出現的,就是這愛心醫院。」他伸手就揉揉我的發頂,「拍完了?走吧,去新的愛心醫院,希望那院長能給我們帶來點刺激的東西。」
我吸吸鼻子,讓自己冷靜下來,跟著周景森上了車子。我心裡很疑惑,先有送房送車的親戚元零,現在又知道親爸也是個奇怪的人,難道這些事,都跟我們姓元的有關?
車子一路朝著新開發區跑去,森少也沒閑著,正用著藍牙耳機打著電話。
幾個電話后,我驚訝地看著周景森,說著:「森少,你這是連著愛心醫院的院長都認識呢?」
「轉幾個彎,總能找到知會的人。要不,就我們這麼上門,人家怎麼可能跟我們說實話。」
我點點頭,心中瞭然了。森少的身份,應該是牛逼中的牛逼那種,人脈杠杠的。要不是真讓我遇上了,我肯定不會相信,這種只出現在小說里的男人,會來給我當司機?
新的愛心醫院,坐落於鄉鎮新開發區,是一個帶著院子的四層小樓。院子中有著草地,花圃,健身器材。說是醫院,其實是屬於社區養老範疇的,現在住在裡面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家。
李院長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高瘦男人,他已經在小樓大門前等著我們了。一看到周景森,那一臉諂媚地笑著,就上前握手:「森少,森少,大駕光臨啊。」
我心裡挺鬱悶的,我是從後座下來的,他周景森還是從司機位置下來的,怎麼李院長就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只是森少這是秒換人設了?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一臉淡笑,伸手應酬著。幾乎也是瞬間的,森少身上原來那種痞吊的感覺,一下就消失了。一看就是有錢有權的青年才俊。
他夠可以啊,怎麼不去演戲呢。就他那張臉,那身材,當演員肯定會火。
幾句寒暄過後,我們就跟著李院長,在院長辦公室落座了。
說明了來意,就是問問關於老愛心醫院那牆上「元海宏」的問題。
李院長抱著一沓資料說:「之前那場大火,把所有資料都燒光了。這些是我們搬過來后,我們職工補做的記錄。我們住院的人少,記錄都不會有太大出入的。元海宏是我們的一個病人……」
「等等,院長。」我打斷了他的話,「病人住院,你們不聯繫家屬嗎?元海宏是我爸,我從來沒聽說,他在這裡住過院。」如果說,我老爸是跟著老樹一起過來的,還能理解。要說,我爸是這裡的病人,這就真不能理解了。
「你爸?是同名同姓吧。他被送來的時候,人都有點神志不清了。整天就不停地寫那些化學的東西。送他來的人,說是他親戚,家裡沒兒女孝敬了,沒辦法才送我們這裡來的。」
「牆上的那些東西是他寫的?」
「對啊。」李院長眼神晃了晃,「當初消防的也沒給個定論,也不知道,那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我們私下都覺得,是元海宏瘋了,沒有筆給他寫字,病房的牆又被寫滿了,所以他就放把火,想燒桌子來要炭寫字的。」
我做了個深呼吸,剛才在那廢墟中,被苔蘚人影嚇住的冷意,還沒有完全散去。現在得到這個消息,我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了。我揉揉太陽穴,在心裡吼了一句:這信息真他媽刺激!這粗話都在腦海里爆出來了。
森少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低下頭,湊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就當同名同姓的,先聽完,我們再好好分析。」
離得近,他身上那帶著淡淡煙味的香味又一次灌進了我的鼻子里。就好像這味道有魔力一般,我那緊張不安的情緒,還有隱隱的頭痛,都消失了。
院長繼續說著:「他在我們這裡住了一個月的時間,之後那場大火,死了不少老人。當時的院長不是我,那時候的院長,現在……唉,我是在大火后,臨時接手愛心醫院的事情的。那時候清點屍體,那個元海宏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很多人都認為,沒有看到屍體,那麼他肯定是已經逃出來了。這種有精神病的老人家,在外面要是找不到家人的話,就成了街上的叫花子大俠了。再加上,一直聯繫不到元海宏的家人,我們也就……要不是這次沖著森少的面子,這件事,我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他當時的資料還有嗎?除了這個名字之外的。」我問著,我還是想要證實,那個瘋子男人不是我失蹤的爸爸。
「資料都燒沒了。當時的員工整理資料也就只剩下這麼個名字。」
本來以為會在羅鄉住一個晚上的,但是最後周景森還是把車子開上了高速,把我帶回來了。從羅鄉回到市區的路上,我一直很安靜。甚至米蟲給我發了好幾次信息,我都沒有回復。應該說是,我身上帶著一種特別的沉靜,沉靜得讓人感覺壓抑,帶著周景森都不願意說話了。
好久好久,才讓自己腦子重新活絡起來。我掏出手機,把在那片廢墟中拍下來的那面牆的圖片做了個處理。調了對比度,調了亮度,再弄了個色差。這麼一番操作下來,圖片就很醜了。
原來那種暗色的字,一下成了藍不藍,綠不綠的噁心色。但是這無所謂,只要能看清楚字就行。
翻了幾張圖,確定那上面寫的是什麼之後,我放下了手機,長長吐了口氣。下一秒,手機就砸了出去,在車子前面的檯子上反彈了起來,撞到了玻璃上,再又砸回了我自己的身上。
「嗷~」我被自己丟出的手機砸中了眼睛角,大聲嚎了一聲。痛死了!也就幾秒鐘,我就後悔了自己剛才衝動下的舉動。好在沒把人車玻璃給砸破,人家給我當司機,跟著我跑前跑后的,一天只收一百塊。我這要是再砸東西,這就不像話了。
周景森側著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幾張圖就把你逼急了?」
「是我爸!草!真的是我爸!他根本沒有神經病,他明明就有我這個女兒。但是,他,他,他被人當成神經病,關在了那裡。甚至,最後死都不知道死哪了!那就是我爸!」最後一句,我幾乎是吼著出來的。一瞬間,眼眶就紅了起來。
「這麼肯定?」周景森等著緩了一下,才問著,並且在下一個路口,就調轉了車頭。
「肯定!就是我爸!」我也冷靜了下來,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我爸是在工廠里做化學質檢的。我初中的化學,我爸都給我講過題。他寫的化學符號,那種小習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最後是他名字,我知道那是我爸的筆跡。」我看看車窗外,才發覺,這是一條完全陌生的道路,「去哪?」
「看你這麼激動,打算把你綁了,拿去賣。」周景森一本正經地說著。讓我先是錯愕地看著他,幾秒鐘后,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看我像值錢的料嗎?」
「像!真像!賣到浮生,幫我洗碗。」
我噗嗤一笑,還揉著被砸的額頭,畫面有點難看。
「看你今天被打擊得挺厲害的,帶你出去玩玩。放心!賣不了!」
我這下完全放鬆下來了:「森少,剛才真對不起了啊,你車玻璃好像沒事。」
「這塊玻璃防彈的」他一個哼笑,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你跟我修幾天車,你就知道我這車子有多牛逼了。」
我看著他認真開車的模樣,這個男人還真的很養眼呢。只是他現在好像很活躍,願意跟我開玩笑。可是好幾次他對我的冷漠卻是那麼明顯。要說真有個什麼分界線的話,應該是那次我說我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后,他就沒有再轉變人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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