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凈

1.

今兒的月色特別好，溫柔地灑在水瀝的大街小巷，杜若垂喪著頭，和蘇霖推著自行車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杜若卻覺得這月光照在身上格外得寒冷，心中總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

蘇霖知道杜若的手機被收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杜若，說了幾句沒事後，還是決定默默地陪她走完回家的路。

「你為什麼無聊也要發個動態呢？」杜若突然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著蘇霖。被收手機的事情其實還好，但她對蘇霖的事卻仍然耿耿於懷，她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件小事也要發一個動態，沒有安全感，又在隱隱作祟。

蘇霖一頭霧水，一下沒有想起來是體育課發動態的事，「什麼？」

杜若還是怔怔地望著他，蘇霖這才想起來。「啊……就是表達一下心情啊…就像你改QQ簽名似的。」

「你就是想讓好友列表裡的人都看到，對嗎？看到了你無聊之後，就找你聊天。比如黃琴，對嗎？」杜若的眼神里有股怪味。

「這和黃琴有什麼關係？我和她已經不聯繫不說話了。我承認，剛開始知道和她一個班的時候，我確實有點說不出來的複雜心情，也和她聊了不該聊的。但是，那都是之前了。我現在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只是發表個心情而已，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這樣。但是別老諷刺我好嗎？」蘇霖很是委屈。

杜若抓抓頭，覺得自己不應該把收手機的火撒在蘇霖頭上，立馬變成一個溫柔的小女生，用手指戳了戳蘇霖的腰，「好啦好啦，我不說了。我就是很難受手機被收了。」說完，撲在了蘇霖懷裡。

「好了，沒事的。不就是手機被收了嗎，你成績那麼好，小高考好好考，也就一個月的事情。」蘇霖順著杜若的髮絲往下摸。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每天晚上就不能聊天了。」杜若一想到這個，心裡就更加的不爽，恨死了萬老師。

蘇霖捏了捏杜若的鼻子「哈哈傻瓜！本來晚上時間就不多。沒關係，我一下課就來找你玩，你也是，沒事就可以往一樓跑。」

2.

沒有手機的晚上對杜若簡直太痛苦了，她也不是離不開手機，只是一樣東西長時間陪伴著她，已經成為了生活中的一個習慣，改掉習慣是一件很難的事。

蘇霖已經連著好幾個晚上沒有和杜若聊天了，可他手機的消息也沒有停下來過。蘇霖同桌最近給了他一個QQ號，號碼的主人是同桌的初中同學，名叫江凈。

江凈在水瀝市區上五年制大專，最近對吉他特別感興趣，和蘇霖同桌無意中聊起吉他的時候，同桌提到了蘇霖。江凈心想著蘇霖也還是個學生，學費應該不會收得很高，就要來了聯繫方式。

江凈是個比較靦腆的姑娘，剛加蘇霖時，都不知道怎麼和他打招呼。蘇霖長時間和杜若這樣性格開朗的女生相處慣了，突然出現了一個靦腆的人，蘇霖有種難以言說的新鮮感。

「怎麼？這麼害羞？怕我把你吃了不成？」蘇霖笑眼咪咪地在手機上打著字。

江凈立馬回復：「不不不，徒弟怎麼會怕師傅呢？希望師傅能教徒弟多一點東西！」

「沒問題。這個周末，你把吉他背著，我們先上第一節課。」蘇霖沒有別的什麼心思，只是第一次被人喚作「師傅」，他覺得有了存在感。雖然文化成績上不行，但在吉他這方面，他是受到認可的。

蘇霖背著吉他準備赴約時，習慣性地想和杜若彙報一聲，但轉念才反應過來杜若現在已經沒有手機了，便滅了手機，向目的地行駛。

三月初的氣溫一點點往上竄，河堤邊的柳樹已經冒出了新芽。今年的春天好像來得早一些，蘇霖聞到了滿滿的，春天的味道。

他騎著自行車，徜徉在大街小巷，他忽然發現，不用向杜若彙報行蹤的日子原來這麼快樂。此刻他就是一隻自由的鳥兒，與這春天一同復甦。

3.

到達目的地時，江凈已經到了，她背著吉他坐在河岸旁，出了神地望著緩慢流動的河水。

蘇霖貓手貓腳地走過去，從背後拍了拍江凈的背，江凈嚇得差點翻到河裡，蘇霖一把拉住了她，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不好意思…沒想到你這麼聚精會神…師傅對不起你哈！」蘇霖感覺自己做了很大的錯事，看著江凈被嚇到的樣子，一時間不知所措。

江凈緩了緩后，突然站起來恭敬地給蘇霖鞠了個躬，「沒事沒事…師傅好…」

蘇霖還是第一次受到別人的如此大禮，更加不好意思了，呆在原處笑著撓頭。「你好你好，我們準備開始學習吧。」

江凈麻溜地從吉他包里拿出吉他，極其認真地擺好姿勢后，兩眼放著光一般等待蘇霖講解知識。蘇霖調好了弦后，決定先從基礎的樂理知識講起，沒想到江凈還從包里掏出一個筆記本，一字不落地記下蘇霖說的知識點。

江凈的頭髮很長，快到腰那麼長了，個子很高挑，卻因為太瘦顯得整個人很嬌小。陽光下的江凈，兩眼從未離開過蘇霖的嘴巴，蘇霖說什麼，江凈就記什麼，或者照樣在吉他上撥弄。光似乎也偏愛江凈，一動不動地照在她耳側的位置，使得她整個臉看上去很溫柔。眼睛卻沒有被光擋住，靈氣逼人地汲取著知識。

蘇霖邊講著知識，邊不經意看到江凈虔誠的樣子，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位師傅，這位師傅不優秀，長相平平，身高平平，才藝平平，成績還不好，在平日里可能不會被太多人注意。可就是這樣一位老師，卻有一個忠誠的，視自己為上帝的徒弟。

一個小時的時光隨著光影隱隱地偏離，在小橋流水聲中結束了。江凈專註了一小時，這才發覺身子有點酸，緩緩地舒展開筋骨。蘇霖把吉他收拾好后，準備和江凈道別，手機響了。

「喂，你在幹嘛呢。到我家門口來接我，我想出去走走。」是杜若用家裡的座機打來的，蘇霖尷尬地瞅了眼江凈，回應道：「好，我十分鐘後到你家。」

「那個…我先走了，我女朋友讓我去接她。下個星期見。」

江凈嘻嘻地笑，「哈哈，師傅再見！幫我向師母問好！」

小高考的步伐逼得越來越緊了，高二年級的每個人都進入了一場惡戰。

「同學們要堅持住，經歷了小高考後，等真正的高考來臨，就沒有那麼痛苦了。」萬老師每天清晨都要在講台上激情澎湃地鼓舞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