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蕭遙被強迫學習有關神殿和巫師的事情時，發現了有趣的事情。

這裡的神殿並不是朝廷所管轄的範圍，神殿的巫女和巫師，如果不脫離神殿，便不受朝廷的指派，換句話來說，神殿和朝廷是各自獨立的。

一般來說，宗教信仰往往是政治統治的工具之一，可這裡似乎不太一樣。代表宗教勢力的神殿以大巫師為尊，並不聽從皇帝的命令，並且還擁有自己的武裝勢力。

百業、天越和南部諸國，早在一千年前曾是一個國家，後來南部分裂出去，幾百年前西部地區也脫離天越統治，成為新的國家，幾經改朝換代成為現在的百業王朝。

除了南部一些地方漸漸形成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其他大部分地方依然是以大神殿為正統，百業王朝因為大神殿位於天越，曾想再擁立一個神殿和大巫師，但卻沒有成功。

這些對蕭遙來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得到了第三方勢力的強大支持，並且這個巫女身份可以全世界通用，除了蓮鏡大師外，沒有人可以命令她！

興奮之餘，巫女長派給她的工作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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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這裡的冬季比起現在要惡劣許多，於是巫師向神明祈求平安度過冬天，神明降下福祉，庇佑百姓。

幾百幾千年後，冬天變得容易度過，人們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戰勝嚴寒，但冬祭的習俗卻保存下來，成為了這裡最盛大的祭祀活動。

冬祭在煌都郊外的祭壇舉行，先由大巫師蓮鏡向神明禱告，再由皇帝宮蒼與率文武百官為天下蒼生祈福，後由皇后率後宮為天越王朝的基業祈禱。

蕭遙等一干低等巫女則一直在祭壇內做壁花，有幸見識到了天子容顏和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皇親貴胄以及朝廷大官，還有傳說中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們。

雖然大多數巫女們都很激動，能一次見到這麼多對她們來說曾是雲端之上的人物的確很興奮，但還是有一部分巫女，雖然數量很少，但是她們已經開始YY君臣之間的曖昧。仔細看看，其實大臣中也有不少好貨色啊！

朝廷啊，政治啊，腹黑鬼畜帝王忠犬……腐的溫床，姦情的發源地啊！！！

然後，蕭遙注意到了巫女們最最常提到的兩個人，明光帝宮蒼與和錚王宮深昭。

已經對美人免疫了的蕭遙，見到宮蒼與的那一刻，腦海里蹦出三個字——帝王攻！

名副其實啊！

撇開明光帝出色的外表不談，單是那一身尊貴與強勢的氣場，在場的人就沒有能勝的過的。要不人家怎麼是皇帝呢~

再看錚王宮深昭，那個倚雪心心念念要見的人（倚雪：不要說的那麼曖昧！），……怎麼那麼眼熟？

蕭遙努力回想，她在這個世界知道的美男也就那麼幾個，這個人是……蕭遙愣了，他不就是那個倒在什麼尚書家鬧鬼的院子里的黑衣人么？

宮深昭感受到了奇怪的視線，抬眼看去，正好和蕭遙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是她（他）！

宮深昭微微皺眉，她怎麼會在神殿？再看蕭遙，蕭遙似乎只是掃了一眼正在祭拜的眾人，又垂下眼瞼，然後時不時的再用餘光看著眾人，完全像是一個對皇室貴族好奇的小姑娘，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一切都是蕭遙裝出來的。

在她和宮深昭目光交匯的一瞬，不知為何，蕭遙第一個反應就是——絕對不能讓錚王看出來，自己認出他了。

身為一個天越王朝的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會大半夜的穿著夜行衣渾身是傷的倒在尚書大人的院子里？而且不顧傷勢，堅決不肯就醫，一大早就閃人。

感覺好危險……

蕭遙想起了那塊泛紋龍玉，突然間變成了燙手山芋。不過似乎宮深昭已經認出她來，如果他要是試探，自己該怎麼回答？還有倚雪，她如今怎麼樣了？蕭遙腦子混成一團，鬱悶不已。

宮深昭的確打算在祭奠結束后試探一下蕭遙。

神殿位於煌都城西北角，祭壇位於煌都城外東南方向二十里左右。冬祭結束后，巫女們大多放棄乘車回神殿，而選擇步行回去，因為這是巫女們少有的可以逛街的機會。

蕭遙自然和巫女們一起，宮深昭或許會找自己，人多點比較安全，至少萬一失蹤了還有人能給蓮鏡大師報個信。

果然，祭祀一結束，蕭遙和芸綉等人剛入城，便有一個小廝摸樣的人來找蕭遙。

「姑娘，我家主子有請，可否隨小的一起？」

蕭遙做猶豫狀，「這……你家主人是誰啊？」八成是錚王。

小廝微微欠身，「主子說是您的舊識。」

芸綉等人見狀，絕對有些奇怪，便問蕭遙：「是誰？你認識么？」

蕭遙搖搖頭。

小廝又說：「主子說，各位如果不放心，可一同前往。」

蕭遙為難的看著芸綉，芸綉略一思索，說：「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如果真是你的舊識，就讓他請客好了。」

蕭遙囧了：「感情你跟去是為了蹭飯啊。」

蕭遙等人隨那個小廝來到煌最負盛名的酒樓——夙兮。夙兮的經營宗旨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以至於巫女們都在猜測這個蕭遙的「舊識」究竟是誰。

「別問我，我也想知道。」蕭遙鬱悶道。

蕭遙隨小廝上了二樓，其他巫女則在樓下等候，那小廝想的周到，還叫了茶水、冷盤、糕點，讓等候的人不至於無聊。

上了二樓，小廝在一個包間外站定，向蕭遙微微欠身。「姑娘裡面請，我家主子在裡面等候。」

蕭遙整整衣服，反正早晚都要面對的，於是挺起胸膛，推門進去。

果然是錚王。

比起那夜的落魄樣，如今的宮深昭算得上是英俊瀟洒玉樹臨風。頭戴雙龍戲珠玉冠，身著絳色廣袖深衣，腰間系著明黃宮絛，一雙星眸掃過蕭遙，蕭遙不禁一怔。

按理說，蕭遙一平民，見了王爺自然是要行伏禮的，但是蕭遙目前算是巫女，只用行跪禮便可，可是蕭遙也不想跪……

蕭遙正在猶豫，宮深昭說道：「在外面不必多禮。」於是蕭遙便向他行了半禮。

「草民不知是王爺大駕……」然後蕭遙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一般電視上怎麼演來著？

宮深昭微笑道：「你認得本王？」

「……」蕭遙鬱悶，好像承認的太快了，「剛才祭奠時有偷看到……」

見蕭遙無措的樣子，宮深昭笑了，「無妨。」

宮深昭很是時候的解除了蕭遙的困擾。他打量著蕭遙，這姑娘和倚雪很像，不卑不亢的，完全不把自己當奴才，果然是姐妹。

「不知王爺找草民何事？」蕭遙見宮深昭不說話，只好自己問了，早死早超生。

宮深昭微微一笑：「剛才在祭壇見到姑娘，感覺有些面熟，不知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蕭遙做出愣了一下的表情，然後做回想狀，說：「您去過懷城縣么？」

宮深昭搖頭，「不曾。」

蕭遙再次回想，「那就不知道了，若是見過王爺這般的人物，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宮深昭笑，這姑娘，說不了兩句話連「草民」也省了，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能養出她和倚雪這樣的女兒。

「大概是認錯人了……姑娘可認識蕭倚雪？」

蕭遙心想，王爺啊，你這話題轉移的也太生硬了。

「正是小妹，她現在應該在王爺府上供職，王爺知道她？」

「倚雪很不錯，現在是本王的近身丫頭，曾聽她提起過姑娘。」這句話純粹是騙人的，倚雪沒事提蕭遙幹什麼。

「難得王爺這般厚愛，只怕她不要恃寵而驕才好。」

宮深昭笑，蕭遙陪笑。

平心而論，宮深昭長的不錯，星眸劍眉的，英氣勃勃，臉型又是圓潤的瓜子臉，卻又添了幾分溫柔。也不怎麼擺皇族的架子，待人又溫和，錚王在民間的聲望極高，用「君子」二字形容是在適合不過了。可蕭遙就是喜歡不起來。

「倚雪倒是聰明伶俐的……本王看你們姐妹很是親厚，為何不在一處做活？」

蕭遙暗暗翻白眼，您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高手啊，到底從哪裡看出我們親厚了？蕭遙腹誹著，面上仍然微笑，還帶了點羞赧的樣子。

「話說出來有些汗顏，我們確實是存了心思的。我們姐妹出來做活，雖說是為了賺錢養家糊口，但到底是女兒家，總要有個歸宿的，京城裡富貴人家多，我們姐妹這般身份的，就是能嫁了大戶人家的門房，也好過回鄉里去。至於我……」

蕭遙羞澀的一笑：「我只是想見蓮鏡大師……」

宮深昭淡淡一笑：「女兒家為自己打算，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之事。倒是難為你們姐妹了。」

宮深昭打消了對蕭遙的懷疑，想有這樣心思的女子，也難怪行事與眾不同，大膽又謹慎，若是好好栽培，不失為一個良好的助力……

「今日就由本王做東，請姑娘們吃頓便飯。但本王還有事在身……」

體現天越朝階級歧視的律法之一——平民不能與皇族同坐。

蕭遙連忙說：「王爺既然有事，就不用管我們了。」

宮深昭招小廝進來，「去和掌柜的說聲，幾位姑娘今天在這裡的帳算在本王帳上。」然後對著蕭遙微微頷首，瀟洒的離去。

到底是有階級觀念，問了想知道的事情后，就馬上閃人。或許對這裡的人來說，能和皇族說上幾句話都是天大的恩賜了吧。

巫女們見蕭遙下了樓，立刻包圍上來。

「你那位舊識是什麼人啊？」

蕭遙看著芸綉，撲上去蹭。

芸綉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在自我鄙視，很久沒有說過那麼多噁心的話了……」

「到底怎麼了？」

蕭遙淚眼婆娑的望著芸綉。「我討厭封建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