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冬祭過後，神殿三個月的巫女實習期也跟著結束，留下來的只有蕭遙、芸綉、和另一個名叫成碧的女孩。

沒有被選上的女孩們則馬上要離開神殿，無論如何大家也一起住了三個月，多少是有些感情的，蕭遙和她們在神殿門口話別。

名叫李蕪柳的女孩拉著蕭遙的手說：「蕭遙，之前是我告訴巫女長你半夜偷偷跑出去的事情的，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那時候我只想著如何才能留下，不惜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達到目的……」

沒等蕭遙說什麼，她又繼續說：「但是，後來你教給我們什麼叫**后，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多麼渺小，女子之間的情誼居然為了一個巫女的名額而變得如此不堪，這讓我羞愧萬分……但是，就像你說的，真正的東籬女子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美，我們不能讓那些卑微齷齪的思想污染我們的內心。這讓我豁然開朗，如果沒有遇見你，沒有認識**，我想我會變得和一般女子一樣，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明爭暗鬥、爭風吃醋的女人，所以，蕭遙，今後你遇上任何困難，我都會義不容辭的幫助你的！」

蕭遙鬱悶了，不過還是蠻真誠的對她說：「你看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怎麼怪你？不過我看出來了，你現在已經是個合格的腐女了，不要給我們腐女抹黑，要時刻謹記腐女要必須比一般人要有素質和修養，努力向全天下推廣**王道才是！」

其他在場的巫女們和落選的姑娘們也紛紛表示，一定做一個比一般人要有素質和修養的腐女……

蕭遙看到這個欣欣向榮的景象，感動萬分，裝模作樣的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姑娘們一步三回頭的離去，蕭遙還在神殿門口招手大喊：「要記得東籬教義啊！爭取早日實現河蟹天下的局面————」

直到看不見人了，蕭遙才唉聲嘆氣的回神殿。芸綉安慰她，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多半明年神殿招人的時候她們又會來了。

蕭遙握著芸繡的手，感嘆：「果然，有愛就無敵！」

芸綉翻了個白眼，她已經習慣蕭遙突然蹦出的無厘頭語言了。

蕭遙惦記著宮深昭找過她的事兒，便託人給倚雪傳個信，想見見她。倚雪收到信后，猶豫再三后，向宮深昭告了假，宮深昭也准了。

至於蕭遙，目前乃神殿一霸，蓮鏡大師的似有似無的縱容，巫女長大人刻意的栽培，巫女們心中**神話的締造者，造就了蕭遙無法無天的狀態——僅限於神殿。所以她要請假，那是十分容易的。

兩人約了在虞婆家見面。

蕭遙從神殿搜颳了不少禮物給虞婆，虞婆笑的合不攏嘴：「如今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了，還惦記著老婆子我，哎呀呀呀……」

倚雪乖巧的說到：「那也得婆婆靠當初的提攜呀！我們姐妹二人孤苦，多虧當初婆婆為我們姐妹打點，我們早就視婆婆為親人了！」

這番話虞婆自是不信，但被人拍了馬屁當然心情很好，即便她們虛情假意，但禮物是真的，那些東西在大神殿隨處可見，並不稀奇，不過有本事拿出來當禮物送的可不多。虞婆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你們姐妹好久沒見，定是有不少體己話要說，老婆子我就不打攪了！」說罷，樂顛顛的抱著禮物走了，讓出了房間給蕭遙和倚雪。

倚雪見虞婆走遠了，白了蕭遙一眼，「幾日不見，就學會送禮了！」

蕭遙笑：「你也是，拍馬的功力見長啊。」

兩人相視一笑。

倚雪找凳子坐下，「找我什麼事？」

「宮深昭前幾日冬祭的時候，他找過我。」

倚雪一驚：「什麼？他說了什麼沒有？」

蕭遙搖頭，「沒什麼，就是問了什麼地方人，為什麼出來工作之類的。……跟個查戶口的似的。」

「他是不是懷疑什麼了？「倚雪最怕自己的身份曝光。

蕭遙知道原因，多半是因為宮深昭認出自己和倚雪是那天的侍女。看倚雪的樣子不像是認出宮深昭，而宮深昭似乎也沒有對倚雪說過什麼。還是不要告訴倚雪，宮深昭就是那晚的黑衣人，這樣倚雪也比較安全。

「不知道，誰知道王孫貴族都想些什麼。」蕭遙岔開話題。「其實，我覺得那個錚王還算是個挺不錯的人。」

「你才見他一次，怎麼就覺得他不錯了？」倚雪奇道。

「怎麼說也是個王爺，沒對我擺架子，口氣也挺溫和的，長相也很好。」

「最後那句很多餘。」

囧……蕭遙問倚雪：「你們朝夕相處的，覺得如何？」

倚雪怒視蕭遙：「你說話別那麼欠揍好不好！什麼叫朝夕相處！」

「習慣了嘛……」囧。「宮深昭到底怎麼樣嘛！」

「什麼怎麼樣，就那樣！你問那麼多想幹嘛！」

「隨便問問嘛……」蕭遙心想，王府呆了幾個月，脾氣也見長啊。

蕭遙想起正經事，便說：「對了，開春過後，我就離開煌都，恐怕以後見面就難了。」蕭遙拿出泛紋龍玉，「這玉你留著，說不定會有用。」

自從知道黑衣人就是宮深昭，蕭遙就思索著這塊玉的價值。宮深昭一個王爺，大半夜穿著夜行衣，還身受重傷，這種情況下，按說對蕭遙和倚雪這種目擊者應該是滅口的。但是他沒有，反而留下了信物，還說要報答，可見宮深昭是個善良的人，不願傷害無辜。

倚雪接近宮深昭恐怕是有什麼目的，蕭遙並不清楚，但也隱隱猜到決不是什麼好事，若是被宮深昭發現，後果好不到哪裡去。這玉自己留著也沒用，拿給倚雪，日後也許能救她一命。

倚雪看著那玉並沒有接過，問：「你要去哪？」

「本人現在乃神殿紅人，開春便要代表蓮鏡大師到地方上巡視慰問，公費旅遊啊！」

倚雪疑惑的的看著蕭遙：「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這種差事也能輪到你？」

「你小看我！」

「沒有。」

「有！你就是小看我！」

「我沒有小看你，我是鄙視你。」

「……囧。」

看來倚雪損人的功力也見長。

「不說這個，玉你拿著。」

「給我這個幹什麼？」

「我拿著又沒有用，你留著，這種東西放我身上說不定哪天就丟了。」

蕭遙不容倚雪拒絕，硬塞給她。

倚雪看了蕭遙一眼，覺得蕭遙此舉有些刻意，不過蕭遙既然應該不願說明，一定是有她的理由，決計不是害她。倚雪沒說什麼，收下了玉。

兩人又說了些分開以來各自的生活，蕭遙說起她建了個東籬教，問倚雪要不要加入。倚雪無語，她在王府已經聽說了東籬教的大名，也隱隱覺得可能會與蕭遙有關，因為蕭遙與她一起時便一直在說「**」，如今證實，卻仍然感到無力。

這人什麼時候能做些正常的事情？

就因為蕭遙的思考方式與常人不同，倚雪才會覺得如果是蕭遙，或許有辦法能知道當年墨家事情的真相。

「蕭遙，問你個事情……」倚雪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她。

「什麼？」

「如果有個人想知道幾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的內幕，而他也接近了與當年那件事情有直接關係的人，他怎麼才能不驚動那個人，而從他那裡得到真實的消息？」

蕭遙聽了倚雪的話，隱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蕭遙知道之前倚雪打聽墨家的事，也知道宮深昭與墨家事件的關係，如今見倚雪處心積慮接近宮深昭，更是確信不疑。

可這是倚雪的事情，倚雪沒要她管，她自然什麼都不會說。現在倚雪問起，又是這種方式問，蕭遙也就順著她的意思回答。

「你把我當什麼了？這種高難度的問題我怎麼回答？」蕭遙用一貫漫不經心的口氣說著。

「不過根據電視、電影、小說、漫畫的經驗，首先那個想知道什麼的人必須獲得那個人的信任，然後那個人……好麻煩，想獲得消息的人我們稱甲，與事件有關的人稱乙。甲要獲得乙的信任，乙如果把甲做為心腹，就會告訴甲很多事情，甲就可以從這些事情中一點一點的想知道的東西，最終總能知道真相。……懂了么？」

倚雪搖頭，不懂。

蕭遙囧了，看來自己的表達能力有待加強。

「總之，你要先讓那人信任你，他才會對你說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你要從這些內幕中發掘自己想要的。不過可能會要很長的時間也說不定。」

「那怎麼樣才能讓那個人信任？」

「少說話多做事，上位者喜歡瞎子啞巴，但是有耳朵和一點點頭腦，又四肢發達的人。明白不？」

倚雪知道蕭遙的意思，點點頭。

「不過人心很難測的，誰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我不是心理專家，說的也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倚雪不像蕭遙，從小就從各種渠道接觸形形色色的事物，即便蕭遙的經驗只是道聽途說，也比倚雪要知道的多許多。而倚雪本身便是極為聰明的，即使是點到為止，自己也能舉一反三，蕭遙的話對她的啟發，比蕭遙自己認為的要大很多。

倚雪放心的問蕭遙，正是因為蕭遙什麼都不問，這讓她覺得很安心。

安心？倚雪一愣，她什麼時候開始對一個人感到安心了？

蕭遙對倚雪說，如果有麻煩，她可以到神殿去，找巫女長司裳薇大人和蓮鏡大師都行，要不就到李家書行或是趙家銀庄。

倚雪又無語了，巫女長和大巫師蕭遙都能混熟，李家書行和趙家銀庄也都是在同行業里的龍頭。

這傢伙平時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什麼時候就勾搭了這麼多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