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第八章
因為蕭遙說過要來找他,所以那日穆月眠起了個大早等著,可是等到中午蕭遙也沒來。穆月眠正擔心蕭遙是遇上意外還是單純的睡過頭時,他剛剛認的爹興奮過度的請了眾多親戚朋友來圍觀他這個丟失多年的兒子,這些人已經陸續來到。
雖然不耐煩,但穆月眠有義務和責任被圍觀,於是只好帶著溫文有禮的笑容忍受著。
從七大姑八大姨到江湖上各路名人,是能請的穆青豐凡都請了。穆月眠的師父們一方面痛心疾首,說是干他們這行的哪有拋頭露面的,這下可好了,都認識了還怎麼偷人家秘密?另一方面則是懷著更大的熱情請來了更多的人來圍觀自己徒弟,頗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
連日來,穆月眠接受了各方面家中長輩和江湖中前輩的品評,獲得了不少諸如「一表人才」、「年少有為」、「前途遠大」等等中庸的評價,並且由於單身且家世龐大的緣故,被一些家中有代嫁女兒的人報以十二分火熱的目光。雖然穆月眠已經二十有八,但是並沒有對他鑽石單身漢的身份有任何影響。
這些火熱的目光,讓穆月眠覺得如芒在背。至此,他明白了,什麼叫做「慘無人道的圍觀。」
穆月眠多少有些尷尬,若說起來,他在江湖上只是有些「行蹤詭秘」、「變化多端」之類的評價,和一方霸主的穆家比起來,總是有些低人一等的感覺。原本穆家和穆月眠並不在意這些,可人多嘴雜,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
更有個不會說話的傢伙,當著穆月眠的面,「恭喜」他找到了穆家這樣一個大靠山。此人話一出口,穆家人當下就變了臉,小心翼翼的看著穆月眠,雖然穆月眠依舊溫和的笑著感謝那人,心中卻無法釋然。
有家僕慌慌張張的來報,「紅閣」閣主特來道賀……
穆月眠一愣,對穆青豐稍稍行禮后,立刻向門口走去。卻見兩列儀仗隊開路,八個嬌俏丫頭撒著花瓣走在前面,思紅一身紅衣,施施然走來,絕美容貌引來一片驚嘆。行至穆月眠面前,對他笑笑,卻向他身後一拜,拜的卻是穆青豐。
「晚輩思紅,與阿月是至交好友,今日特來祝賀好友認祖歸宗。」
穆青豐大驚,紅閣在江湖上極具盛名,走在黑白兩道多年從未出事,想不到現任紅閣閣主竟如此年輕,月兒竟與這樣的人物相識?
「閣主客氣了,怎敢勞煩閣主。」
思紅輕笑,「在前輩面前怎敢自稱閣主?若論起來,晚輩應該稱您一聲穆伯伯才是,只是惶恐前輩不願與晚輩論交呢。」
穆青豐大笑,思紅此番給了穆青豐極大的面子,讓他心情大悅。
「好說、好說,多了這樣一個侄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思紅悄悄對穆月眠眨眼睛,穆月眠無奈。
思紅擺著極大的排場來祝賀穆月眠認祖歸宗后,隨後紫閣和碧閣的兩位當家也派人送來厚禮;寒清水命人送來梧語棲鳳樓的鳳羽,持此物無論任何地方,梧語棲鳳都將鼎力相助;著名殺手莫為世大搖大擺的來,充分展現了對一個後輩的疼愛后,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以博聞強記聞名,紅髮碧眼、皮膚白皙的絕世美男子帶著優雅的舉止向穆月眠道賀,並悄悄對他說:「下次看到空承那個死小子,記得告訴他,讓他有空回來看看他爹。」
然後還有很多很多人都到來,亦正亦邪的醫毒門,百業月鳴庄的秦家等等。所有人都大為驚訝,包括穆家的各位。他們都沒想到穆月眠竟是個吃遍黑白兩道的人,與各種變態、啊不,各位異人都有交情,並且交情還不錯,這真是讓人驚嘆不已,原以為穆月眠只是個較為神秘的武林新秀,如今看來,此人的特立獨行到是招惹到了不少奇人。
穆月眠帶著苦笑,「這可真是折煞我了……」
思紅輕哼到:「知足吧,前輩們不還是怕你在穆家受輕視,特地來演這一出的。不然以他們的個性,怎麼會跑到這種不自在的場合。」
「這讓我如何受的起……」
「別辜負大家的心意就行。」思紅笑道,稍稍看了一下周圍,問到:「蕭遙呢?怎麼沒看見她?」
「她……在客棧。」
「……」思紅挑眉,若有所思。「……還有個你想不到的人會來哦。」
「誰?」
「你猜猜。」
「你不是說是我想不到的人嗎,那我還猜什麼。」
「阿月,你真無趣。」
「我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有趣才出生的。」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好友能變得更招人喜愛一些罷了。」
「……別貧了,誰要來?」
「原神殿侍衛長,那個蕭遙為了讓他復活而放棄存在的人,若里。」
穆月眠一愣,脫口而出:「他來幹什麼?」
思紅翻個白眼:「廢話,當然是來找人的!」
「蕭遙?」
「你不笨嘛。」
無視好友的鄙視,穆月眠沉默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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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蕭遙對穆月眠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第二天,蕭遙洗漱穿戴好之後,很有閑情的趴在窗邊看風景,思考人生哲理,卻對去看穆月眠的事情始終邁不動腿。雖然冬天的寒風吹的蕭遙直哆嗦,但是她還是想裝一把文藝悲情女主角來過癮。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雕也。」蕭遙覺得這句應景,客棧小院里的柏樹透露著堅韌的墨綠,果然是到冬天才能看出這些常綠喬木的可貴。
對於情感上的冬天,蕭遙十分希望來一株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來稍稍安慰一下她倍受煎熬的小心肝。
這一想就是一天。然後第二天,蕭遙繼續深思這個關於環境與感情之間的辯證關係,以及植物與人生這樣看起來深奧的問題。
說到底,蕭遙就是不自信,她現在看到穆月眠估計也會躲著走。這情況,和當年與路遠分手時非常相似。蕭遙害怕,正像她對穆月眠說的那樣,如果她不顧一切的去愛穆月眠,最終卻什麼也得不到時,她該如何自處?
沒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想起來就恐懼的從心底開始發涼,蕭遙自認為她不能在失去一切的情況下繼續活下去,所以,最起碼,她想留下一點點的自我,能在失去的時候逞強。
獨處的日子,其實也不難過,有時只需要回憶,就能度過一整天。以往對家人的記憶,如今無奈的變成回憶,一想起曾經擁有的淺薄倖福,落寞的想掉眼淚。
蕭遙努力回憶,她和穆月眠一起度過的每個日子。其實這並不難,因為她已經不停的回憶的一年零兩個月。可是蕭遙卻從來沒有弄明白,到底,穆月眠究竟是喜歡她什麼,為什麼會愛上她。
這個問題相當值得探討,可惜就算穆月眠在,恐怕他也說不出究竟是愛蕭遙什麼。因為他已經再也記不得過往的點點滴滴。
不要認為這個問題很文藝或是很哲學,這是個現實的問題,如果蕭遙不能明白當初穆月眠愛她哪一點,那麼現在她如何根據情況來制定追夫政策呢?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蕭遙到底喜歡穆月眠哪一點呢?
人長的好,身材好,性格好,武功好,情深,有安全感。多好的男人啊!
反觀蕭遙,長得也不錯,身材也挺好,性格也好,也挺聰明的,同樣的感情專一,也很認真。多好的女人啊!
蕭遙突然感動了,原來她也是個很好的女人!這麼一比較那麼穆月眠愛上自己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蕭遙充滿了自信,終於有動力繼續糾纏穆月眠。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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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月眠站在蕭遙的客房門外,猶豫要不要進去。
這幾日蕭遙一直沒有來找穆月眠,鑒於蕭遙對他執著的態度,於是穆月眠擔心啊,難道是出了意外?雖說穆家底盤上基本不會出意外,但穆月眠決定還是來看看比較放心。
……當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若里要來的關係。若里要來,和穆月眠去看蕭遙有什麼直接和必然的聯繫么?因為小穆沒有去想,所以作者我也不知道。
誰知剛到客棧,穆月眠就聽見這丫頭很有閑情的在屋裡唱歌,唱的還歡樂無比。
頓時,某溫文儒雅的帥哥無名火起,蕭遙究竟有沒有誠意?明明都追他追到越陽來了,卻不願意住在他家,並且說了要來看他卻連客棧門都沒出?難道她還要等誰嗎?
蕭遙不知道外面有個正為無名之火無處發泄而抓狂的帥哥,沉浸在自己剛剛建設過的動力中興奮,她今天要去找小穆,已經三天沒見過他了,想念中……
誰知蕭遙一打開門,就看到穆月眠站在門外,愣了一下,想都沒想就把門關上,獃獃的看著門。
天,外面站著一個跟小穆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真是驚嚇……不,驚喜。
隨後蕭遙扶牆,天,她居然把小穆關在門外了……
小心翼翼的開門,看到的是一張沒表情的臉,蕭遙只好乾笑著。
「小穆……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