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綺里微和綺里尚來到她二人面前,蕭遙和倚雪行了禮,「見過二位少爺。」
蕭遙心裡暗罵:我幹嗎要行禮!
倚雪心中也不痛快:關我什麼事了,怎麼連我也要行禮!
「不必見外,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我們是來玩的,不必理會什麼主僕之分。」綺里微笑著說。
果然是夠惹人喜歡的,長得好、沒架子,怪不得被那些丫頭們捧著。
蕭遙和倚雪立刻站直身子,臉上的表情從恭順變成嚴肅。雙胞胎被這二人的表情變化嚇了一跳,第一次見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的人。
蕭遙小聲問倚雪:「你怎麼變臉變的這麼快?」
倚雪也小聲說:「他們自己說沒有主僕之分的。」
「不怕他們生氣么?」
「反正後天就離開了,怕什麼。」
蕭遙也就算了,為了生計而為仆的日子讓她度日如年,可倚雪不是已經有五年資歷的侍女了嗎?居然也這麼驕傲。果然是近朱者赤么?還是物以類聚?
面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二人,雙胞胎也沒有生氣。
「我們帶了好酒,大家一起喝!」綺里尚招呼大家,丫頭們發出歡呼聲。
丫頭們紛紛拿著酒杯向雙胞胎敬酒,蕭遙和倚雪趁機把天燈放飛。蕭遙雙手合十,碎碎念著:「隨便什麼神都行,讓我回家吧,這個願望實現起來困難的話,請至少給我錢,很多很多錢,麻煩你們了……」
綺里微見還是那兩個女孩不理睬她們,興趣就更大,走到二人旁邊問到:「你們不喝嗎?」
「不喝。」兩人異口同聲。
那邊綺里尚正逗著其他丫頭,「……又要賞賜啊?不然你們作詩,做的好的話本少爺有賞!看見沒?這是東海的珍珠,這麼大一顆至少值一百兩!……」
丫頭們不依:「尚少爺,我們哪會做詩啊,您又逗我們!換個題目啦!」
蕭遙和倚雪互看一眼,問綺里尚:「做詩就給?」
綺里尚沒想到還會蕭遙還能作詩,就點頭,「做詩就給。不過要做一首關於月亮的。」
蕭遙張口就來:「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綺里微笑道:「不錯,琅琅上口,簡明易懂。」
綺里尚說:「還有沒有別的?」
蕭遙想了想,「不是月亮的行不行?」
「行!」雙胞胎並不關心是什麼詩,只要能消遣就行。
「好,聽著——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綺里尚無語,綺里微大笑說:「好詩啊,很有內涵啊!還有么?」
蕭遙也笑,「當然,不過這幾首詩並不講究格律,我稱它們為現代詩。」
「說來聽聽?!」
「聽好——
駿馬啊——四條腿!
大海啊——全是水!
兔子的眼睛啊——是紅的!」
「哈哈哈哈哈哈……」綺里微笑的快滾到桌子下面去了。
綺里尚也笑的眼淚都流出來,「算……算你做出來了,喏,珍珠給你!」
蕭遙並不接,凝視那珍珠好一會。
「怎麼了?」雙胞胎問。
蕭遙猶豫了一下,認真的問:「直接給我銀票行不行?」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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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節,京城的人們徹夜狂歡。
等他們累了,困了,回到柔軟的床鋪,痛快的睡一個好覺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惡,有錢人就是好,TMD!」蕭遙一邊收拾狂歡之後的滿地狼藉,一邊忿忿不平的罵著。
倚雪少有的不潑蕭遙冷水,默默的做著自己的工作。直到凌晨時分,蕭遙和倚雪才疲倦的回到她們住的那個小院。回來也不是休息,只是稍微洗下臉,梳下頭,就又要開始幹活了。
蕭遙沒受過這份罪,即使她們逃難的時候,至少也每天都會睡覺,從來沒有忙碌了一整天後還繼續幹活的。蕭遙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似乎馬上就要死過去,突然覺得有人在拉她,勉強睜開眼,就見倚雪一臉恐懼的表情。
「蕭遙!有鬼!」倚雪的聲音在顫抖。
蕭遙迷迷糊糊的說:「很好,很強大……」
「蕭遙!」倚雪用力掐了一下蕭遙的胳膊,惹的蕭遙從床上彈起來。
「痛死了!倚雪你幹嗎!」蕭遙捂著被掐的地方,瞌睡蟲已經跑了大半。
「真的有鬼!」
「哪裡?!」蕭遙沒好氣的問。
「院子里。」
蕭遙無奈,只好爬起來,到院子里去看那個「鬼」。
夏天的凌晨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刻,院子里靜悄悄的,鳥還在安睡,蟬也禁聲了,只有薄薄的霧氣瀰漫著,靜的詭異。偏偏又在這極其寂靜的時候,傳來「砰、砰」的聲音,像是鈍物敲擊石壁的聲音,微小,非常清晰。
蕭遙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雖然接受了不少先進的科學知識,但也不是無神論者,心裡有些毛毛的,但還沒有像倚雪一樣認為是鬼神作怪。
仔細聽那聲音,像是從院子里一個破敗的祠堂中傳出來的,聲源就在那裡,可蕭遙沒膽子去看。
「蕭遙……」倚雪躲在門口,見蕭遙許久沒動,不禁有些擔心。
蕭遙回頭,嚴肅的看著倚雪,說:「聲音是從那個祠堂里傳來的。……不過我們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回來清洗一下就幹活去了,知道沒?」
倚雪看了那祠堂一眼,點點頭,「知道了。」
「今天就離開吧,反正少一天也沒什麼,大不了少要些工錢嘛。」蕭遙強笑。
總覺得這件事不能深究。蕭遙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尤其是這種大戶人家的秘密,往往牽連極深,她和倚雪眼下這種狀況,絕對不能牽扯進去。
蕭遙向管家說,她妹妹(倚雪)昨天吹風受寒,又疲累,早上有些發熱,今天就想辭退,工錢少點也沒關係。
管家准了,工錢也沒少給,只是在蕭遙臨走時候問了一句:「這些天住的還好嗎?晚上睡的好不好?」
蕭遙呵呵一笑:「我和妹妹都是粘床就睡著的人,睡的很踏實,好幾次還因為起晚了被罵呢!」
管家也笑:「睡的好就行。」
蕭遙告辭,只是離開管家的視線后臉色突然變了。管家試探的問話讓蕭遙確定的心中的想法,那聲音果然有古怪。一路上蕭遙都在仔細分析現在的狀況,見到倚雪時,蕭遙已經有了計較。
「回去吧,我說你病了,管家同意我們提前回去,工錢也沒有少給。」蕭遙對倚雪說。
雖然知道蕭遙隱瞞了什麼,但倚雪現在沒有追問,還不是問的時候。
東西已經收拾好,她們辭別管家,匆忙趕回租住虞婆婆的小屋。蕭遙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等倚雪問,蕭遙便說了。
「那個小院有些不願讓人知道的東西,我向管家說什麼也不知道,但他不會這麼容易相信,我估計一段時間內會有人監視我們,只要我們一切正常,就會沒事的。」
倚雪嚴肅的點點頭。
蕭遙感到有些疲憊,不止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從來沒有像這樣過度使用過大腦,腦細胞死了不少吧?
突然蕭遙有種錯覺,是不是自己太神經質了,有被害妄想症?其實根本沒那麼多壞人不是嗎,她們一路從百業來到天越,連個搶劫的都沒遇見過,頂多碰上奸商或是小偷的,最危險的也就是那晚上遇見的黑衣男了。
說到黑衣男,蕭遙早就忘記他了。
不想了,小心點總沒錯,下來還要為今後的日子做打算呢。
「今後怎麼辦?」蕭遙問。
倚雪想了想,搖頭,「除了做丫頭,我什麼都不會啊。」
「……」蕭遙心想,我連做丫頭都不會呢。
「找虞婆婆吧,讓她幫忙介紹工作。」
那個成精的老太太?蕭遙其實不討厭她,卻也絕對不喜歡。那個老太太能輕鬆的解決她們的戶籍問題,絕對不簡單。
倚雪向虞婆婆說明來意,虞婆婆笑眯眯的問她們想要什麼樣的工作。
倚雪已經考慮好了,「崢王府,我要進崢王府做丫頭。」
崢王爺是天越當今皇帝的三弟,是皇帝的左右手,年僅十四歲就被封王,現年二十五歲,卻一直沒有娶妻。
「崢王府?」虞婆婆眯起的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若是普通的大戶人家還好辦,這崢王府豈是說進就進的?」
「要不然也不會來求你了,婆婆。」倚雪說到。
「你呢?」虞婆婆沒有理會倚雪,卻問蕭遙。
蕭遙笑,「我想進神殿,最好是能見到大巫師。」
虞婆婆大笑,「一個崢王爺,一個大巫師,你們兩個野心倒是不小啊!」
蕭遙和倚雪很有默契的不開口,等著虞婆婆笑夠了停下,「你們兩個來歷不明,卻要我老婆子幫你們進崢王府和神殿?」
蕭遙蠻不在乎的說:「是啊,我就是為了見大巫師才到京城來的,進神殿不過是手段之一罷了。」
倚雪不開口,和蕭遙不同,她的表情有些嚴肅。
「你們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們?」虞婆婆皺眉問。
蕭遙正想開口,倚雪搶先說到:「婆婆不用擔心,我們只是希望您能告訴我們怎麼才能進入王府和神殿,不需要其他特殊的關係,最光明正大的就好!」
「光明正大?你們以為那是什麼地方?想進就進的!」虞婆婆冷哼。
「總有辦法的,我們只是想過的更好些。像我們樣的女子,婆婆認為我們會甘心做一輩子的下人么?」倚雪毫不退讓。
虞婆婆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運氣好,崢王府今年會招新人,而且神殿每年都會選拔新的巫女,你們要是有信心就去試試,這也不算是我幫忙。老婆子我沒幾年好活了,看你們能幹出點什麼來,也算是娛樂娛樂我老婆子,我最多也就當你們的擔保人罷了。」
蕭遙笑了,「那就夠了,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