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夫人的斥責
即便身上的傷還未好全，第二日楚心玥還是忍著痛去了大夫人院子，清晨的風還是有些冷絲絲冰涼的吹在身上，加上楚心玥此時本就是帶傷之身，一丁點冷風撲在身上都覺得猶如置身數九寒冰，但她知道要大夫人消火沒那麼簡單，於是就這麼跪在院外等著大夫人的召喚。
早上的院落里丫頭們總是忙進忙出，不少人從她身旁走過都是一臉不屑，呵，這跟之前她要嫁給大少爺時的境況可真是天差地別啊，人心易冷她向來知道，所以此刻也並不在意。但是跪了近一個時辰過去了，大夫人再忙也早該忙好了，可卻仍是不見有丫頭來傳召她。
大夫人？！就慣會用這些細碎的工夫折磨她，明知她身上還有傷還如此霸道，楚心玥心裡雖是對此極為不屑但也熬不過身體的反應，她輕咳了兩聲扯著灌了冷風的傷處真是格外刺骨的痛啊。
算了大夫人鐵了心要磨一磨她，而她此刻也拿她沒有辦法，就且等著吧。
如此又過去一個時辰，天氣微暖，風兒漸溫雖是不那麼冷了，但終究也跪得夠久了，楚心玥整個人有些搖晃晃的。好在這時有丫頭出來了，冷冰冰地對大夫人道：「大夫人讓你進去。」
楚心玥手撐著地艱難的起來，三步一搖五步一晃的拾階而去。正廳里大夫人端著青花瓷的茶杯垂眸吹拂著那冒著氣兒的淡香茶水，倚斜在檀木雕花的椅子上連個眼風也不帶給楚心玥的。
罷了，之前要楚心玥跟大少爺本就是他們母子在算計她，既然從一開始大夫人就沒喜愛過她，此刻自然是更不會喜愛她了。所幸她也不需要她的那些虛情假意，她忍著一身的酸痛福了福身子：「大夫人安好。」
大夫人眉梢微挑似是看了她一眼又似沒看，只淡淡地道：「倒是個忠心的奴婢。」
這話裡有話的，楚心玥扯著唇皮冷笑一下，隨之道：「原本昨日奴婢就該來向大夫人請罪的，但奈何昨日實在起不來身，還望大夫人千萬莫怪罪。」
大夫人放下手中茶杯抬頭正視著她，假笑道：「怎會？你捨身救主乃是我們王府的下人楷模，今日叫了你來便是想問你想要什麼賞賜沒有呢？」
王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夫人是最希望二姨太死的那一個，如今顧著明面上的那一套無非是想給楚心玥難堪罷了。
「夫人言重了，其實夫人不知，當時是因為……」楚心玥趕緊跪下正欲解釋一番。
大夫人卻罷了罷手，只道：「心玥啊，我之前就看你是個不錯的不然也不會許給宏才了，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寶貝著呢，不過後來宏才遭人陷害無端插進來了個步傲兒，我也是無法才不得不萬全他們舍了你，怎的？不會因這事怨了我吧。」
呵，所以大夫人是猜測楚心玥是為著這事心有不甘所以才救了二姨太，讓大夫人難堪的嗎？沈宏才？！他不配！楚心玥在心裡嗤笑了一下。
但面上楚心玥卻是一臉惶恐，急忙搖頭：「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感激都來不及怎會有怨，是奴婢沒有那個福份可以在大少爺身邊伺候，但在得知大少爺要娶的是步小姐以後奴婢是倍感欣慰和祝福的，因為步小姐身份比我高貴也定能比我更好伺候大少爺。」
「真的是這樣？」大夫人挑了挑眉，對這話信得並不多。
楚心玥重重點頭，一臉略顯蒼白的臉卻是滿滿的真誠，她微低了下頭道：「就算是借奴婢一百個膽，奴婢也不敢跟大夫人作對啊。」
「那你那日竟敢捨身去救了賤人？」大夫人突然暴怒站起身來甩了那滾燙茶杯，水星濺到楚心玥臉上一股灼熱的痛，她忍著不言語。
大夫人的突然發作連著身後兩個丫頭也嚇了一跳，其中一個丫頭趕緊招呼其他下人來把地面清掃了。而大夫人立在當下仍在氣頭上，她冷哼：「不敢跟我作對？你作為我的人會不知道我跟那賤人勢不兩立的仇？卻還巴巴的舍了命的去救人，怎麼？真想以此邀功不成，那賤人給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樣做，又何者你就是想給我不痛快啊？」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楚心玥半帶著哭腔一個勁的俯地叩頭。
「少跟我說什麼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估計為了討好那賤人是不是連命都可以不要，若是這樣，本夫人倒是可以萬全你。」大夫人怒目橫眉，看來連著這幾日的糟心事讓她也是算是煩透了，加上王爺也惱了她幾分兒子又不爭氣，事事指望不上自然怒氣難消還無人可傾訴。
這下好了，楚心玥正撞到槍口上，這一來二去的大夫人怎能不好好發泄一通呢。
「大夫人明鑒。」楚心玥怕她繼續發怒一氣之下就發落了自己便完了，於是她提高了音量道，「那日其實奴婢並沒有想去救二姨太的，是暗中有人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才猛的撲了過去。」
大夫人雙眼一眯，只覺得這肯定是託詞而已。
楚心玥繼續說道：「若大夫人不信奴婢之話大可派人查證，那時二姨太遇刺時奴婢並沒有第一時間立刻就撲過去，而是頓了一小會兒才突然撲過去的。也許混亂之下不會有人看得清楚，但奴婢卻真實感受到了的，就是有一雙手推了奴婢才致使奴婢撲上去的。」
「大夫人為奴婢作主啊。」楚心玥見她漸漸冷靜了下來又趕緊添油加醋，「安知這不是有心人之計啊，就是想看大夫人發落自己人內里亂起來而坐收漁利呢？」
大夫人一怔看著楚心玥捂著胸口說得激昂起伏，不知是因傷痛還是真的激動的。她緩緩坐回了椅子里直盯著她：「說下去。」
「若這不是計只是一時情急之策那還好些，若這是計那大夫人就想想是誰會做此惡事，若成便是大夫人內亂；即便不成便是二姨太遭難，真真是好毒啊。」楚心玥頭頭是道的分析著，「但是如今事情已定下，大夫人萬不能入了別人圈套啊，倒不如順水推舟也好讓王爺知道你教導下人是有規有矩的。」
是啊，大夫人雙眸一閃她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那賤人不是說她沒教育好兒子嘛，哼，可是她的下人如今卻救了那賤人的命，無論是她認與不認命都是楚心玥救的，大夫還是王爺親自請的，自己不顧前嫌教悔下人，應該得到獎賞才是，也許在王爺面前也不至如今這般寸步難行不得信任了。
楚心玥一口氣說了太多倒是雙扯著傷口痛得緊，她大口喘著氣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夫人面上的表情變化。其實就如她自己說的，刺殺那時一片混亂，誰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真推了楚心玥呢，但自己愣了一下之後才決定救下二姨太卻是真的，所以她不怕大夫人真的去查證。
大夫人冷靜下來之後一分析楚心玥的話，也煞是心驚，若是真的那推楚心玥的人極有可能是二姨太的人，她那個貼身丫頭水兒不是一直隨身伺候嘛，也是，自己心腹沒有在第一時間撲上去，卻成了楚心玥撲上去，不奇怪也難。
且性命誰都愛情，這楚心玥真就傻到不顧自己生命去救一個二姨太？估計是不能。
「哼，今日就權且信你一回，但若讓我發現你膽敢騙我……」
「奴婢萬死不敢。」楚心玥再度俯首。
「如此說來那賤人倒真是命大。」大夫人冷哼，「好了，沒什麼事你就滾回去吧。」
楚心玥輕呼一下，看來這刺殺風波算是過去了。
出了大夫人院落楚心玥揉著跪得酸痛的膝蓋回去，可是花園轉角處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嗯？楚心玥正欲跟上去一查究竟，卻見那丫頭轉頭來四處望了望，楚心玥躲於花草間免於被發現，那丫頭看過後便又急匆匆離去了。
那個是……楚心玥記得是之前大夫人正廳里喚小丫頭們進來打掃茶具的丫頭，嗯，有點印象，好像是叫碧螺。碧螺？！楚心玥心下驚，上一世的記憶湧來，這個碧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便是二姨太安放在大夫人身邊的卧底啊。
糟糕，竟忘了這樣一茬。那剛才自己跟大夫人那一番對質豈非如今都要傳進二姨太耳朵里，二姨太那樣多心的人本來就對她沒有完全放心，只怕是又要生疑了。
楚心玥一面心事重重的往回走，一面想著要如何解決此事。這剛建立起來的合作可不能還沒用到刀尖處，便被一個這麼的細枝末節給打敗了。
而正如楚心玥所想，碧螺把今日大夫人正廳里發生一切幾乎是每一個細節都講給了二姨太聽。
二姨太坐在梳妝台上拿著檀香木的梳子一遍遍梳著自己胸前那一綹頭髮，在聽過碧螺的話后只淡淡地道：「你且先回那邊當差吧，可別被人發現了。」
「是，二姨太。」碧螺退出了房間，水兒上前去給二姨太添了熱茶。
二姨太拿起來抿了一口便皺眉一把摜到桌上，立時茶水翻滾流了一桌，她怒道：「這麼燙，是不是成心的？」
「奴婢不敢，這便重新換來。」說著，水兒一面換新茶一面招呼小丫頭們打掃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