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送銀器
楚心玥剛走到院外,就聽到裡面掌事姑姑的謾罵聲,想著這一大早能讓姑姑動怒的緣由,無非就是送去主子那的銀器出了問題,或者丫鬟犯了事。
打起帘子走進去,就見掌事姑姑氣沖沖的坐在上面,下面跪了幾個丫鬟,幾步上前問道,「姑姑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大動肝火?」
翠姑姑看見來人,也收了收臉色,對著楚心玥一臉討好的神色,起身朝下面的丫鬟罵道,「原來是心玥丫頭啊,還不是這群不省事的小賤蹄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怪,一早上給我病了好幾個,正好趕上了給主子們送銀器,讓這幾個品階低的去送,恐怕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在天朝,首飾算是女人的第二件衣服,所以府中派送首飾的丫鬟基本都是三等丫鬟,如今跪在地上的都是三等丫鬟以下的,派那個去都是得罪主子,楚心玥走上前,掃了一眼盤中首飾,轉身問翠姑姑,「如今只有二姨太的沒有送來嗎?」
倒不是楚心玥多麼關注二姨太,而是沈王爺如今就兩位女人,這二姨太雖是姨娘,但日日得寵,這金銀首飾上除了只有夫人可以佩戴的孔雀簪,其餘的首飾和夫人同是一份。
「是啊,這可不是愁死我了嘛,都是這群小賤蹄子害的。」翠姑姑狠狠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丫鬟,滿臉愁容道。
楚心玥掃了一眼下面的丫鬟,笑著對翠姑姑道,「姑姑不如今日就讓我送去吧。」
聽楚心玥這樣說,翠姑姑皺了皺眉,側眼思索著,倒不是因為楚心玥的身份,這一等丫鬟的身份能低?而是這楚心玥明面上就是大夫人那邊的人,大夫人和二姨太雖表面上和睦相處,其實私底下已經撕破了臉皮,要是這楚心玥出了什麼事,她怎麼和大夫人交代啊!
見翠姑姑不語,楚心玥也能猜出給一二,眉心一轉,道,「姑姑看著日頭也不早了,要是讓二姨太等急了,怪罪了姑姑就不好了」說道,又隨手指了一個丫鬟,「不如讓她同我一路吧,我也不了解二姨太的習慣,萬一衝撞了就不好了,她雖然是四等丫鬟,但也比我熟悉些,二姨太那邊也有個照應。」
楚心玥的軟硬兼施,到是把翠姑姑糊住了,拍手叫定,立即安排下去。
「荷花你就同心玥走一趟。」說完,轉身上前拉住楚心玥的手拍了拍,笑道:「心玥你可真是姑姑的救命星啊,以後有什麼好的東西,姑姑一定記得你啊。」
楚心玥笑著說了幾句,哄得翠姑姑也是一頓歡喜,待說的差不讀了,也就領著荷花前往二姨太的院子。
楚心玥與後面雙手托著雕花漆木托盤的荷花一前一後的走著,荷花在後面盯著楚心玥的背影,心中半百奇怪,這人都要嫁給大少爺了,不應該滿臉笑開花嗎,反倒一臉憂色,眼眸微微一轉,小跑著跟上前去,問道:「楚姐姐,今天你怎麼怪怪的啊,是那個不長眼的讓你不快了嗎?」
楚心玥嘴角牽強一笑,眼中的陰韻之色更為濃重,「沒什麼。」
越是這樣說,荷花的好奇心越重,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一圈,「楚姐姐等你成了大少爺的女人,就讓大少爺給你撐腰,看誰敢欺負你。」頓了頓,小步朝楚心玥靠攏了兩步,又道,「要是楚姐姐真的遇到了什麼難題,不妨和荷花說說,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說不定荷花能給楚姐姐出出主意呢。」
許是聽了荷花了話,楚心玥停下來,嘆了一口氣,眼中全是憂鬱之色看著荷花,「欺負到談不上,你們每個人都覺得我過了大少爺那邊就是麻雀變鳳凰了,哪有那麼容易,只怕到時候是得了良緣丟了雙株啊!」
如今這丫鬟院中就出了她楚心玥一個通房丫鬟,這可不就是麻雀變鳳凰嘛,荷花沒明白楚心玥話中意思,「楚姐姐這是什麼意思,怎會得了良緣就丟了雙株呢?」等她成了通房丫鬟,指不定多少人來巴結他呢,哪裡還會丟了什麼雙株情啊,簡直是荒唐。
楚心玥嘆了一口氣,「哎,荷花你不懂,這娥皇女英豈是誰都能模仿的,她是管家之女,在這王府也算是半個小姐,能和她交好我已是我萬感榮幸,真不願意看到我兩個因大少爺而變得反目成仇。」
荷花是個聰明人,楚心玥這樣一說,她很快反應過來,有些驚訝的看著楚心玥,還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彎腰側身看著身旁人低聲說,「你是說傲兒姐姐和大少爺……」說著在上手做了大拇指往中間一對的動作。
楚心玥咬了咬唇瓣,滿臉難過的點了點頭,「是啊,好幾日我都看見傲兒從少爺房裡出來。」
聽完直起身子來,荷花心中暗暗驚訝,這老太君怕亂了沈王府血統,早有禁令不準家中下人和主子廝混,這大少爺和步傲兒的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是生生打了老太君的臉……
楚心玥看著荷花低眉轉眸,一副得到驚天秘密的心態,輕咳了一聲,拉回對方的思緒,才慢慢道,「剛剛聽到的就爛到肚子啊,不準到處去嚼舌根,特別是等會到了二姨太那,切不可提及剛剛我和你說的事。」
荷花一聽,眼眸一轉,拍著胸口笑道:「放心,我荷花的嘴最為牢靠,這件事絕對不會傳倒二姨太耳朵里。」
楚心玥沒說什麼,點了點頭,表示信任她,繼續往二姨太院子走去,一路上轉過幾個水榭樓台,到是遇到了幾個路過的丫鬟,楚心玥悠閑的欣賞起這偌大的沈王府的美景,時不時看著若有所思的荷花,莞爾一笑,荷花心中想什麼,她自然最清楚不過。
荷花是個聰明人,剛剛那些話要是傳到了二姨太耳朵里,會有什麼後果,會給她帶來什麼利益,怎會不清楚呢,只怕現在是在盤算怎麼開口罷了。
很快他們到了二姨太的院子,丫鬟進去通報后,楚心玥端著銀器盒子帶著荷花便朝內堂走去,感覺到屋內的溫度,想來是沈王爺才走不久,心中也暗自驚嘆這二姨太太有手段,從進府後除了每月正日,必須去正房屋子外,其餘時間都來了她的院子,如今還是日上三竿才走。
真可謂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今日怎換了一個丫鬟?」二姨太看了一眼楚心玥,繼續弄著蔻丹,漫不經心的說。
楚心玥知道二姨太是故意這樣說的,那日她去老太君時,二姨太也在場,豈能不識自己,只怕是等著賺她話的空子,給大夫人一個難堪。
楚心玥款款一笑,屈膝行禮,禮節上恰到好處,「今早給姨娘送銀器的丫鬟病了,怕濁了姨娘銀器,姑姑便令奴婢來給姨娘送銀器。」將手中的盒子放在二姨太旁邊,按動鎖扣打開,推到二姨太面前,從始至終楚心玥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這是二姨太的銀器,按照老爺的吩咐和夫人那份一模一樣。」
楚心玥避重就輕的說,到是極合了二姨太的胃口,二姨太挑眉看了看銀器,嘴裡也毫不吝嗇的誇讚,「你這丫頭說話到時中聽。」看向楚心玥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考究。
「謝姨娘誇讚!」楚心玥又微微撫了一個禮。
二姨太隨便在首飾盒裡翻動一下,拿出一根簪子遞給楚心玥,「這根簪子就賞給你了!」
楚心玥沒有上前去接,要是其他的也就罷了,可偏偏這根簪子是前幾日二姨太吹枕邊風剛從大夫人那『搶』來的,為此大夫人還發了好大的火,她要是接下這根簪子,恐怕她還沒踏出這院子一步,風聲就吹到了大夫人的耳朵里。
這二姨太擺明就是想整她,無非就是因為她是大夫人的人,想看出狗咬狗的劇情罷了,眸光一聚,款款施禮,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謝姨娘賞賜,但是無功不受祿,心玥只不過給姨娘送了一下銀器就能如此賞賜,讓那些下人知道了,以後姨娘的院子豈不就清凈不得了,這簪子生的極美,我不過是個下人到污濁了它。」
言下之意就是這簪子只有姨娘你才能配得上,楚心玥的話說的極為巧妙,在推遲中,還句句是在為二姨太著想,若二姨太還非要把簪子給楚心玥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二姨太眼眸深邃的看了一眼楚心玥,這丫頭不簡單,恐老太君那是故意而為之,可是為什麼呢?
「恩,你說的有理,我瞧著這簪子也和你不相配。」將這簪子又重新丟回那一堆銀器中,朝一旁的丫鬟水兒道,「去取兩個白玉膏拿來。」
水兒得令走到一個柜子前,取出兩個白瓷瓶,在二姨太眼神的示意下遞給了楚心玥和荷花。
「這白玉膏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今日你說話得本姨娘心意,就將這東西賞給你了。」
楚心玥拿著白玉膏皺了皺眉,這二姨太果真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經過她這麼一說,只怕不出半日府中就會傳出,她討好二姨太還得了二姨太的賞賜的話。
可是偏偏她連荷花一同賞賜了,連拒絕的路都給她堵死了,只好收下,沉下心,朝二姨太道:「姨娘,奴婢就不打擾您了,先行告退了。」
楚心玥領著荷花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荷花欣喜的把玩著手中精緻的玉瓶子,想著楚姐姐不過是說了幾句好話就能得到銀器和白玉膏,要是她將楚姐姐說的那事告訴二姨太,豈不是能得到更大的賞賜,眼中放著光芒,回頭看了看二姨太院子,轉眸一閃,忽的捂住肚子,喚住前面的楚心玥,「哎呦,心玥姐姐,我肚子突然疼起來了,恐怕是吃壞了什麼東西,你先走一步,我去趟茅房。」
楚心玥一聽連忙上前擔心,還伸手撫了撫荷花的背,臉上的擔心之色盡顯,「那你快去吧,以後不要亂吃東西。」
待荷花跑遠,楚心玥才收起臉上的擔心之色,換上了一臉笑意,眼角夾雜著冰冷,嗤笑了一聲,直接了當的轉身走了。
楚心玥不知,自己和荷花從始至終的對話全被假山後面,某個偷懶的主聽到了,打了打哈欠,從假山上撐起來,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楚心玥離開的放心,口中懶懶道:「沈王府的丫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趣了,看來這次他那個騷包表哥有麻煩嘍。」
說完撐著石頭跳下來,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用玉扇擋了擋頭上刺眼的太陽,「哎,還是去見見我那姑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