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心
竇姨娘嚇得一個機靈。
她忙不迭道：「妾身怎麼敢，恐是羅大爺眼花了。」心道這小祖宗怎麼來這裡了。
院外小路無燈火，讓人瞧不清臉上神情，孤月散發著月華，帶著暗夜無盡的寒意。
羅琪琅慢慢走到慎敏身邊，面無表情的看了竇姨娘一眼。
慎敏咳嗽了聲，順著竇姨娘的話撫了下髮髻，片刻后道：「許是羅大爺眼花了，適才竇姨娘路上偶遇了大姑娘，便說起了以前二房主子的往事，大姑娘聽得愣神，一時忘了時辰，因此讓奴婢送段路。」
羅琪琅哦了一聲，輕飄飄看了竇姨娘一眼，目露寒刀，瞥她一眼：「都送到這裡了，竇姨娘是找不到回自個院子的路了？」
竇姨娘怔住，半晌后，乾乾的笑了兩聲，同羅琪琅附身一禮：「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待竇姨娘走遠了，羅琪琅才把目光落到身側的慎敏身上。
他輕笑：「怎麼，還沒打夠？」
慎敏抬眸看他，神情平靜，也是輕笑：「不知羅大爺看了多少？」
「放心，看了多少我都不說。」羅琪琅一語雙關的開口，少年仰起頭望著寒夜孤月：「你生辰也快到了，今年可有什麼想要的？」
慎敏也順著少年的動作仰頭瞧著那輪月，眸光晃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沒什麼想要的，我不過一小小的丫頭，在英國公府邸被老太太當做半個姑娘寵著，已經知足了。」
少女嘴唇揚了揚，側眸看他：「不過，我還真有一個小心愿。」
羅琪琅目光去看她，似乎在等她的後面半句話。
慎敏雙手合十，一副對月祈禱的架勢。
她認真的低語：「我希望大姑娘能得個好夫君。」
羅琪琅眸子微微一怔。
就見她側眸看他，莞爾一笑，平靜的道：「若能得羅大爺和謝二爺這般的姑爺，老太太也會極其欣慰。」
俊逸少年雙眼緊緊盯著少女，秋水般的眸子忽而深如幽潭，冷笑道：「你明白你在說什麼嗎？」
少女精緻的眉眼微微晃了兩下，彷彿是在猶豫，還是定定的開口起來：「如今羅大爺也不是幾歲的孩子了，大宅後院，特別是別人家的后宅，還是應該避嫌了，大晚上被嘴碎的人瞧去，還以為您是預備私會府邸那位姑娘。」
羅琪琅眼冷如刀：「你趕我走？」
「自然不敢。」她搖搖頭，眨了眨漂亮的眼眸：「冬夜寒冷，羅大爺賞月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她行了一禮朝前離開。
「慎敏。」
後面的少年叫住她。
慎敏腳步微微一頓，就聽身後的少年輕嘲道：「我大半夜冒著名聲有礙到你家后宅來，你覺得我是想私會那位姑娘？」
少女呆住。
「我在問你話。」
少年目光銳利凝視少女單薄的背影，見她絲毫不為所動，表情冷漠起來，：「本世子在問你話。」
雖還未正式承襲世子位，外面漸漸地也開始稱他一聲羅小世子，但羅琪琅很少用世子身份耀武揚威過，但真的要用，可沒人敢在他跟前作死冒頭。
慎敏下意思捏了下手指。
上一次這人自稱本世子，還是因著她隨著府邸主子去看馬球會，當時正她隨著他和小公爺張之瑾還有其他幾位豪門少爺把酒言歡。
席間有個紈絝少爺突然對張之瑾道「我瞧你家裡這個小丫頭模樣標誌，不如送我了如何？」
張之瑾都還來得及開口，羅琪琅邊冷颼颼的開口：「本世子的茶水丫頭，也是你能說要就要的？」
冷風拂過面龐，慎敏有點不知所措。
羅琪琅的聲音在寒夜之中顯得涼薄無比：「你覺得，本世子大半夜吃飽了撐的，是來看誰的？」
「不管來看誰，都與我無關。」慎敏深吸一口氣，指甲沒入掌心，蹙眉道：「若是羅大爺無吩咐，我就先走了，大姑娘恐還等著我回去。」
羅琪琅眉眼冷厲：「這才伺候幾日，張口閉口就是張賢蕊了，我到好奇，她是給了你多大的好處，讓你如此記掛她，恨不得和她長在一起！」
慎敏忽的轉身迎他而去。
「你是侯府世子，將來勇毅伯爵府的正經侯爺，你身世顯赫，想要的東西都不需要說，都不需要動動手指，只要一個眼神，就有人眼巴巴討好似的給你，可大姑娘不是，她無父無母，在府邸沒有靠山，如今老太太對她在意幾分，就引得府邸多少人議論她了，我若不幫著她，還有誰能幫她？」
「她在外家過得如何無人去關心，你們誰不明裡暗裡說她一句不配英國公大小姐名頭的話，她的過去她沒辦法選，如今雖在自己家，卻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你們一個不舒坦，謹小慎微的如同寄人籬下，但她即便沒有能力，沒有本事，沒有手腕，也無一呼百應的地位，可她對我是真心以待。」
「大姑娘給我真心，我自然要還她真心。」慎敏仰頭凝視羅琪琅：「所以，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羅琪琅卻是背著手笑了：「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慎敏嚴肅回話，忍不住道：「大姑娘真心愛護我，我必然是要忠心她一輩子的。」
「得了吧，你不過是想報答老太太對你的好罷了。」羅琪琅彎腰，低頭與她平視，聲音低沉如陳年酒釀，開口就是晃得人心神一動的話：「你家姑娘給你真心，你就換她真心，那我呢？」
「你什麼？」慎敏目光似有不解。
「那我呢，我對你不夠真心嗎？」羅琪琅嘴角勾著，挑了挑眉，語氣慢慢緩和下來：「她有我對你真心？」
慎敏直接怔住了。
少年靜靜的望著少女，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抬起推了下她的額頭：「算了，不逼你了，夜深了，快些回去，今個你咳嗽了好幾聲，不管是不是風寒，都好好的喝碗薑湯下去。」
說罷，羅琪琅背著手就離開了，淡淡的月華下，他的背影十分俊朗，讓人完全移不開眸子。
慎敏忽而捂著心口，她的目光輕晃，只感覺跳的撲通撲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