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無恥無理取鬧

無賴無恥無理取鬧

原本錦衣衛踹寡婦門,路人們縱使看見也不敢靠近看熱鬧,但是汪衙內跑過來叫嚷,立刻點燃了路人們的八卦之魂,紛紛擁過去圍觀。

因為寡婦和錦衣衛力量懸殊,沒什麼看頭,但是汪衙內和錦衣衛對抗起來那個場面是相當好看了!

甚至有路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跑去告訴巡街的北城兵馬司:「你們二少爺又又和錦衣衛杠起來了!」

北城兵馬司足足找了逃家的汪衙內一整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走!」

剛剛起床來交接夜班的木百戶率領北城兵馬司聞訊趕過去,這下安靜的甜水巷立刻堵得水泄不通,比菜市場還熱鬧。

汪衙內為何去而復還?

一來是擔心錦衣衛翻箱倒櫃搜家,把他娘的嫁妝給嗑碰壞了,二來是到底良心未泯,不放心小寡婦一個人應對窮凶極惡的錦衣衛。

至於被再次逮回家關禁閉……我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汪衙內起碼有一百種逃家技巧。

前晚錦衣衛剛剛見識過這個汪衙內的厲害,就連陳千戶出手都沒能把他怎麼樣,還丟了性命——雖和汪衙內無關,但畢竟晦氣。

手下給為首的少年錦衣衛建議:「陸大人,這個汪衙內十分難纏,是個掃把星,陳千戶父子就是粘上他倒了大霉,別和他牽扯。何況隔壁就是汪府,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把嫌犯帶到錦衣衛衙門慢慢審問便是。」

魏採薇不想去錦衣衛衙門過堂啊,連忙解釋說道:「昨晚家裡鬧老鼠,我拿鞋底拍死了,陸大人仔細看,老鼠口吐鮮血,骨頭都碎了,如果是葯死的,皮毛和骨骼怎會有破損呢?」

陸大人問:「你敢打老鼠?」

是死鬼老公打死的!魏採薇說道:」民婦是大夫,蛇蠍尚且不懼,何況區區老鼠。陸大人若不信,找只活老鼠,民婦打給您看。」

老鼠:大可不必!

陸大人細看死老鼠,死老鼠么,都是僵直硬挺的一條,外表上看,嘴裡和毛皮有血跡,像是打死的,但是……萬一是毒死後再踩一腳製造假象呢?

陸大人說道:「是打死的還是毒死的,衙門裡的仵作一驗便知,若無毒,就放你回來。」

魏採薇還要辯駁,陸大人不耐煩的把手一揚,「沒時間和你廢話,你若不肯跟我們走一趟,就是心虛。是你跟我們,還是我們把你綁起來帶走,自己選。」

魏採薇沒得辦法,只得選第一條,跟著陸大人出去。

然後……陸大人發現甜水巷在汪衙內的興風作浪之下,已經被圍觀路人和北城兵馬司堵得水泄不通。

他們都出不去了。

錦衣衛不想惹汪衙內這個瘟神,畢竟是把陳千戶父子都瘟死的掃把星,但是汪衙內惦記魏採薇安危,像個蒼蠅似的非要湊上去討嫌。

他擠在最前面,指著朱紅大門蹭掉的一塊油漆說道:「啊!我的門!今年剛上了一遍新漆,漂漂亮亮的,你們錦衣衛一腳就門給踢破相了!」

汪衙內聲情並茂,心疼一塊油漆就像禿頭的男人心疼脫髮,一把抱住陸大人的腿,「你們不能走!大門已經踢破相了,裡頭的傢具擺設還不知毀成什麼樣呢!咱們得把損失一五一十算清楚了,賠錢!」

陸大人猝不及防被抱了大腿,身形一僵。

手下們驚呼:「保護陸大人!」

錦衣衛一哄而上,要把汪衙內拉開,陸大人也用力甩著左腿,「你這個無賴!滾開!放手!」

雙方拉鋸之下,汪衙內的手從陸大人的大腿滑到了膝蓋,然後抱住了靴桶,居然將陸大人的一隻靴子給生生拽下來了!

陸大人氣得臉都白了,「把靴子拿回來!連同這個無賴也一併帶走!」

汪衙內揮舞著靴子防身,還大聲叫道:「錦衣衛殺人啦!」

陸大人面白如紙,沒想到汪大夏是個無賴無恥無理取鬧的三無衙內,呵斥道:「閉嘴!誰要殺你了!」

汪衙內可不管,繼續高呼錦衣衛殺人。魏採薇朝他使了個眼色,指著大門,他心領神會,抱著靴子往屋子裡逃竄。

北城兵馬司的人趕到,見一群錦衣衛圍毆自家小衙內,都把小衙內逼到屋裡頭了,紛紛衝過去解圍。

圍觀路人:錦衣衛和北城兵馬司又又打起來啦!

汪衙內騰騰爬到二樓,躲在房間里,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了,追去的錦衣衛瘋狂踹門,北城兵馬司擠過去把錦衣衛拉開,木百戶怒道:「我們家公子做了何事,你們錦衣衛要趕盡殺絕!」

只穿著一隻靴子的陸大人正要開口,一直默默圍觀的魏採薇來了一句:「汪大夏脫了陸大人的靴子。」

木百戶質問陸大人:「陸大人為了一隻靴子就要殺我們家公子,實在過分。」

陸大人冷冷道:「我何時說要殺他?是他先動手抱……搶我的靴子。」

木百戶拍門,「二公子,把靴子還給陸大人。」

汪衙內隔著門說道:「木伯伯,錦衣衛在我屋子裡打砸搶,驚擾我的房客魏大夫,要把她抓走。連房子帶傢具都是我娘的嫁妝,誰的東西誰疼,錦衣衛不賠錢還要對我喊打喊殺,您得給我撐腰啊!」

木百戶看著房門上鞋印和剛剛脫落的油漆,問陸大人:「大人面生,以前我沒見過,敢問大人尊姓大名?是何官職?」

陸大人說道:「我叫陸英……英雄的英。至於官職……我不是什麼大官,只是錦衣衛陸指揮使身邊的一個護衛統領。」

錦衣衛指揮使是陸炳,嘉靖皇帝的奶兄,御前聖寵不衰的紅人,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木百戶又問:「陸統領如此年輕,是陸指揮使的……親戚吧。」

陸英似乎很反感別人猜測他的身份,冷冷道:「這與今日之事無關。」

木百戶在京城為官,見識多廣,心領神會,從陸統領的反應來看,他就是陸指揮使的親戚。

陸指揮使有四個兒子,長子次子都夭折了,只有陸繹和陸彩兩個小兒子存活。這個叫陸英的或許是他子侄之類的親戚。

原來也是一個衙內啊,陸衙內。

摸清楚了陸英的底細,木百戶心裡有底,拍門說道:

「二公子,陸統領是陸指揮使大人的子侄,陸指揮使一向約束家人,謙虛有禮,從不橫行霸道。陸統領今日率錦衣衛來搜房子,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手下人毛手毛腳是有的,何至於像二公子說的那樣當街殺人呢?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出來,先把鞋子還給陸統領,我們坐下來談,把話說清楚。」

汪大夏隔著門聽見這個陸英有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這個大靠山,曉得此人不好惹,於是順著木百戶給的台階下,打開房門,將靴子物歸原主,說道:

「不是我先動的手,是你們破壞我的房子,騷擾我的房客,我才迫不得已反抗的。」

陸英穿上靴子,「你口口聲聲說錦衣衛殺人,妖言惑眾。」

汪大夏指著樓梯一群錦衣衛,「你們這麼多人打我一個,一人一拳下去,我不死即殘,四捨五入就是殺人。」

陸英冷哼一聲,「巧言令色。」

眼瞅著又要吵起來,魏採薇開口,「一切都民婦而起……」

魏採薇三言兩語將錦衣衛為何一早踹門找她的事情說了,「……那隻老鼠是被我拍死的,天氣熱,留在家裡會發臭,寡婦人家,半夜不好開門,就放在院子里,等出門帶走扔進垃圾堆,沒想到錦衣衛一早就來了,以為是毒死的,要將老鼠和民婦帶到錦衣衛衙門勘驗審問。」

汪大夏一聽,方知原來是他惹出來的禍害!當時魏採薇要他處理死老鼠,他撿了片樹葉,隔著樹葉提著老鼠尾巴,放在院子里,等天亮扔出去的。但是錦衣衛來的突然,他從後門跑的時候,把死老鼠忘記了。

魏採薇向陸英施了一禮,「民婦願意跟陸統領去錦衣衛衙門,衙門仵作驗死老鼠無毒,此事了結,民婦還要行醫謀生。民婦乃女戶,靠行醫養活自己,手停口停,京城開銷大,一日不做生意,將來恐怕有一日要挨餓受凍。」

汪大夏擔心小寡婦單獨去錦衣衛衙門會被欺負,說道:「她是我房客,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何況是房客。你們欺負她,就是看不起我。我和她一起去錦衣衛衙門——等她證明清白去行醫,我還要和你們算一算今天房子破損怎麼賠。」

魏採薇心道:誰是狗?小心我捶爆你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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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衙內:我一頓操作猛如虎,小寡婦一定很感動!怕是又要抱著枕頭找本衙內當替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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