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疼痛製造者

有那麼一個瞬間，宋飛魚擔心自己會這樣猝死，於是趕緊開口說話：「趙同學，你是想再嘗嘗胳膊脫臼的滋味嗎？」

懷裡低低的咆哮聲似是一道驚雷劃過夜空，趙南青聞聲醒過神來，「噌」一下鬆開了手。

接下來的一分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宋飛魚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趙南青，雖然一言不發，那雙在夜裡仍然能噴出怒火的眼睛擺明了表示她要問罪。

趙南青和宋飛魚對視一秒，立刻低下頭，他開口，生平第一次如此語無倫次：「你……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抱你……哎我那不叫抱，是因為接骨太疼了，我想抓點什麼緩解疼痛……」

誰曾想這一番解釋倒是沒有換來宋飛魚的諒解，反而讓她的目光更加凜冽：「你是說，我只是你緩解疼痛的工具？」

「蒼天啊！」趙南青崩潰扶額，在心中默默吶喊。從小能言善辯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一個女生逼問得啞口無言。

絕望三秒，趙南青緩緩抬起頭，鄭重其事地看著宋飛魚：「不，你是我的疼痛製造者。」

這下換成宋飛魚理虧了，她頓了頓，問：「你手怎麼樣了？」

趙南青起身，甩了甩剛被接上的手，眉眼間盪開一抹驚喜的笑：「不疼了，飛魚，你真厲害！」

被恭維的「飛魚」一副寵辱不驚的冷漠臉孔，沉默片刻，她把話題拉回原點：「言歸正傳，你為什麼瞞著我給花施肥？」

宋飛魚終於把話說到了點子上，趙南青卻沒能順理成章道出自己的用意，經過今晚的烏龍，他忽然覺得自己扮演田螺先生給宋飛魚驚喜這個方法實在是愚不可及！

於是趙南青斂眸思索后，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啊！」

當「朋友」這兩個字擊中宋飛魚內心薄弱之處的那一刻，宋飛魚很難得的略略感動了一秒，但口頭上依舊保持冷淡：「可我好像沒幫過你什麼忙啊！」

趙南青逮住了機會，切入正題：「其實我有個事想找你幫忙。你是武術協會會長，一定對劍術不陌生，我想請你教我劍術，不知道可不可以？」

夜色里，趙南青眨巴著他那雙真誠的眼睛，臉上露出一抹熱情的微笑。

宋飛魚社交少，不知道對方這是在賣萌，她只不冷不熱地反問：「劍術不是體育課必修內容嗎？你體育老師沒教你啊？」

趙南青泄了一口氣，而後向宋飛魚走近一步，神態和語氣都格外嚴肅起來：「飛魚，你知道肢體不協調的苦惱嗎？尤其是有的人看似集萬千光芒於一身，其實心中也有不自信的地方，不知如何跨過這道坎。」

聽到這裡，宋飛魚怔了怔，她驀地想起自己總是刻意掩飾的那件事，想起每當身邊的人滿足地感慨美食不可辜負的時候，自己心底的落寞。

她當然明白，每個人都有短板，有人將它藏在心裡，沉默掩蓋；有人對外傾訴，儘力改變。

思緒到這兒，宋飛魚一本正經地看向趙南青，剛想問清趙南青究竟想表達什麼，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目及屏幕上的聯繫人時，宋飛魚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