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宿驚魂
李成林突然站起來，激動地握著我的手：「金先生，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實際上，我看到堂屋一張照片，照片是李芊芊景點照，右下角一行日期：7月7日。時值暑假，我推斷高二學生李芊芊必然是出去旅遊了。至於死前反常舉動，任何家長，哪怕女兒自殺前的正常生活，在他們的回憶中，肯定都顯得異常。
此話完全是為取得李成林信任，好為自己判斷李芊芊死因提供支持。
如同擺攤算命，講再多話，不如直接點出別人已發生之事，更讓人深信不疑。
「我需要了解你女兒死前情況。」我說。
李成林哀嘆口氣，手放開我，神色黯然地坐下：「我女兒一定不是自殺！這些年我專攻金石字畫，小有成就。當然，也得罪很多人。藝術品行業，贗品充斥、偽作遍地，很多人想拉我制贗品、鑒偽變真，賣高價騙錢財，我沒答應，而且愛講真話，動了他們乳酪。肯定有人要整我，但我目標太大，芊芊成了鬥爭犧牲品。芊芊死前情況，我愛人比我更清楚。」
說完，他打電話叫人上樓。
他愛人路敏鳳邊哭邊上樓，待她情緒稍穩，方講起情況。
李芊芊性格開朗，成績很好。半個月前，她與要好的三個同學去DL旅遊（期間李芊芊還帶了自己心愛的寵物狗）。
回來后，李成林夫婦發現她常一個人在屋子發出咯咯笑聲，彷彿在同別人講話。起初，他們覺得小姑娘外出旅遊遇到有趣見聞，跟同學打電話分享，沒在意。
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小姑娘凌晨兩三點還在房間里發笑。
他們偷偷打開她卧室門，發現她沒有打電話，而在自言自語。他們曾試探問她，是不是戀愛了，或者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小姑娘都予以否認，白天又一切正常。
正當李成林夫婦準備周末帶她看醫生，悲劇發生，一大早，發現她竟拿自己腰帶，掛在卧室羅馬杆上吊自殺了。
「有其它情況嗎？」浩子問。
路敏鳳說：「有，她有一本筆記本。」說完，她從抽屜拿出一本粉紅色筆記本。
我們將重點放在旅遊前後。
旅遊準備、景區美景、DL小吃、沿途見聞，日記抒寫著小姑娘旅遊期間開心情緒。但，七月十日至十五日，也就是旅遊回來后，日記全是空白，直至翻到七月十六日：周五，天氣，陰，心情，絕望。
下面寫著一行字，力透紙背：「對不起，我來了。」
七月十六日早上，小姑娘上吊身亡。
日記脈絡非常清晰，從旅遊無比開心，回來后無事可記，到最後絕望而去，短短半個月，李芊芊經歷了什麼？
路敏鳳看到日記又哭：「聽說西南DL邪術多，我們懷疑有人乘旅遊對我女兒下術。」
我點點頭：「為確定你女兒中什麼邪術，我想下去看看。」
一樓堂屋，此刻賓客均已散去。
死者為大，本不能妄動。
但為確定李芊芊死因，我仍伸手扯下李芊芊幾根頭髮。
一雙手抓住我胳膊，抓得非常用力，手臂甚至有點疼，耳邊一個女聲問：「你幹嘛？！」
轉頭看去，一個比路敏鳳年輕幾歲的女人，保姆打扮，模樣周正，氣質不錯。
李成林對我們完全信任，見此，皺著眉頭說：「小英，金先生在做正事。」
保姆小英方才一臉狐疑地放開我。
我捏著李芊芊頭髮，手打指訣，咒語輕吐，果然，手中頭髮變得滾燙，是中蠱反應，但具體什麼蠱，卻不得而知。
「李老師，你女兒確實中蠱了。」
李成林一家全怔住，路敏鳳幾近暈厥，保姆小英和劉管家將她扶住。李成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兩位，你們是有本事之人。若能幫我找出兇手，只要我李成林有的，兩位隨便開口！」
我能確定李芊芊死因，但追查兇手……只得將眼睛望向浩子。
未曾想，浩子張口就說：「李老師，我們是您粉絲，哪需要你什麼東西。你能不能提供一份懷疑兇手的名單？」
李成林顯然已在腦中擬好，拿來紙筆，寫下五六個名字，全是HZ有頭有臉人物。
浩子皺眉問道：「名單當中，近一個月內有人接觸過你女兒嗎？」
路敏鳳搖搖頭，接茬道：「沒有。芊芊很乖，這麼多年一直在我們身邊，從沒離開過家。暑假去了趟DL，回來后也是家與補習班兩點一線。補習班監控我們也調了，她沒接觸過任何陌生人。」
我點點頭，思忖半晌說：「我需要在你女兒卧室住一晚。」
不僅李家人，連浩子看我眼神都充滿訝異。
我說：「李老師你不要顧慮。你女兒白天無事，癥狀都出現在晚上，自殺也在卧室。我懷疑卧室有貓膩，想晚上還原一下中蠱現場。」
當晚，我們順利住進李芊芊二樓閨房。上樓之前，我朝李芊芊鞠個躬，腹告得罪，可低眼一望，發現她嘴角似乎對我發出詭異冷笑。
……
到樓上，浩子非常不解：「金子，我答應調查，只是想博得李成林好感。但這種歪門邪術殺人案，我可沒信心。」
我說：「知道。」
浩子跳起來：「那你到房間里看一眼不就結了！人小姑娘還躺在樓下靈堂呢，你倒好，雀占鳩巢，睡到她房間里來了！你就不怕小姑娘晚上走順了路，半夜到房間叫你起床撒尿？」
我瞪他一眼：「既然答應了，就盡全力試試。不儘力我可沒臉求人家幫忙。」說完，我不理他，開始翻查東西。
李芊芊房間雖按生前樣子擺設，可顯然重新整理過，粉紅色牆，鴨絨被，甚至她上吊的羅馬杆都一塵不染。
想在房間找出端倪，根本不可能。
浩子見我半天沒找到任何線索，抱著肩膀揶揄道：「我覺得你一本正經裝逼的樣子還蠻帥氣的。」
「滾一邊去！」
我蒙起被子倒頭就睡。
睡到半夜，我感覺有點冷，把被子往身上扯，沒想到，臉上卻猛地挨一耳刮子，當場就被扇醒。
我怒了，這死浩子，扯一下被子，至於打我？
抬起腳就往邊上踹去，可一腳踹個空，浩子不見了！
大晚上的，這貨上廁所去了？
李芊芊房間有衛生間，我發現裡面卻沒開燈。我覺得奇怪，隨手打開床頭燈。燈一開，讓我汗毛直豎的景象出現！
門邊站著個人，背對我，頭髮垂肩，身姿嬌小，一襲藍裙，不是李芊芊又是誰？！
我當時完全懵了，腦子發抽，閃過浩子睡前的話，嘴巴一禿嚕：「那啥，美女，我沒尿……」。
李芊芊背對著我，一聲不吭，空氣中瀰漫著難以名狀的詭異與恐怖。
我腿肚子發軟，這玩意兒我也沒見過啊，怎麼弄！
直接上去干一架？
把床讓出來給她睡？
跟她聊聊高考怎麼才能超常發揮？
小姑娘也憋得住，仍舊站立一動不動。
「糍糍」幾下，燈忽閃兩遍，竟然滅了。
我一個激靈，趕緊用手再去開燈，但摁了兩次，壓根沒反應。
一陣陰惻惻的氣息向我逼近，模糊中我見到李芊芊轉身，原本俏麗青春的臉如同白蠟，慘白不已。她在向我走來，沒有腳步聲。
我本能地手往邊上抓，摸到床頭柜上一盞檯燈，緊緊地攥在手裡。我緊張的不行，大聲說：「別誤會……我是來幫你的！」
李芊芊沒回應，向我露出詭異微笑。
隨後，開始解自己腰帶。
她要幹嘛？
上床睡覺？
管她呢！
我迅速翻身，跳下床，轉身朝門奔去，一拉把手，發現把手如已澆焊鐵水，紋絲不動。
李芊芊似乎很惱怒，轉頭用陰仄仄眼睛瞪著我，嘴角、眼睛、鼻孔流出血，恐怖異常。剎那間，她將腰帶甩上羅馬杆，打個死結，直愣愣一彈跳，脖子掛在了腰帶上。
她要自殺？
她不是已經自殺死了么？
前面不過癮，再來玩一遍？！
眼見李芊芊懸在空中，雙手掐著腰帶，身軀不斷掙扎，我腦子徹底糊了，完全弄不清楚眼前狀況。一瞬間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迅速衝上前，把她抱下來。
一番折騰，總算把她救下。
李芊芊突然一轉身，表情猙獰、嘴角扭曲、肌肉開始腐爛，雙手迅疾地掐住我脖子，惡狠狠地說：「多管閑事，我叫你死！叫你死！」
她力氣非常大，我拚命地往外掰她的手，無任何作用。我明顯感覺到自己腿不斷抽搐，胸口如重壓大石、血液上沖、頭疼欲炸。我想喊浩子救命，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