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秀才遇著兵

比賽時間選在周六下午，凌紀安和左曉桓約好了先在學校門口集中。

想著人生中第一場「正式」比賽就要到來，凌紀安興奮得中午都沒怎麼睡著。

其實平常中學生之間自發的較勁，不設裁判不說，比賽也不是11人制的，跟野球唯一的區別就是隊友之間還叫做是認識的。

但就是這樣，已經足夠讓一個從沒以兩軍對壘形式踏足球場的人激動不已了。

左曉桓也有點小激動，他腦海里想到的都是和校運會時一樣的鮮花和掌聲，還有……妹子。

懷抱著對未來的美好暢想，兩人依約來到校門前，正準備出發，迎面走來了薛千泠。

薛千泠是回校參加學生報活動的，看到整裝待發的二人，也沒多問，打了個招呼就過去了。哥倆一看時候不早，也趕緊動身趕往球場。

這次比賽是管雲遙牽的線，比賽場地就在他家附近的港城中學，所以早早便到了。港城中學跟靖和中學，相隔不算太遠，名聲卻是天差地別。

正打算換衣服，聽見一聲叫喚，韓北辰來了。管雲遙一樂：「你這打籃球的身型，怎麼跑到足球場來了？」

韓北辰厚厚的嘴唇綻出一絲笑容：「什麼運動都該嘗試下，不是么？」

管雲遙小雞啄米似的不迭點頭：「參差多態，乃是幸福的本源。」

那邊廂，左曉桓和凌紀安也加快了腳步。左曉桓不太愛摻和集體活動，凌紀安卻是搞組織的一把好手，這跟他從小就當學生幹部的經歷有關。所以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趕到球場的時候，左曉桓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前除了管雲遙和韓北辰，索震已經換好鞋子在慢跑，項南也在邊上做著熱身運動，路崢剛到不久，正埋頭綁鞋帶。平時不大愛和這幾個高個子扎堆的許復山也赫然在列。更讓他吃驚的是，阮哲宇居然也來了，拿了個球在場地上飛奔，笨拙的樣子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好傢夥！」左曉桓槌了凌紀安一拳，「你這是八國聯軍的架勢啊！」

凌紀安把頭一昂：「說到做到！」

等到大家把衣服換好了，凌紀安才發現，這個拼湊起來的「八國聯軍」，軍容實在有些滑稽——有人穿了球衣，有人沒穿；有人穿的是T恤，有人隨便搭了件背心；有人穿短褲，有人穿的是長褲……鞋子也是五花八門，足球鞋、籃球鞋、平底鞋，襪子顏色也不統一。總之，看上去就是一支雜牌軍。

相比之下，對手的架勢顯然好多了，除了球鞋各穿各的，衣服都是一水兒紅衫白褲，襪子同款同色，一看就像是訓練有素的隊伍。

凌紀安悄悄打量了一下，只見對手個個身材精瘦，皮膚略黑，好幾個人臉上都長滿了大大小小的青春痘。正看著，對方陣中一個十分壯實的隊員與他四目相接，眼光中竟透出幾分殺氣。

比賽上下半場各30分鐘。開賽前，凌紀安把大家聚攏過來，按他的理解劃分了位置：韓北辰個兒高，打中後衛，路崢和索震左右兩邊；七人場的中間位置，由他自己負責；兩個前鋒是項南和左曉桓，門將交給阮哲宇。管雲遙和許復山替補。

「紀安，我先上個廁所。」阮哲宇打了個招呼，一溜煙跑開去。

不一會搞定了，正拉鏈子呢，聽到外面有人說話：「重點中學的學生，哪會踢球，等下看我灌他幾個。」

另一個接話說：「就是，連個球衣也沒有，肯定不會踢，場上直接給點顏色他們瞧瞧！」

阮哲宇最受不得激，他自己本來也是在混混堆里摸爬滾打大的，這話聽得他火冒三丈，追出去一瞧，人已經走遠了，只看見背號一個是6號，一個是8號。

阮哲宇氣呼呼地回到球場，大夥都準備停當了。對方一個隊長模樣的人走過來，跟凌紀安選好邊，商定誰先開球。

來人穿的是10號，核心的號碼。和其他人比起來，這人身型更顯精瘦，短碎頭髮，神情冷峻，長相頗為強幹。

比賽開始，港城中學先開球。9號把球往前一推，10號身子一側，把球回給後面的8號。左曉桓和項南一起搶了過去。

8號不慌不忙，又把球倒回到中後衛腳下。左曉桓沒想那麼多，緊跟著也追了過去，項南也沒停下腳步，在對方禁區邊上來了個雙人包夾。

中後衛看著來勢洶洶的兩人，沉著地轉身朝向右邊，足弓一推，傳給了右邊衛。

對方右邊衛拿球，根本沒作停頓，掄起腳向左前方一個長傳，球又回到了8號腳下。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移動到肋部位置去了。凌紀安一看，不好！左曉桓撲得太猛，身後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空當！

8號拿著球低頭往前跑，前面一片開闊地，凌紀安趕忙補位沖了過去，一腳剎車沒剎住，對手把球向右一扣，很輕鬆地就把他給閃開了。這一下，港城中學的三名進攻球員就直接面對靖中的三名防守球員，形成了三打三。

8號進入索震的防區，索震不假思索上前封堵。對方這次倒是沒有過多糾纏，只見那8號停住球，突然往右一撥，緊跟著就是一腳傳中！

壞了！剛才韓北辰看見索震往前移動，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右邊靠，他光顧著看球，卻把身後最緊要的位置給讓了出來，8號這腳傳中，不偏不倚落在9號腳下，他把球輕輕卸下，好整以暇地調整好角度，隨即拉弓重炮轟門，球筆直地朝著球門上方飛去！

就在大家暗叫一聲「不好！」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飛竄而起，右手一拍，把球給擋了出去。

吁……好險！

這次進攻，幸好阮哲宇沒有打瞌睡，要不然比賽才剛打響，城門就要失守。

角球。

10號瞄準小禁區邊上發了一個內旋球，靖中堆了一堆人在禁區里，卻都沒搞清誰該盯誰，對方9號一個旱地拔蔥，甩頭將球砸向球門，阮哲宇雙掌一托，皮球剛剛擦著橫樑飛出界外。又是一個角球！

9號兩擊未中，卻不見有什麼懊惱神情，反倒跟8號兩個相視一笑，那意思就是：「嘿嘿，又活捉一隻菜鳥！」

10號換了一邊繼續開角球，這一次他沒開好，球直接飛出右邊邊線，界外球。

被對手連續壓制，大夥心裡都憋著一口氣，凌紀安趕緊過去撿球，想快點扔給隊友。但其實，界外球通常應該交由邊後衛來發，他一來急，二來也沒啥經驗，稀里糊塗舉起來就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