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進球

如果有裁判在場的話，他一定會在凌紀安擲球后「嗶嗶」吹響哨子，因為姿勢不對。

正確的動作是：雙手抱球，從後向前扔出，球要過頭頂，雙腳不能離地。凌紀安不但球沒過頂，一隻腳也離開了地面。

好在比賽也是打著玩的，對方沒有較真，葫蘆僧判斷葫蘆案，球扔出來就繼續踢。

對規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代表比賽就會放鬆了。球扔到左曉桓那裡，他想學電視上的球員拿胸口去停，結果沒夠著，球掉落下來后，他又想用腳來卸，也沒碰上，一時手忙腳亂，彷彿在跳一種笨拙的舞蹈。

對方6號一點也沒客氣，一邊用手推了一把，一邊用腳從後面捅，左曉桓本來球就控不住，被人一推又失去了平衡，叫6號把球給捅走了。

左曉桓踉蹌著追過去，凌紀安已經把球拿住了，看見項南在朝前跑，他想推一個地滾球到項南腳下，可是不知道是發力過猛還是怎的，球給踢呲了，骨碌碌從項南身後滾過，出界了。

這球彷彿是引爆了一個笑點，對方眾將忍不住哄然大笑。

凌紀安窘迫萬分，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扒開條縫鑽進去。

笑歸笑，對方的進攻一點沒有停下來，三扒兩撥又把球倒到靖中禁區前了，這回韓北辰沒有失位，擋在了10號的前進路線上。

10號也不著急，正低頭面對韓北辰，看似要做動作擺脫，餘光掃到右邊後衛已經助攻上來，從容把球分邊。這個邊後衛速度奇快，接球順勢一趟，已經把路崢甩在身後了。路崢是百米賽跑第三，速度本來不慢，可是在有球狀態下，竟然被對手拉下一個身位，這可真是奇恥大辱，急得左曉桓在後面大喊：「路崢，快追啊！」

路崢外表木訥，其實自尊心極強，左曉桓一喊，更加劇了他內心的焦躁，恨不得插上翅膀攆上對方。

不料那個右邊衛等的就是這一下，路崢衝上來，他把球往回一扣，輕輕鬆鬆就扣了過去。

眼前又是一片開闊地。

「他要傳中！」韓北辰心裡想著，集中注意力防範對方起高球。可是對方右邊衛根本沒那麼做，扣過路崢后，他穩穩傳了個地滾球，禁區邊上的8號迎球一腳撞射！

「砰！」一聲響，球重重地砸在了門柱上！

「X！」8號啐了一口，恨恨地望了一眼球門。

左曉桓跑過來，沖著路崢大叫道：「路崢你怎麼防守的？別人怎麼一下就把你給過了？」

路崢先是被人甩掉，接著又被扣過，肚子里一股無名火正無處撒，左曉桓這麼一吼，倒把這個老實人給惹急了：「那你怎麼不回防？」

左曉桓愈發毛躁，指著自己的位置說：「你沒看見我一路追回來嗎？再說了，我本來就跟你不在一條邊上……」

「好了！」凌紀安打斷了倆人的爭吵，拍拍路崢肩膀，「下次盯緊點就行。」

又回頭向左曉桓說：「別說了，趕緊回到你的位置。」

左曉桓瞪了他一眼，轉身跑回去，重新組織攻勢。

阮哲宇拾起球想拋給索震，凌紀安連忙走上去制止了他，球門球是死球，必須放在場地上開。

阮哲宇摸摸後腦勺，把球摁在地上，捅給了索震。

索震一拿球，對方就過來逼搶，他有些緊張，匆忙掃了一眼，本該接應的凌紀安並不在身邊，對方上搶得又急，慌亂間起了一個大腳，想把球傳給前面的項南。項南並沒有把球停好，但他驚奇地發現，周圍居然見不到對方後衛的身影，眼前只有門將而已。正準備帶球進攻，後面同時傳來幾個聲音：「越位！」

「越位？什麼是越位？」左曉桓一頭霧水。

「越位是說攻方最前面接球的人，在對方半場，接球瞬間身前防守隊員少於兩人。」凌紀安解釋道。

他這麼一口氣說完，也不知左曉桓聽沒聽懂。

對方把自由球傳給了10號，凌紀安從他側前方跑過來攔截，10號腳腕把球一拐，變了個方向朝右邊突向禁區。這回凌紀安沒有輕易放過他，雖然身位稍落下風，還是緊隨了過去。10號看他逼得緊，腳抬了抬，想要傳給邊路壓上來的邊衛，凌紀安不敢放鬆，伸腳欲擋。10號見狀收腳不傳了，帶球在禁區邊上遊動了幾步，一個假身閃向右邊，凌紀安跟過去時，他又轉向左，然後突然一腳直塞。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在肋部活動的9號突然前插繞到路崢後面，接球一記推射，球進了！

「好球！」圍攻好幾輪總算進了個球，對方隊員顯得很興奮，一邊圍在一起慶祝，一邊拍拍9號的腦袋。

那邊廂，被對方壓著連續進攻還丟了球，凌紀安和隊友們都很沮喪。比賽踢到現在，完全是有勁沒處使的感覺，對方拳拳到肉，己隊的進攻都像打到棉花上。這就是足球嗎？這就是足球……

這憋屈的味道，從項南到凌紀安，從左曉桓到阮哲宇，每一個人都品嘗到了。

可是，比賽沒有時間給他們懊悔，所有調整隻能一邊踢一邊做——從頂著落寞中圈開球開始。才傳了幾腳球，左曉桓就心不在焉地把球傳給了對方6號，6號想都沒想就把球交給10號組織。凌紀安愣了一下，才跟上10號的腳步，10號卻沒有跟他纏鬥的意思，將球分給了8號。8號接球時已經起速，索震追不上，從側後方攔截時把人給絆倒了。

前場自由球。

凌紀安拉著左曉桓跟韓北辰做人牆，又示意索震他們幾個跟緊對方其餘球員。正布置間，對方10號右腳搓出一個漂亮的香蕉球，從左曉桓頭頂掠過後直掛死角，阮哲宇束手無策，2比0！

又一個突如其來，又一次面面相覷。

耳邊傳來的只有對手無情的嘲笑：「這麼爛的球隊，也好意思跟咱們交手！」

「都說了，這些三好學生只會讀書，連隊服都沒有，踢球？踢個屁！」

這話聽著真刺耳，可是竟無言以對。

渾渾噩噩繼續比賽，港城中學10號很輕鬆地斷下凌紀安的腳下球，一個長傳反擊，9號挑射得手，3:0。

緊接著對方又獲得了好幾個機會，要不是上半場比賽結束了，比分可能更難看。

說是比賽，其實就是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跑，自己控球控不了幾腳就丟，球踢得費神又費力。在一群氣喘吁吁的隊友中間，索震顯得最冷靜，他率先發話：「按我們的實力，想追回來都難，下半場還是穩固防守吧，紀安，你也多回防，少點上去。」

左曉桓最受不了這種畏畏縮縮的作派，男子漢大丈夫，寧可站著死，絕不躺著生，可是看凌紀安都點了頭，他也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