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初見母后
目光落在那由紫檀木精雕細琢而成書桌上,安靜的擺放著象牙玲瓏塔。
一個畫面忽然閃過腦海,小女孩兒出於好奇,用手去摸過那象牙玲瓏塔。但後來不知怎麼的,那塔便自己裂開了,另一個大女孩兒抱著裂開的象牙玲瓏塔,摸著眼淚,傷心的哭泣。
「這是大皇兄送過我的生辰禮,你竟然給我弄壞了……」
「這不是我弄壞的,是它自己裂開的。」小女孩解釋道。
「好了,離兒,母妃再去命人重新給你雕一個一模一樣的,怎麼樣?」頭上戴著金步搖的絕美女子蹲下身子,為大女孩兒擦著眼淚,柔聲安慰道。
「不,我就要這個,這是大皇兄送我的……都怪她!」那大女孩兒再看小女孩兒的眼神,飽含著憤怒與恨意,「你就是故意的!」
「我沒有……」
……
「道長,公主就在帘子之後。」宮女的聲音將小丫拉回現實。
小丫再抬眸,便看見帘子之後的夜箐離。雖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紗簾,但依然能清晰的看見她慘白的臉,毫無血色的薄唇。
牽出金絲,命宮女套在夜箐離細嫩的手腕上,小丫哪裡會什麼金絲搭脈?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搭脈半天,她的表情極為豐富,一會兒蹙眉滿臉困惑,一會兒展眉淺淺一笑,看得周圍的宮女們是雲里霧裡。
夜箐離抬眸,看見道長,對著身邊的宮女悄聲吩咐了一句什麼,那宮女便退出了偏殿。
隨後,她靜靜地看著帘子外的江湖道士替她診脈,不管那道士何種表情,她不怒,也不惱,極為耐心。
「道長,怎麼樣?」旁邊的宮女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嘶——」小丫面露難色,用手捋了捋鬍子。
「到底怎麼了?」宮女更急了。
「此乃中毒的跡象。」
那宮女一聽此言,眼中的蔑然與不耐煩毫無掩飾,「道長,您診斷了半天,就診出了這個?」
小丫極為傲慢地瞄了一眼那不識趣的宮女,「公主得虧著遇見本道長正好雲遊到此處,否則,公主身上的毒,無人可解。」
那宮女一聽,臉上藏不住的驚喜,「道長是說,您能解此毒?!」
帘子后的夜箐離依舊氣定神閑,沉默不語。
再次捋了捋一把鬍子,「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解毒之葯的煉製不能出半分差錯。需取公主指尖一滴血,化入水中,仔細研究過後,才敢用藥。」
「指尖血?」宮女面露難色,公主身子金貴,怎可取她的指尖血?
宮女走向帘子後面,請示了夜箐離之後,退出來搖頭。
「那這就難辦了……若不能驗血,恐怕本道長不敢擅自用藥啊……」
「為五公主取指尖血!」聲音是從門口傳來,語氣中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嚴。
「拜見皇後娘娘!」殿里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跪下磕頭。
小丫與彎彎也跟著跪下,埋首。
殿內變得極為安靜,能清楚聽見皇後頭上帶著的金步搖相互碰撞,發出的脆響聲。
「平身。」毋庸置疑的語氣。
小丫這才緩緩起身,抬眸仔細觀察這位頭戴金步搖的女子。
她眉若遠黛,飛閣流丹,硃唇皓齒,顧盼流轉,雖有一國之母的威儀,但卻不經意間給人溫婉可親的感覺。精美刺繡的萬鳥朝花服與她那華麗而獨特的金步搖相得益彰,端莊優雅,仿若九闕天宮上的瑤池聖母,貴氣逼人。
她就是自己夢中的那個頭戴金步搖的女子?她對自己是如此的溫柔,她的笑容宛如金色的陽光般,溫暖人心。
這就是我的母后!
她果然如同蘇明瀧描述的那樣,擁有絕世容顏,令人一見傾心,終生難忘!
「母后……」夜箐離微弱的呼喚聲從帘子後面傳來,她因為身體有恙,並未起身行禮。
藍田玉暖箭步沖向帘子後面的夜箐離,更是連看都不曾看一眼小丫。
帘子後面,她拉著夜箐離的手,滿是憐愛與心疼,「離兒別怕,不過是取一滴指尖血。若是這道士真能清除離兒體內的毒,讓你不再日日飽受折磨,取一滴指尖血也是值得的。」
小丫望著藍田玉暖牽著夜箐離的那雙手,極為刺眼!
她如此心疼夜箐離的神情,頓時讓小丫心中怒不可遏,就連袖中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
母后,您現在疼惜的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就是害死了您所有兒女的兇手啊!
日日飽受折磨?為你解毒?你想都別想!
「可母后……」夜箐離再次虛弱的聲音道。
「離兒放心。若這道士是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取了一滴指尖血之後,還是沒能清除離兒體內的毒,母后定要重重罰她!」
小丫仔細觀察著夜箐離的指尖血,放在鼻尖淺聞,有一股強烈的血腥味,但裡面似乎還隱隱藏著一絲絲甜味。這血,與白陌染當初擅闖百曉庄中毒之後的毒血一模一樣,看來夜箐離當初在闖百花陣的時候,不小心中毒了!
蝶之戀之毒,若無解藥,每每遇花香味便毒發,痛不欲生,萬蟻蝕骨!
「看一下,公主殿下的手臂上是否有蝴蝶形狀的斑?」小丫問道。
藍田玉暖連忙掀開夜箐離的手臂,果然,上面有蝴蝶狀的斑。如此一來,她心中便愈發確定,這個江湖道士還真有點本事。
「道長,可知曉此乃何毒?」藍田玉暖這才正眼看著小丫,語氣也稍微柔和,又透著一絲喜悅。
離兒或許有救了!
「回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所中之毒,名為『蝶之戀之毒』,傳聞是醫仙精心培養的一種毒蝴蝶身上所攜帶的毒。」
「醫仙?」藍田玉暖柔和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道長認識醫仙?」
小丫今日進宮的目的,便是想要一個可以單獨見母后的機會。
「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小丫淺淺答道。
「你可有解毒之法?」
「有暫時抑制此毒的法子,但需要單獨告知皇後娘娘,否則此法不靈驗。」
藍田玉暖淡眉微蹙。
碧瑤宮正殿里,安靜得出奇,只藍田玉暖和小丫倆人,還有彎彎放下的箱子。
「說吧。」藍田玉暖冷冷兩個字。
小丫「噗通——」一聲跪下,「母后!我是小七!」
藍田玉暖柔和的眼眸中滿是驚異,「放肆!」
小丫將頭上的帽子取下,撕下粘在臉上的鬍子,瀟洒拔下木簪,三千青絲飄然落下,宛若瀑布。
「你是女子?!」
「母后,雖然小七現在說得這些話,可能讓母后一時間難以相信,但請母后耐心聽小七說完來龍去脈。」
「本宮的小七,早在七年前就……你倒底是誰?為何要假冒本宮的七公主?究竟有何目的?」
「母后,我就是小七!如假包換,此次用如此冒險的方法混進皇宮,就是想告訴母后一切真相。那夜箐離是一個喪盡天良的惡魔,她在百曉庄親手隔斷三哥抓住的藤蔓,逼得三哥和小七墜崖,三哥現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小七醒來,第一時間趕回北辰國,見街上貼出皇榜,不願母后再被她蒙蔽,所以才出此下策。」
「你口中的三哥是誰?」
「北辰國二皇子殿下。」小丫一時情急,竟然忘了三哥是她與三哥私下的稱呼,這稱呼只有他二人知曉。
「他此刻在哪兒?!」藍田玉暖忽然不淡定了,緊張問道。
「他就在那箱子里。」小丫指著身旁的箱子。
藍田玉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箱子面前,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箱子,卻只看見滿滿一箱子的棉花。
小丫爬起來,將箱子里的棉花抱出,能看見箱底。小丫再取出夾層,裡面,正躺著昏迷不醒的夜景天。
「天兒!」藍田玉暖立馬用手探息,鼻下還有呼吸。
「母后,這一切都是夜箐離害的!還請母后立刻誅殺夜箐離,為二哥報仇!不讓她再生事端!」
藍田玉暖紅潤著眼,充滿敵意地看著小丫,望得小丫毛骨悚然。
「來人!」她一聲令下,一群侍衛衝進了正殿,將小丫團團圍住。
小丫匪夷所思,「母后,您這是什麼意思?!」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公主,謀害皇子!將這個惡毒的女人拿下!」藍田玉暖臉色鐵青,絲毫不見小丫夢裡所見到的那般溫柔可親。
那雙盯著自己的眼眸中,除了厭惡,還有深深的恨意!
「母后,我真的是小七!小七怎會謀害二哥?!不信,母后可以滴血驗親。」這就是小丫覺得冒險萬分的事,她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唯有此法,因為身邊沒有任何東西和記憶可以證明自己就是已經死去的七公主。
可若是母后不願滴血認親,那麼自己就算說一萬遍自己就是七公主,恐怕也沒人相信。
這也是自己為何要在診斷出夜箐離體內所中的毒,才開始坦白一切,萬一自己真的遇到危險,還可以此保命。
「萬一我真的是小七,母后真的處置了小七,日後若知道小七的身份,定會後悔。」小丫眼神誠懇,語氣篤定。
藍田玉暖望著小丫那雙清澈靈潔的眼睛,心裡竟有種異樣的情愫在慢慢滋生。
可是一想到離兒告訴自己,這個女人就是謀害天兒和毒害她的兇手,還想藉此離間她母女二人的關係。
這個女人該死!
「拉下去,打入天牢。」藍田玉暖別過臉,不再看小丫的眼睛。
「母后!您千萬不能再相信夜箐離,她已經知道自己並非您的親生女兒,也是她害死了二哥,害死了佘若雪!母后千萬小心!」小丫被侍衛鉗制著雙臂,押出碧瑤宮。
藍田玉暖不為所動。
小丫心裡疑惑,難道母后連這些都已經知曉了?不然怎麼會依舊如此鎮定?
期間彎彎想要動手,但小丫眼神示意,切勿輕舉妄動。
這裡是皇宮,守衛森嚴,就憑她二人的力量,定是插翅難飛。
夜箐離坐在宮門口不遠處的黃角樹下,望著掙扎不休的小丫,邪魅一笑。
「夜箐離,你別得意得太早!」小丫眼神兇狠的盯著夜箐離,咬牙切齒道。
陰森恐怖的大牢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兒。
生硬無情的鞭笞聲,響徹了整個大牢,迴音綿長。
十字刑架上,用鐵鏈幫著一個瘦弱的女子,那女子長發飄飄,血染白衣,滿是傷痕。
「啪——」又是狠狠的一鞭。
小丫慘白的臉上全是冰涼刺骨的鹽水,她咬著牙,並未發出一聲慘叫。
「啪——」再是一鞭,她全身上下,早已皮開肉綻。
夜箐離就靜靜地坐在她的面前,欣賞著鑲著鐵釘的刑鞭在小丫身上畫出一道又一道血肉開花。
「錦小丫,說吧,別再倔強了。說了,你就可以徹底解脫,少受痛苦,本宮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小丫乾裂的血唇勾起一抹陰森的詭笑,「呵呵……上一個對我說,給我一個痛快的人,已經死了。下一個,就是你。」
「看來是吃的苦還不夠,給本宮狠狠的打!」
「是!」又換了兩個獄卒,拼了命的鞭笞小丫。
「哈哈……夜箐離,就算是死,我也要你一起陪葬!蝶之戀之毒,只有我能解!哈哈……」
「若本宮要死,也會拉幾個人墊背!」
小丫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你什麼意思?!」
「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本宮好像認得……」
「她是無辜的!你別傷害她!」小丫忽然緊張道。
「無辜,她是張參軍之女,怎會無辜?如此算起來,跟本宮還有仇。」
「你什麼意思?」
夜箐離手一揮,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張參軍之前去了一趟七王府,便被扣上逆賊同黨的罪名,你可知為何?」
小丫沉默不語,惡狠狠地盯著端坐著的夜箐離。
「七皇子一直替本宮辦了不少的事,其中也包括這一件。其實他本與佘家無牽連,本宮只是想辦法讓那個蠢材相信佘丞相掌握了他作惡的證據,並且準備彈劾他。他便與本宮結盟,幹了不少喪盡天良的勾當,最後在禍國殃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