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果說之前謝韋毅還勉強能聽懂,這次聽到最後,謝韋毅懵圈了。
他有些顫巍巍的看著對面低頭下棋的許攸,這還是一個不滿18歲的初中生?
過了半分鐘,許攸抬頭看了眼對面煙霧瀰漫的謝韋毅,「老師,該你下棋了。」
「……哦。」
隨便下了一棋,謝韋毅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想知道什麼?」
「武道,是什麼?對於老師你而言。」許攸盯著眼前的象棋,說出從剛剛一直在想的問題。
謝韋毅一怔,思緒不由回到幾十年前。
「小毅,武道是什麼?」
「重要嗎?老爹,我雖然踏入聖而明之,但是對我來說,那些虛無縹緲的心境都是扯淡,我只要靠著我的力量,打死那些想要侵略我們家園的人,保護家人就夠了!」
「如果……如果,去吃個橘子,這些橘子都不錯。」
「啊?老爹,你剛剛想說什麼?」
「啪」
象棋落子的聲音,讓謝韋毅回神。
「武道是殺敵的武器,保護家人的盾牌。」謝韋毅聲音很輕的道。
「嗯。」許攸沒說什麼。
兩人下了幾手棋。
屋子裡安靜下來,似乎都把注意放在了棋盤上。
謝韋毅的眼睛卻是無神。
老年人就是這樣,思緒一旦打開過去的匣子,就不斷衝擊著現在。
那一晚。
無數夜裡的夢魘。
怎麼可能繞得過這一晚。
那個人,給他家的飯菜里下毒。
妻子女兒都倒在地上,而他身體四肢僵硬如木頭,意識雖然清醒,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帶著黑色面罩的人,抓著他妻子女兒的頭髮往外面拉著離去。
他拚命的拉扯自己的聲帶,想要嘶吼出來,卻和個啞巴一樣,靜的像死了。
第二天,他的身體終於能動了,他紅著眼睛,從守夜區分配的的家屬別墅房裡衝出去,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子女兒……
那裡是「守夜人」大院,專門為開國的功臣,分配的別墅地段。
裡面住著都是煉體境界的警衛隊,他知道他中毒的事情,與內鬼脫不了干係。
而且跟他父親有關。
那是他第一次怨恨自己的父親,給自己帶來了這樣的處境和災難。
而跟他父親舊年有故的那些人,卻沒有一個願意為他出頭。
他費盡氣力去找的幾家媒體,想要通過新聞,讓他父親追隨的那位偉人知道,曾經的他的一個追隨者的兒子,現在妻子女兒在守夜區大院里被人綁走……
但是,就在他與那些媒體談好後幾個小時。
就被人按了回去。
他想知道是誰在針對他?又或者是,很多人?
一夜之間,妻子女兒被綁,他也成了喪家之犬。
在他把父親留下來的人脈全部找完后,他瀕臨絕望。
當他一步步走回家的時候,他的電話忽然響了。
是那個兇手!!
他再一次看見了自己的妻子,她眼睛哭的紅腫,頭髮凌亂,至始至終嘴上都被綁著東西。女兒同樣在兇手的手裡,但是需要他去殺人,才能保障他的女兒無憂。
要他殺人?
殺的還是花都的一個上將的兒子。
他認識那個人,那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因為他老子是投降統籌局的舊都官僚,他也當上了一個少將。
他借著那之後幾天的一次宴會,想辦法,弄死了他。
然後,他滿心迫切的等著兇手的電話……
卻等到了,第二天執法局的人。他的罪行毫無疑問的被公開天下,之後被關到花都第二模範監獄里。
那裡的監獄,自古以來關押的都是罪大惡極的罪犯。
在獄里,他還握著那個手機。
然後看到的是——
「咳咳」
謝韋毅輕輕咳嗽了兩聲,伸出手把溢到嘴角的血擦到嘴裡面去。
思緒繼續回蕩著。
「轟隆隆」
那個歷史里堪稱銅牆鐵壁的監獄,炸了。
梁思琦,他人生里最重要的戰友兼兄弟,把他從裡面救了出來,按照他的體型給他準備了一具燒焦的死屍,讓他假死逃出花都。
三十年!!
「……」他再也沒有那個兇手的消息。
一愣神,謝韋毅不知不覺又想了幾秒。
「老師,你這一輩子最遠去過哪裡?」
許攸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謝韋毅耳邊。
謝韋毅情緒一瞬間上湧上去,想到更年輕的時候,未與他太太結識的那段歲月,「大半個中國,我都去過。」
話說出來,謝韋毅腦袋裡的畫面卻是沒有停下,年輕時候,在奔騰的大河裡十萬人橫渡,在終年積雪的大山裡背重前行,還有在畢業后,拿著他大哥給他的密報,前往魔都的夜總會裡認識的那個【二號】……
一幕幕畫面,好似還在昨日。
「那麼多地方嗎?」許攸的聲音帶著一點驚訝,下著眼前的棋:「不知道我這輩子能不能看完那麼多地方。」
「你想不想學避水樁?」謝韋毅輕輕動了動煙斗,驀然道。
許攸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謝韋毅,「想。」
「我們下完這盤棋。」
謝韋毅抽著煙斗,不再說話了,整個人的思緒似乎都放在了棋盤上。
許攸也安靜的下著棋。
一盤棋下完。
許攸贏了。
「在這裡等我。」謝韋毅道。
「嗯。」
看著謝韋毅馱著背出去,許攸目光收回來,瞄了瞄桌子上的象棋。
「贏得還是比較輕鬆的。」
「避水樁是昨天那個馬九玄站的樁法嗎?讓我等什麼?」
心裡有些好奇,許攸只是安靜的重新擺了一盤象棋。
擺好后,許攸安靜的看著。
屋子裡,一瞬間寂靜下來。
靜的似乎只有許攸的呼吸聲。
「嗒」
「嗒」
「嗒」
「……」
十秒鐘后,「嗯?」
……
早上六點鐘。
昨天見過的那幾個高中男生還有女生都已經早早起來了,來到外面的木屋廚房裡。
「這氣味有點難聞啊。」
兩個灶台都燒著火,裡面熬著綠幽幽的藥液,依稀能看到不少奇怪的爛果子還有黑色的核桃東西。
除了馬九玄在灶台那裡繼續為之後的葯浴站樁做準備,其他幾人都圍在後面的桌子那裡,黃毛男捂著鼻子,對著馬臉男道。
「網上有那種的靈液,你們知道嗎?」羅子萱跟曹夢在旁邊坐著,忽然說道。
「什麼靈液?」
胡成森看著她問道。
「就是網上那種一瓶賣八千的低等靈液,那種高度濃縮的補品。」
「哦!我知道,但那是明星跟富豪的爆款吧。跟馬九玄這種的又不一樣。」黃毛男道。
「我想說富人的生活是怎麼樣子的!」羅子萱手裡拿著一個手機,跟曹夢兩人一起看著屏幕,感嘆的道。
「十二萬八的高等靈液,每天一瓶唄!」
黃毛男緊接著問道:「你們倆看什麼呢?」
「刀劍亂舞,玩過沒有?」羅子萱道。
「你們也玩這個啊!」
黃毛男走過去,探過頭去看。
許攸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靠著後面的架子,翻看著手裡的那本藍色的線裝書。
第一頁到第四五頁都是一張張清晰明了的人體骨骼結構圖,旁邊有著小字註釋,站樁時,骨骼受力的地方,以及剛開始站樁,站久后需要注意的地方。
這還只是骨骼篇,目錄上一共有經筋篇,皮部篇,經脈篇,經別篇。五篇,三十五頁。
裡面有很多甚至就是初中課程的知識,也有些涉及到了高中課程。
比如十二經筋,初中課程也有這方面的知識,但是絕對沒有這上面的這麼詳細和複雜。
十二經筋上面都有圖譜給點明了出來,旁邊小字註釋著約束那裡的骨骼、以及屈伸關節、維持那部分正常運動的功能。
這是要許攸在腦子裡形成一個完善的人體內部的功能運作循環。
只有知曉了身體的通道是怎麼開往運行,他才能在這個過程中,相對利用起裡面的地鐵開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就是……很複雜。
普通人拿到,也和看天書沒什麼區別。
許攸翻到最後一頁,上面記載著謝韋毅對避水樁的理解。
「避水寓意柔之極致,皮部經筋脈絡融為一體。」
「皮部不同於皮膚表部的皮膜。人體十二經脈及其絡脈按其循行路線在體表各有其相應區域、劃分為十二部分,即為十二皮部。」
「十二皮部依賴於十二經脈及其絡脈運行的氣血濡養,又保護了十二經脈及其脈絡,和整個軀體深部各種器官和臟腑,可以隨時將體外環境的各種信息傳遞給體內,並針對外界變化實行自身調節和適應的功能。」
「有記錄記載,避水樁大成者,在雨水中行走,可滴水不沾。」
「避水樁,注意事項!」
「第一步,需對人體運行氣血的通道,有所感知,達到入靜的狀態。」
「第二步,通過書里記載的方法,訓練自身的感知能力、控制能力」
「第三步,觀想白龍分水圖,由於避水樁缺少核心的秘傳心訣,可跳過」
「第四步,無,傳言需完全觀想出白龍分水圖的意境,才可控制身體每一寸筋肉皮膜發勁,正是這種發勁技巧和白龍分水圖秘傳心訣的失傳,讓這門站樁之法淪為二流煉體法。」
「第五步,凝水法是我自創,人體皮部下對應的是運行氣血的通道,經脈和絡脈,其中縱行的幹線稱為經脈,由經脈分出網路全身各個部位的為絡脈。我認為只有控制了這條氣血的運行,才能達到古之避水樁大成的境界。通過身體里的氣血來影響外在的皮部皮膜。」
「凝水法!意在凝練身體里的氣血,達到短暫的停滯,對應皮部的變化。但此法所產生的卸力作用,遠不如真正的白龍分水圖記載的境界。十成僅存一成。」
看到最後,許攸沒想到這門樁法竟然只是一個殘篇。
不過按老人的說法,這門煉體法在沒有那種發勁技巧和白龍分水圖秘傳心訣,才淪為二流煉體法,也就說整篇至少是一流煉體法里的國術了。
一流煉體法,當今龍虎世界社會的背景下,除了那些跨國企業、重工產企業的將軍的後代,以及一些過去加入統籌局的道門、佛門勢力,舊都金族,投降統籌局的舊官僚……
以及一些民間祖傳下來的妖術、上身神術。
就只有道門佛門控股的頂尖武校里才有。但是那些武校,近些年來也被一些權貴人物所掌控,因為武道在他們看來終究是他們的統治生涯里一大不確定的因素。
普通人就算考進去這類武校,拿到的也只是非常普通的煉體法。只有加入那些權貴二代的圈子,或者說他們家族背後給出的二三十年勞務合同,才能拿到頂尖的煉體法和一定的投資。
等到畢業后,通常這種投資就會斷裂,只有獲得絕對的忠心后,那些權貴后的家族才會允許這樣的人繼續涉足後面的武道。
畢竟所謂道門佛門的控股,也僅僅是一小半,大額都是國家注資。
到了開國后快四十年的現在,這種現象特別是花都已經成為常態。
在進來龍虎鏡面世界之前,許攸對這個時期的國家背景資料,看的很多。因此了解的相對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