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個人精
因為計氏是典型的綿軟性子,這麼多年,就沒見她跟誰紅過臉,這樣動手打人絕對是第一回。
計氏雙眼通紅地看著吳心玉:「我雖然病了,但是今天下午也聽到你在院子里欺負畫冬,說那些難聽的話。」
「畫冬是調皮,但是我和你大哥還活著,還輪不到你來管教!」
她畢竟不是強勢的性子,這樣動手打人還是第一回,她打完后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吳畫冬沒料到計氏竟會這樣護著她,畢竟平時吳心玉欺負她的時候,計氏本著和氣一家人的心思,對吳心玉百般容忍。
吳心玉實在是沒有料到今夜的吳畫冬和計氏都如此強勢,她氣得眼淚汪汪:「你不識好人心!我……我現在就走!」
計氏冷著聲道:「你走吧,我不會留你!」
吳心玉心裡另有打算,又哪裡捨得就這樣離開吳家。
只是話趕話說到這裡,她要是再留下就有些下不了台,她便朝吳大姑看了一眼。
吳大姑有心裡罵她是個沒用的,這麼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還把軟趴趴的計氏給逼出了脾氣。
她站出來溫聲道:「大嫂,你也別生氣了,心玉也是因為承業突然去世,畫冬這性子又有些坐不住,她便有些急,出發點終究是好的。」
「大家是一家人,現在承業屍骨未寒,哪裡能再為了這些小事吵架?」
她說完對吳心玉道:「你方才說話那麼沖,還不快給大嫂道歉?」
吳心玉立即就借著這個梯子下了,雖然心裡極不情願,卻還是對計氏道:「大嫂,對不起。」
吳大姑又看向吳畫冬:「我相信你小姑不是故意踢翻藥罐的,畫冬,你都這麼大的姑娘了,脾氣也該收斂了,否則天天會給你爹娘添麻煩。」
吳畫冬見過許多拉偏架的,但是拉到吳大姑這種水平的還真不多,這話里話外都在指責她,直接把吳心玉給摘了出來。
她便道:「大姑說的是,我的確該收斂脾氣了,是我不該在半夜裡給我爹煎藥把小姑引過來,更不該在小姑踢翻我爹的葯時發脾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吳大姑的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了,她把這所謂的錯全認了,卻又字字句句都在說吳心玉沒有半點長輩的樣子,對著晚輩發脾氣,還把吳應龍的葯給踢翻了。
吳二姑發現情況不對,忙在旁和稀泥:「大嫂身體不好,畫冬,你趕緊扶你娘回房休息。」
吳畫冬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將聲音拔開了幾度:「我爹娘都病倒了,如果真把我們當親人的話,是應該到家裡來幫襯一二的,而不是來找我的茬。」
「我年紀小,脾氣暴,不懂事,別人欺負我,我能忍,但是如果有人要欺負我爹娘,我不介意跟人拚命!」
她說完扶著計氏就走了出去。
吳家三位姑奶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光驚疑不定。
她們有她們的打算,但是吳畫冬也實在是太難纏了,這丫頭就是個人精!
吳畫冬扶著計氏回房后,計氏讓銀秀去煎藥。
銀秀走後,吳畫冬為計氏脫去鞋,再把她掖好被角,微低著頭道:「娘,我……」
「你很好。」計氏打算她的話,溫聲道:「你是個好孩子,可別聽你三個姑姑在那裡胡說八道。」
她性子雖軟,人卻並不糊塗,這些事情她還是拎得清的:「你三個姑姑打的是什麼算盤我都知道,只是畫冬,你哥哥走了,你爹的手藝終究是要找個人傳下去的。」
「吳家的緙絲技藝一向是傳男不傳女,你是個女孩子,就算再聰明也是要嫁人的……」
她沒有再說下去,意思卻很清楚。
吳畫冬輕咬了一下唇沒有說話,她知道計氏性子綿軟,這個時候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計氏拉著她的手道:「聽娘一句話,以後不要再跟你的幾個姑姑吵了,她們是長輩,能光明正大的教訓你,你要是頂嘴還手了,那就是不孝和沒教養。」
「女孩子終是要些名聲的,你可以調皮任性,但是卻不能頂上不孝和沒教養的名聲,以前都是你哥哥護著你,如今他……」
計氏說到這裡泣不成聲,吳畫冬心裡也難過,就算她今天和吳心玉吵贏了,此時看到計氏這樣哭卻還是覺得自己輸了,她讓真心關心愛護她的人難過了。
她輕聲道:「娘,你別哭了,我以後都聽你的,我不淘氣了!」
計氏拿出帕子抹了一把淚,哽咽著道:「娘今天能護著你,卻也護不了你一輩子,你是個女孩子,以後嫁到王家后要是還是這副樣子,只怕會吃虧。」
吳畫冬會在吳應龍的面前說她要撐起門庭的話,但是此時卻不能在計氏的面前說,因為她要是說她不嫁人的話,計氏還得跟她急。
她心疼。
她輕靠在計氏的身上:「娘,我真的特別幸運能遇到你和爹。」
計氏伸手輕摸著她的發,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如果吳承業沒事,這幾個小姑子又怎麼敢這樣鬧上門來?
因為鬧了這麼一回,第二天吳心玉雖然看看著吳畫冬時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卻終究沒有像昨天那樣說那種話來噁心他。
吳應龍平時身體極好,這一病卻來勢洶洶,昨夜喝完葯之後並沒有如大夫說的那樣就好轉,反而更嚴重了些。
吳畫冬覺得那個大夫的醫術不好,今日一早就讓府里的小廝去請了姑蘇城的名醫蘇大夫上門坐診。
蘇大夫給吳應龍把完脈之後輕嘆了一口氣,在知道現在吳府唯一沒病的人就是吳畫冬,便跟她交待了幾句:「你爹是悲傷過度,引發了身體的舊疾。」
「需要好生將養著,最近最好凡事都順著他來,不要惹他生氣,我一會開個方子讓他養上一段時間,應該能慢慢好起來。」
吳畫冬聽他這麼說心裡就有些緊張,他要是出個什麼事,計氏只怕會承受不住。
蘇大夫來時已經知道吳府的事情,看到她緊張的樣子覺得她也是個可憐的,這麼小的年紀,就得面對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