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太過唏噓
吳畫冬笑了笑,起身在將所有的房間轉了一圈,看看裡面有什麼變化,她最後去的是吳應龍的房間。
此時裡面點著油燈,看起來略些暗沉,那些傢具因為久沒有使用再加上無人打掃,已經蒙上了一層灰。
吳畫冬曾來過這個房間很多次,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只是現在屋子還是那間屋子,因為裡面主人不在的緣故,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樣,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吳畫冬輕輕嘆了一口氣,銀秀輕聲道:「當時夫人就是弔死在這根房樑上的。」
她說完指著上面的一根房梁,吳畫冬朝那根房梁看去,那裡已經沒有一點痕迹了。
吳畫冬的眸光輕輕閃過,再次嘆息了一聲,銀秀又道:「巷子里曾有人問我一個人住在這屋子裡怕不怕,我說夫人和少爺都是好人,沒有什麼好怕的,他們卻以為我在撒謊。」
「因為曾經有小偷進來過,被院子里的白影給嚇跑了,說這裡鬧鬼。」
銀秀朝吳畫冬微微一笑:「他們說的鬼其實是我扮的,省得他們天天打這裡的主意。」
吳畫冬:「……」
她之前就知道銀秀的膽子大,卻不知道她竟膽大至此,難怪剛才看到她的時候沒有一絲害怕。
銀秀還告訴吳畫冬,之前這裡曾被人偷過幾回,裡面丟失了一些東西,銀秀懷疑那些小偷是吳府三位姑姑派人過來的。
因為當時銀秀扮鬼嚇過他們時,有一個小偷摔了一跤,第二天銀秀就聽說吳大姑的大兒子摔斷了腿。
吳畫冬對銀秀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
銀秀得到她的這個誇獎十分得意,小臉上滿是笑。
吳畫冬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小柜子,不小心給撞翻了,把裡面的東西撞了出來,她忙將東西歸整起來,意外地在裡面發現了一支烏木梭子。
吳畫冬有些意外,將那個梭子撿了起來,往燈光下一看,便見看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字,她仔細一看,發現那些字的上面還有一些細密的點。
那些點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是吳畫冬卻曾見過那樣的點,知道那上面必定還刻了字。
她當即喊到:「衡山!」
文衡山並沒有隨她滿院子跑,而是在院子賞月,聽到她喊他,他便走了進來。
吳畫冬把那支烏木梭子遞給他道:「梭子上有字。」
文衡山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眸光微沉:「我們去別院。」
吳畫冬點頭,銀秀雖然滿心好奇,卻終究沒有多問。
吳畫冬和文衡山坐上馬車之後,吳畫冬有些不解地道:「吳應龍怎麼會有這麼一支梭子?」
文衡山想了想后道:「這事怕是得去問吳應龍才會有答案,估計是他從你爺爺那裡偷來的。」
吳畫冬想起之前他們發現幾個刻了字的梭子都存放的極為隱秘,他們原本以為再也找不到刻字的梭子,卻沒有料到竟在這裡吳應龍的房間里發現了。
根據吳畫冬和文衡山上次看到的那兩隻梭子里的內容,如果這一次是接著往後刻一那一隻的話,那麼很可能會牽涉到吳氏緙絲和飛天綾的具體織法。
吳畫冬的心裡一時間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她略有些緊張。
之前文衡山置辦的那一套東西還在別院里放著。
文衡山帶著吳畫冬到書房之後,將東西準備好,再將梭子放上去,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梭子上的內容。
如吳畫冬所料,這隻梭子的確是接著上兩隻梭子的內容往後寫,裡面詳細地寫著吳紙緙絲的精華之處,上面有提到飛天綾,卻並沒有詳盡的織法。
梭子的末尾刻著:「飛天綾的織法太過巧奪天工,一個人若醉心於其織法中,輕聲迷失神志,重者折壽,縱然這織法再精妙,最好也不要再傳下去。」
「吾有三子,三子在緙絲上都沒有出眾的天份,且都不夠勤勉,唯有弟子應龍在緙絲之事上雖天份平平,卻極為用功,能繼承我的衣缽。」
「只是如今吳府殺機已起,怕是再難周全,吾不敢有負先人之願,不忍將吳氏緙絲斷於吾手,故將前因後果刻於梭子之上,將此梭傳於吾徒應龍,望其將吳氏緙絲髮揮光大。」
吳畫冬看到這裡目瞪口呆,她喃喃地道:「這支梭子是我爺爺給吳應龍的!他竟想將吳家所有的家業都傳給吳應龍!」
文衡山對於這個結果也十分意外:「爺爺當初應該感覺到吳府要出事,因為飛天綾太過巧奪天工,引來了無數權貴的覬覦。」
「他怕吳府出事之後吳氏緙絲失傳,所以就想著將吳氏緙絲經吳應龍的手傳下去,只是他才剛剛在梭子上刻下字,吳應龍就和徐知觀將你家滅了門。」
「吳應龍殺你全家是為了吳氏緙絲技法,卻沒有料到你爺爺竟直接將東西交到了他的手上,而他這些年一直想要的東西其實就在他自己的手裡。」
至於織飛天綾會迷人心志這件事情,文衡山持保留意見。
吳畫冬只覺得這事無比諷刺:「我爺爺對吳應龍傾心以待,而他卻在百般算計,一直覺得我爺爺虧欠了他。」
「他原本唾手可得的東西卻愣是被他折騰的迷霧重重,他握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卻不自知,整個人當真是蠢不可及!」
她甚至在想,當初吳晰已經將這些東西準備好了,只等著對吳應龍把這些事情說破,然後將吳家所有的產業都交到吳應龍的手裡。
可是吳應龍卻將吳府滅了門,以至於吳晰沒來得及對他交待,他手裡拿著那隻梭子卻始終無法窺破其中的秘密。
這件事情,既可笑,又可悲,還可嘆,讓人唏噓不已。
吳畫冬忍不住會想,如果當初吳晰早些把他的打算告訴吳應龍,吳應龍是不是就不會夥同徐知觀滅吳家的門?
只是這些事情都只是假設,如今吳家滿門只有她一個人還活著,這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成了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