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決定沉默
想到那塊玉佩上繁複卻依然細緻華麗的雕刻,司徒敘的眉,不禁又擰緊了幾分。清楚以暮雨的性格,必定會不顧一切的要嫁給軒轅宸,本來就是為了玉佩一事匆匆進宮的司徒敘,因了方才暮雨字字帶刺的話,而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暮雨他所懷疑的事情了。
有所猶豫,不是因為暮雨肆意踐踏他的自尊心,而是他把想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暮雨,暮雨是否會絲毫不相信他說的話?應該是不會相信的,暮雨的整顆心都亂了方寸,又怎麼會因為他的懷疑,而理智幾分?
「怎麼?難道本公主說錯了么?司徒太傅是個聰明人,在說話和做事之前,應該先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這樣才不會自討沒趣。司徒太傅,你覺得本公主的這番話,是不是說的很有道理呢?」微微泛紅的眸子里,載滿不屑與嘲弄,暮雨顯然是恨極了司徒敘總是無緣無故的插手她的事情。
本來心裡就莫名揪痛,此刻再聽聞暮雨這凌厲的花園,司徒敘難過地握緊十指,沉默許久終於緩緩道:「公主的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卑職明白了,卑職先行告退……」聽似平靜的話語,實則蘊滿了傷痛,司徒敘苦澀勾唇,想不明白他怎麼好像越來越不懂自己在想著些什麼了。
往日,他不是一直對暮雨唯恐避之不及的么?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就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司徒敘,你站住!本公主有讓你走了么?」見司徒敘轉身要走,暮雨心中無端一急,不由得雙手叉腰,暮雨趾高氣揚說出這話
整個身子在聽聞暮雨森冷話語的一瞬僵了僵,有些木訥的停下步伐,司徒敘卻沒有轉身。「公主還有什麼話要告誡卑職?」心痛的無以復加,微微仰頭,司徒敘不明白此刻他的眼睛里,怎麼會有一些溫熱的液體在悄然打轉,卻怎麼也溢不出眼眶。
那些在頃刻間朦朧了他的眼眸的液體,是淚嗎?若真的是淚,那麼他的淚,是因為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的自己而來,還是因為那個高高在上,字字句句把他踩得一文不值的暮雨而來?
聽出了司徒敘刻意隱藏的憂傷,暮雨臉色一滯,但片刻后又傲慢如常。看著司徒敘挺拔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的暮雨一字一頓道:「司徒太傅出去遊歷,莫非遊歷到連宮裡的規矩,都不記得了?」惱怒的語氣顯然是減去了幾分底氣,暮雨分辨不清,這一刻瀰漫了她整顆心的惆悵,是不是有些許因司徒敘而來。
「卑職,這就給公主行告退禮……」利落轉身,徐徐跪下的司徒敘,卻沒有再看暮雨一眼。「卑職,先行,告退。」不摻雜任何情感色彩的六個字緩緩而出,司徒敘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暮雨的事情,與他無關,從前無關往後也無關……
「嗯,這就對了,司徒太傅退下吧。」唇角微微揚起,暮雨知道此刻她在唇角綻放的笑意,只是為了遮掩滿心難以言喻的痛。
她,怎麼會在司徒敘跪下的剎那,心中一窒?那種猶如疾風驟雨般席捲而來的痛感,好像從未有過吧?
這,到底是怎麼了……
無言起身,司徒敘淡然起身,快步走出議事殿。摸了摸懷裡的玉佩,司徒敘頹然搖頭。
關於玉佩的事情,他已經決定了沉默。至於暮雨和軒轅宸,淺漓之間,會發生什麼樣的愛恨糾葛,這一切就交由命運來安排好了。
人在做,天在看,誰是誰非終會有一個結論的,遲早。
與錦國皇宮的霸氣不同,北冥國皇宮的建築,倒是多了幾分江南水鄉的婉約。在侍衛的引領下來到澄安殿,攤開掌心接住隨風飄落的花瓣,淺漓淡淡一笑,溫婉如同輕柔擺動的綠柳。
「好美,如果不是有這森森宮牆鎖住滿庭春色,這應當就是漁人未入的世外桃源……」早已不堪重負的心,舒暢了幾分,小心翼翼收緊十指,淺漓暗嘆這一片清靈的天地,恐怕將因她的到來,而籠上本不應該有的血色迷濛。
如果能不恨了,那該有多好。可是,在這世上,有些傷痛是不能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去一分一毫的,不是么?
「這是……」見淺漓長久佇立在澄安殿外的庭院里,拿著掃帚從澄安殿走出的宮女輕聲問道。
「婕雨,是公主讓我們帶她來澄安殿的。」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淺漓,侍衛們面面相覷了好一會才緩緩道。
「解語?」長眉一擰,淺漓猛然抬眸,看著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女。
「夫人是在喚奴婢嗎?」看了看淺漓隆起的腹部,澄安殿的掌事宮女婕雨,下意識的把就要脫口而出的『姑娘』二字,咽了回去。
黯淡了幾分的眼眸,輕輕掃過眼前宮女清秀的面龐,苦澀一笑,淺漓輕聲道:「你也是叫解語么?」不是解語,眼前這個眼眸不染纖塵的少女,不是始終在她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解語。
「奴婢是叫婕雨,婕妤娘娘的婕,秋雨的雨。」羞澀笑笑,婕雨想不到這閑置了許久的澄安殿,會再次熱鬧了起來。
澄安殿,是丞相徐子凌在宮裡小憩的庭院,從前暮雨會隔三差五的來澄安殿纏著徐子凌,這處栽種滿桃樹的別院,自然是熱熱鬧鬧的。但,自從徐子凌逃婚後,暮雨就很少來澄安殿,不知道是怕觸景傷情,還是因為在宮外苦苦尋找徐子凌的緣故。
「哦……」輕輕點頭,淺漓笑自己,怎麼會以為那個曾經給過她勇氣,卻又狠狠從背後捅她刀子的解語,會出現在這個恬靜富庶的小國里呢?
解語,那個最終她還是在心裡原諒了的人,現在應該是快快樂樂的和蕭清楓生活在一起吧?真好,至少他們兩個人由始至終都是真心相愛的,不像她和軒轅羽,摻雜了那麼多的猜忌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