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她的自私
澄安殿大廳里,乾淨的不染纖塵,輕輕柔柔的陽光,透過被清風拂起的窗紗,在泛著淡雅亮光的地面上,投下斑斑駁駁的暗影,寂寥了大廳牆角插在花瓶里的幾枝桃花。
「好了,夫人有我伺候著,你們退下吧。」清麗的面容上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婕雨笑著對侍衛們道。這澄安殿里不過只有三個宮女,見婕雨拿著掃帚折回,在給窗台上盆栽澆水的兩名宮女不禁困惑看了淺漓一眼。
「夫人,這是紅拂,那是承夕。」朝愣在一旁的兩個少女打了個眼色,婕雨不明白她的這兩個親妹妹,怎麼還是學不會宮中的規矩。
輕柔的目光,緩緩掠過那兩張有些相似的面龐,嫣然一笑,淺漓緩緩道:「你們三人,是親姐妹吧?」這裡的一切,都完全和過往的傷痛有所脫離,暫時忘卻了沉重怨恨的淺漓,連微微向上的唇角,都燦爛的觸動人心。
羞澀點頭,紅拂細聲問道:「夫人怎麼知道我們是親姐妹?」澄澈的眼眸乾淨而明亮,紅拂心裡的忐忑,因為淺漓凝固在唇角的笑意而淡去了幾分。
「紅拂,不得無禮!」到底是年長几歲,站在淺漓身旁的婕雨,朝紅拂低沉喝道。
笑著往前走了幾步,淺漓輕柔握住紅拂的手。「因為你們張的很像啊,一看就知道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甜美的嗓音,如潤物細無聲的夜雨,在不經意間便拉近了淺漓和這姐妹三人的距離。看了看眉眼之間略顯詫異的婕雨,淺漓接著道:「婕雨,我不是宮裡的娘娘,我們之間不必拘於什麼禮節。知道么,你的名字和我過去的一個姐妹,很相似呢!」
其實,會跟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說那麼多,淺漓承認多多少少,她是存有一點私心的。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裡,她生活起居上的瑣事還需要這姐妹三人為她多作提防,畢竟淺漓相信,暮雨肯定會在暗中算計她的。
雖然還弄不清楚同為宮女的姐妹三人是不是對暮雨忠心耿耿,但直覺告訴淺漓,她可以相信婕雨,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要找個機會試一試給她感覺與世無爭的姐妹三人。
「夫人……」顯然沒有想到淺漓會如此輕柔地說出這話,從前看慣了暮雨臉色的婕雨,有些不安起來。
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淺漓柔聲道:「日後你們就叫我淺漓吧,這樣更親切一些……」
呵,不能怪現在的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懷有目的的,一個有著太多太多故事的人,又怎麼單純一如最初呢?
不可能了,確確實實是不可能了……
「這樣恐怕不妥吧?畢竟我們只是身份卑賤的奴婢……」一直沉默不語的承夕終於小心翼翼出聲,雖然淺漓給她的感覺,很是平易近人,但像來處事謹慎的承夕,還是自然而然的對淺漓設下心防。
把婕雨的沉穩,紅拂的率真和承夕的謹慎都看的一清二楚,搖了搖頭,淺漓幽幽道:「如果我說,我也曾經是奴婢呢?」是啊,她也曾經是奴婢,一個虛有皇後頭銜,被自己所愛之人傷的透徹的奴婢!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可憐,是無情把她的心踏碎的軒轅宸,讓她刻骨銘心的認清,原來在這蒼茫的天地間,她是個既卑賤又可憐的人,一直……都是!
「漓兒……」軒轅宸適時響起的聲音,稍稍拉回淺漓淪陷在憂傷里的神思,惹來紅拂,婕雨和承夕無比詫異的目光。
「丞相大人……」到底是年齡稍長几歲,率先回過神來的婕雨慌忙跪下行禮。
見婕雨跪下,紅拂和承夕也猛然回過神來,徐徐跪下。
「你們……」看了看笑意悠然的淺漓,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容貌相似的三個女子,沉默片刻軒轅宸才溫和道:「都起來吧。」現在,所有的人都認定他是徐子凌了,這看似理所應當的一切,怎麼竟讓他的心,橫生出千絲萬縷的不安來?
也許,是他在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時,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虛吧,畢竟紙包不住火,所有的事情,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只是,當那樣的一天終於到來,他和淺漓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
猶豫了好一會才緩緩起來,姐妹三人眸子里的困惑之色,不禁加重了三分。
「漓兒,到我身邊來。」臉上的笑容溫和猶如迎面的春風,示意侍衛放下自己,軒轅宸知道,只有淺漓在他的身邊,他的心才能徹底踏實下來。
朝軒轅宸溫婉笑笑,淺漓輕盈走到軒轅宸身邊。「子凌,婕雨,紅拂,承夕她們長的真俊。」有意稱呼軒轅宸為子凌,淺漓清楚只有這樣,婕雨姐妹三人才有可能為她所用,甚至是……對她死心塌地!
「漓兒?」驚詫擰眉,軒轅宸定定看著淺漓笑的雲淡風輕的臉。為什麼淺漓不再稱呼他為宸了?難道這才初到北冥國皇宮,淺漓就已經做好了復仇的打算?
深深吸了一口氣,軒轅宸以寬厚的掌心,捂緊了自己的心臟。這一刻,軒轅宸承認,有一種蝕骨的冷意,從他的心臟一點一點蔓延開來,直至寒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子凌,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輕笑著在軒轅宸的身邊坐下,淺漓真的恨透了往軒轅宸心裡捅刀子的自己。既然是命運安排暮雨錯認軒轅宸為徐子凌的,那麼她何不將錯就錯,一旦軒轅宸成為了北冥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那麼她報復軒轅羽的一日,就近在眼前了。
要兵,北冥國有兵;論富庶,北冥國也足夠的富庶。看來,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好了的,怨不得她,也恨不得她……
聽聞淺漓這輕柔而出的話語,軒轅宸眸子里的憂傷,不禁深沉了幾分。「漓兒,我累了,想去睡一會。」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這一刻的軒轅宸覺得,他的心,在因為淺漓而痛得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