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冷戰時期
日升月落,一晃又是三日。漸寒的秋風,吹走了鳳藻宮外的最後一片蔥綠,涼亭旁邊的一片海棠花,也零落的零落,黯淡顏色的黯淡顏色,一眼望去,讓人的心徒添蒼涼,好不蕭瑟!
倚窗而立,淺漓不知道這一連三日來,她是如何度過的。
聽解語說,這三日來,軒轅羽夜夜專寵莞妃;聽解語說,軒轅羽對莞妃寵愛至極,親自為莞妃穿上金縷鞋……
笑自己心中橫生的澀意,不經意間,淺漓澄澈的眸子,已然煙氳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她怎麼竟難過了?軒轅羽對誰好,夜夜專寵誰,跟她有什麼關係?用力揉了揉眼睛,淺漓試圖揉碎眼睛里那一層薄薄的霧氣。
雖然只是見過一面,但莞妃的美,她又怎麼會不記得?那種弱不禁風的柔弱,應該會天下男子皆心生憐惜的吧?可,軒轅羽到底知不知道,莞妃的柔弱,不過是一種手段高明的假象而已!
只是,莞妃和軒轅羽的事情,怎麼竟讓她如此的難過?她不是已經決定了,要好好封鎖自己的心了么?怎麼她對這些與她無關的事情,還是這般在意?
是啊,現在的她,要多病態就有多病態!不然,她怎麼會不由自主的管起了別人的閑事來了呢?幽幽笑了笑,此刻淺漓的笑容,如寒風中即將飄零的花瓣一般,極盡哀婉,無力……
把這三日來淺漓的落寞看得清清楚楚,輕盈走到淺漓身旁,解語輕聲道:「娘娘,奴婢已經查清楚了,軒轅景果然是雍太后和宰相的骨肉……」知道聽聞這些,淺漓的心情也許會好上一些,解語沒有任何的猶豫,徑直說出這些話來。
聽聞解語這話,淺漓眉眼之間多了幾分生氣,沉吟片刻,淺漓冷笑著道:「果然是這樣……」是的,確定了雍太后和宰相這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她該高興才對的!
難怪這兩個人恨她恨得入了骨子裡,原來,是傾顏害死了他們的兒子!生生笑出了眼淚來,淺漓第一次覺得,其實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不快樂!
「解語,你可找到了什麼證據?」幽幽問出這話來,淺漓決意要徹徹底底的贏這一局!如果還有讓她選擇的餘地,她也不想如此兇狠,可是,若她不先下手,死無葬身之地的那個人,必定是她!
凝視著淺漓如冰一樣冷冽的眸子,解語輕聲道:「奴婢還沒有找到證據……」
不要怪她對淺漓有所隱瞞,她這也是為淺漓好。她是找到了幾個知道內情的老嬤嬤,可,到時候雍太后大可以矢口否認,反咬淺漓一口,說淺漓污衊她!要知道這宮中之人,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
眼中的亮光,在聽見解語這話的一瞬間黯淡了下來,淺漓宛若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心在這一瞬,冰涼透徹。是真的沒有找到證據,還是解語存心向她隱瞞了什麼?要知道,她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有隱瞞得滴水不漏的事情!
目光在解語的臉上逗留,淺漓幽幽問道:「解語,你沒有欺騙本宮吧?」
是的,她在懷疑,她在不滿!她不滿上天為何從來不曾眷顧過她,以致於她每走一步,都異常的艱難!
顯然早就預料到淺漓會這麼問她,神情平靜一如往常,解語輕聲道:「奴婢沒有欺騙娘娘……」
她第一次對主子說謊了,可,她會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淺漓!她這一生,沾染上的血腥味已經太重太重,如今,就當她保護淺漓,是一種自我救贖吧!縱然,她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什麼地獄……
雖然對解語的話仍存有懷疑,但淺漓也沒有心情再多問什麼,只是再一次將目光移向窗檯外蕭瑟的景色里。
「皇後娘娘,莞妃娘娘求見……」宮女徐徐走進大殿,輕柔說出這些話來。
布滿倦意的眼眸,在聽聞宮女話的一瞬浮起了絲絲縷縷的冷意,看了看神色有些詫異的解語,淺漓淡漠道:「讓莞妃進來吧……」
她就知道平靜的日子不會太長的,果然,軒轅羽的新歡這麼快就向她示威來了!唇角微微向上揚起,淺漓強迫自己忽略掉在心間瀰漫開來的澀意。
舊愛猶在,新歡卻來。這在思緒里如寒風一般掠過的八個字,毫不留情的把淺漓刻意淡漠的心,敲打得無跡可尋!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竟自認是軒轅羽的舊愛?軒轅羽對她從來沒有過愛,又何來的新舊之分?
香風陣陣,明媚如同三月暖陽的莞妃款款來到淺漓面前。精緻的眉眼之間,已然全無前些日子的柔弱之態,回眸間,皆是蠱惑人心的嫵媚。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輕盈行禮,莞妃有意輕撩裙擺,讓那雙足以讓天下女子艷羨的金縷鞋,在透過窗紗的陽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自然清楚莞妃這番舉動的用意,淺漓輕皺長眉。
俗!這個女人真是俗透了!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這奪目的金光刺得異常疼痛,淺漓清楚,此刻被金縷鞋刺痛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的心!
軒轅羽知道這個女人到她這裡來揚威耀武么?軒轅羽允許這個女人在她的面前,肆無忌憚的炫耀么?心,在隱隱作痛著,即使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他們的幸福與她無關,但淺漓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漠視越發鮮明的心痛!
「莞妃來鳳藻宮做什麼?」淡淡的說出這話來,這一刻,冷清掩蓋了憂傷,在淺漓沒有半點溫度的眸子里凝聚。
徑自在大殿中央坐下,莞妃笑著道:「是皇上讓臣妾到鳳藻宮來陪娘娘說說話的……」紅潤的臉上,儘是幸福的笑意,可莞妃卻清楚,軒轅羽對她的恩寵,皆是為了刺激淺漓!
這三日來,軒轅羽給了她夢寐以求的恩寵,甚至夜夜擁她而眠。可,午夜夢回時候,軒轅羽輕聲呢喃的,就只有『漓兒』這兩個讓她心如刀絞的字!
純美的臉上,依然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微微一笑,淺漓凝視著莞妃得意近乎猖狂的臉。是軒轅羽讓莞妃來鳳藻宮的,軒轅羽是想讓她知道,沒有她,他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樂,是嗎?
「不必了,本宮和莞妃似乎沒有什麼話可說的。若是莞妃覺得在這鳳藻宮裡格外舒暢,那莞妃只管留下便是……」
不在乎,她應該完完全全做到不在乎這些的!從一開始,她想要的,不就是權力么?她不稀罕愛情,她只要擁有權力就好了!
聽聞淺漓這話,莞妃臉色微變,緩緩道:「娘娘是皇上夜夜專寵恨臣妾么?娘娘不要怨臣妾,臣妾只不過是順了皇上的意。君王的寵愛,可以決定一個女人的命運,這歷朝歷代,不是素來如此嗎?」把軒轅羽交待她對淺漓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莞妃覺得其實此刻看起來無比風光的她,才最是落寞!
當人人艷羨的恩寵,只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那個連著三夜擁她而眠,卻輕聲呢喃著其他女人名字的男人,又怎麼會不把她的作為女人的自尊心,踐踏得粉碎呢?從前顏妃,淑妃擋道,她為避鋒芒,不得不三天兩頭卧病在床,可,如今淑妃已死,顏妃又沉寂無聲,如果她不趁此機會脫穎而出,那麼她這一生,還能再遇上多少個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