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分別

341,分別

站在姜珠兒身後的人影,看起來很矮小,但其實並不是孩童,而是侏儒!

因為看起來像孩童,現在是戰時,所以一般人不會太注意,也因為這個,姜珠兒才派他去打探消息。

慶奴將打探來的消息,都報給了姜珠兒,姜珠兒蹙著眉頭,忽而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她朝慶奴『噓』了聲,又使了個眼色,慶奴會意,退到了黑暗裡。

來的是許老伯爺,姜珠兒站在那裡沒動,等著這個殺母仇人近前來。

「珠兒,你安心的在這裡住下,等到將來事成,你就不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主身份,就是公主,也是當得的。」

姜珠兒垂著眼眸,心頭一動,她怯生生的瞥了許老伯爺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

「外祖父,將來,我還能回到京城嗎?」

「回京城?回京城做什麼?除了許家,那裡又沒有你的親人……」許老伯爺渾濁的眼睛微微閃動,笑了起來。

姜珠兒眼神露出一絲黯然,「是啊,沒親人了,如果到時候抓到鎮北將軍,能不能交給我處置?」

許老伯爺饒有興味的看著姜珠兒,「交給你?你忘了你娘是怎麼死的?外祖父一定會讓他們死的很痛苦的。那些,不適合小姑娘來做。」

姜珠兒嗤笑一聲,「我娘怎麼死的?不是你殺的嗎?」

「我?你說是我害了你娘?」許老伯爺沉下臉,語氣陰森,忽然竄上去,一把捏住姜珠兒的下巴,手上下了重力,頓時姜珠兒小巧玲瓏的下頜就多了個紅印子。

雖然許老伯爺的手很用力,但是姜珠兒還是掙扎著點了下頭,氣息微弱,

「我親眼所見,還能是假嗎?你休想推脫責任,我不是小姑娘了。」

許老伯爺全身的氣息立即轉為冷厲,枯瘦的手如同爪子一般,勾在姜珠兒的下頜,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許老伯爺後頭的一個隨從,見狀,小聲道,

「老太爺,珠兒姑娘畢竟是南燕的縣主,萬一真的傷到了,慕容會那裡也不好交代。」

許老伯爺嗤了一聲,「縣主?」

不過是慕容會自己封的,南燕國如今可還在慕容寒的手裡,慕容會和他一樣,不過是個亂臣賊子。

不過,他們也還是不一樣,慕容會想要謀反,而他,不過是幫著小皇子拿回應該得的東西。

他們的本質上是不同的。

只是,姜珠兒彷彿不要命一樣,激怒許老伯爺,「你不過是個可悲的人而已,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卻將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

固然父親和姐姐將母親送到了廟裡,他們不過是想母親去反省而已,下殺手的可是你!」

「可笑,母親還想著你來救她,說你一定會去救她,她真傻,也不知道去了陰曹地府會不會後悔信任你。」

姜珠兒終於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許老伯爺捏著她的喉嚨,死命的掐著,姜珠兒的臉已經有些發紅,似乎是快呼吸不過來了,她閉上眼睛,不再掙掙扎,任脖子上的手用力,眼睛睜得老大,看著許老伯爺。。

終於,許老伯爺鬆開手,姜珠兒立刻撫著自己的喉嚨,大聲咳嗽起來。

看見姜珠兒眼淚都出來了,許老伯爺背起手,眯著眼睛道,

「沒想到你不是姜家種,倒染上了姜家那狗屎一般的硬氣……」

姜珠兒又咳嗽幾聲,才緩過勁來,她深一口氣,道,

「狗屎一樣的硬氣,總比狗屎還不如的沒骨氣好。」

她緩了下語氣,道,

「我娘的死,終究是技不如人,既不能真的將姐姐他們踩入泥地,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

她被落到那般的下場,都是應該的。

但是,外祖父,她雖然死了,但我還是想回京城去,甚至想去找姐姐,找姐姐報仇……」

她的話鋒可以說是大逆轉,看的許老伯爺眯著眼睛,點頭,「好,看來你長見識了。」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

姜珠兒趁機道,「當日,我是被姐姐送去和琚兒團聚的時候被父親給劫走的。」

「如今聽說這次出征的元帥是姐夫,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回去?

我在那裡,比在這裡什麼也不做,更有用。」

許老伯爺道,「你是慕容會的心頭肉,如今放你在這裡也是不得已,外祖父也不想你去涉險。」

姜珠兒垂著眼眸,心裡唾棄了兩聲,心頭肉,呵呵,如果真的是心頭肉會讓她留在狼窩?

什麼不想她去涉險,親生女兒說殺就殺,何況她還是個身份不堪的外孫女,更不要說當初在順天府大堂上,她還親口指證過他。

他不過是想抓著她威脅慕容會而已。

兩個人都心懷鬼胎,都以為她是可以捏著的把柄,其實,她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被丟棄的棋子而已。

不要說她了,就是在京城,跟著外祖父一輩子的外祖母,外祖父為了她終生不二色,可還不是將她丟棄在京城,沒接出來?

如今被皇上給關到大牢里,還有許家其他的女眷。

女人,在這些男人眼裡,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說是說女人如衣服,可她們卻是連一件破衣服都不如。

她定了定心神,道,

「外祖父,剛剛我說的話太重了,我娘的死,其實誰都可以怨,也誰都不能怨。」

「只是,外祖父不想早日班師還朝嗎?而且,我還想早一天知道弟弟的下落。

不管哪一方面,我去到太上皇那邊,對您更有用。」

她抬頭看著許老伯爺,語氣堅定說道。

許老伯爺久久凝視著她,從她眼眸中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麼多年,這個孫女,總算是成長起來了。

看來,人還是要有波折才行。

「希望你真的有用,你別給我轉心眼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嗎?」

許老伯爺再次捏著她的下巴。

姜珠兒沒動,只是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眸看過去,她的眼神蠱惑了許老伯爺,將她鬆開,

「你若是真的是個聰明人,最好別玩花樣,別以為你逃走了,我就奈何不得你。要你死,還是很容易的。」

姜珠兒重重的點點頭。

「今日你好生休息,明日我會安排人送你出城。」許老伯爺丟下一句話走了,邊走邊從邊上隨從的手裡拿過白色的帕子,將剛剛捏了姜珠兒的那雙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乾淨。

姜珠兒在原地站著,木愣愣的,一直到身後的慶奴再次走出來,攙扶著她往屋子裡走去。

「姑娘,你為何不讓我出手,那就是個瘋子。」慶奴氣憤的跺腳。

姜珠兒微微一扯嘴角,「他的大業未成,還不敢殺我,他還指望著慕容會搬來救兵呢。」

「王爺那邊真的能搬來兵馬嗎?」慶奴問道。

姜珠兒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慕容會能不能將慕容寒拉下馬,她希望慕容寒能夠和他的外表看起來有用,不要三兩下就被慕容會給打敗了。

否則,朝廷平叛軍和這邊打起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她心頭暗暗的祈禱,希望明日許老賊真的能夠放她去找姐夫。

……

從安家口過去,不過急行兩日,就到了鳳嶺城外,平叛軍在水邊安營紮寨,林翊派了斥候去鳳嶺城打探消息,修整之後,再靠近鳳嶺。

遠處眺望鳳嶺,群山環繞,鳳嶺城當年其實只是一個山寨,開國太祖建國后,打下鳳嶺,到了後來,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城。

與其他的城被群山環繞不同,鳳嶺是直接把城建在山上,這樣一來,易守難攻。

這一次到鳳嶺,姜璇和林翊是分開走的,林翊將大軍分做了幾路,天黑之後,悄然散開。

姜璇這一路,都是傷員和輜重,在安家口修整,再隨著後面隊伍從選好的山間小道,去往鳳嶺城。

山道不寬,比別的道路要難走一些,但勝在安全,叛軍很難發現。

而且,這條道路已經派斥候查探過,早就選好一適合的地方,用火藥將道路炸掉,這樣就算有追兵過來,也別想追過來。

至於其他的各路人馬,姜璇並不知道他們去哪裡,要做什麼,只知道林翊是跟著姜崇的先鋒軍一同出發的。

想到有父親的隊伍在,姜璇對於不能和林翊一起出發,又不是那麼難受了。

更何況,這邊的傷員,還有安家口的內城恢復,百姓迴轉后的安撫,也很重要。

「這些人都是原來安家口的百姓嗎?」距離林翊去往鳳嶺已經過去七天,姜璇站在城樓上眺望,見有零零散散的進城。不由得奇怪的問道。

跟著姜璇一起上城樓的是這次朝廷才剛剛派過來的文官,秦文和,從前和姜瑜關係也還不錯,

他的性子很不錯,看起來和一般的文官不一樣,而且也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呆書生。

他見識廣博,看了下頭那些人的衣著,還有隨身攜帶的東西,於是道,「這些看起來該是難民。」

「從礫門關到這裡,一路都在打戰,這些百姓就四處逃散了。」

姜璇點頭,她一路過來看過太多倉皇的百姓。

她皺了皺眉頭,秦文和就笑著道,「娘娘,這樣的難民,流民多並不是壞事,說明前方的城市沒有被大規模的屠城,要是被屠城了,您還能見到幾個人啊。」

「只要人還在,城就能復興,到時候還怕什麼呢。」

姜璇嘆了一口氣,一路上見了太多百姓們對於叛軍,對於天師教的恐懼。

許家想要的是奪回朝廷,自然不會做的太過,可天師教就不一定了。

當初在廣陽府,之所以被鎮壓,就是因為他們做的事太有違天和。

不過,那個時候他們並沒有這麼的勇猛,不過是吸引教眾,讓那些教眾獻出家中的妻子,兒女供上頭的教主,長老等人淫樂。

原本還沒人發現天師教的事情,後頭是有些教眾的妻女不肯被糟蹋,這才去官府揭發,最後被姜崇派兵給剿滅。

可如今,他們再度興起,卻被阿芙蓉膏給控制住了。

不管如何,天師教和許家一樣,都是毒瘤,必須剷除才行。

姜璇在城樓上看了一會,就和秦文和回到了暫時居住的地方。

城裡很多地方都被破壞了,難民非常的多,人一多,屋子不可能全部容納得下,許多人就睡在外頭臨時搭起的棚子下。

她回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個孩子生了病,發燒的厲害,她叫了從京城追上來的碧雲,帶著母子倆住進了自己住的小樓里安置歇息。

許久,那孩子吃了葯,哭聲也止住了,應當是睡了過去。

她吁了口氣,站在庭院的石階上,仰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

她忽然想起和林翊的初次見面,水邊的山洞裡,他的容顏雖被鬍鬚給遮住了,可那雙眼裡的熠熠光輝怎麼也掩蓋不住。

他們分開已經七天了!

她忽然很想念他,不知道鳳嶺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他開拔去鳳嶺的時候,來看她。

兩人靠的很近,其實爭吵的勁頭早就過去了,她也反省了自己。

當時兩人靠的很近,他微微垂著頭,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他抱了抱她,又摸著她的頭,最後只是放開了她說,「……不過是離開幾日,到時候就能見了。」

前頭大軍已經整裝待發,有將領在催他。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就走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良久,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才回過神來。

其實,鳳嶺到這裡,疾行不過兩日的路程,消息傳來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這些日子,先鋒軍對城內也做了攻擊,騷擾,不過都沒有重大的突破。

她坐在石階上,過了一會兒,外頭碧婉來通報,

「娘娘,有流民前來乞討,我們是否要將他們趕離?」

姜璇蹙了蹙眉,起身跟著碧婉出了小院,老遠的地方就能看到和士兵說話的人,哪怕披著斗篷,也還是能看出纖細的身形,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子。

從側臉看去,臉上黑黑的,應該是抹了黑炭,鍋灰之類的東西,掩藏自己的容貌。

女子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孩,最大的看上去不過十來歲,最小的還沒到那女子的大腿高,正揪著那女子的斗篷。

她走了過去,聽到那邊兩人隱約說話聲,那女子在苦苦哀求著士兵,不要將他們趕走。

越走越近,姜璇覺得那女子的眉眼很熟悉,她蹙了蹙眉,邊上的碧婉問道,

「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姜璇站定,讓碧婉去將那女子帶過來,那女子怯怯的跟在碧婉的身後,垂著頭,幾個孩子跟在她的身後。

到了姜璇跟前,碧婉道,「這是我們夫人。」

女子垂著頭,帶著幾個孩子恭敬跪下去,那跪下去的姿勢很是優雅,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些京城貴女才有的風範。

姜璇蹙著眉頭,熟悉感越來越強烈。

女子跪下,「民女見過夫人。」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姜璇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珠兒?」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子猛地一顫,她沒有抬起頭,而是頭垂的更低,不敢動彈。

姜璇伸手想要去扶起珠兒,可在她快要觸及她的那一瞬間,地上的女子猛地站起來,朝著大門外跑去。

姜璇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

確確實實是姜珠兒。

只是,從前的姜珠兒雖然嬌蠻,但容色還不錯,畢竟許氏不是那麼樣丑的人。

可姜璇面前的這張臉上,塗著黑灰,不僅如此,上頭還有正在結痂的傷口。

傷口縱橫劃在她的臉上,讓她原本清修美麗的面容變得可怖。

姜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姜珠兒從最初的驚詫,到害怕,到逃離,這會被抓住,也慢慢冷靜下來。

她撇著頭,不看姜璇,衣裳下的手緊握成拳。

跟著姜珠兒過來的孩子見她被將姜璇扭著,全都炮彈一樣的衝上來,要撕扯姜璇,被碧婉攔著。

可到底有好幾個,碧婉顧了這個,顧不了那個,姜璇身上被打了好幾下。

「你這個壞女人,放開姐姐。」

幾個孩子不約而同的說著這句話。

那個大些的孩子沒有跟著一起撕打姜璇,而是一言不發的在邊上撿起塊石頭,拿著就要朝姜璇砸過來。

秦文和正巧走出來,見狀連忙上前摁住那孩子,「你想幹什麼?」

大門處還有好幾個人,見小孩要打姜璇,紛紛上前幫忙,揪住那些孩子。

原本和姜璇僵持著的姜珠兒害怕突然冒出來的人傷害孩子,開口道,「你住手,別傷害他。」

現場一片混亂,姜璇放開姜珠兒,大吼一聲,「都住手!」

這一吼,所有人都停下手來,幾個孩子都被大人揪住,有些反手抓著,也有被壓著跪在地上。

他們不約而同的怒瞪著姜璇,恨不能上來生吃了她。

姜珠兒得了自由,只是慢慢的轉過臉去,看向那幾個孩子,聲音沙啞的道,

「這幾個孩子,已經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能不能給他們些吃的?」

「其他的事情,我們再談。」

姜璇吩咐碧婉將孩子們帶下去吃東西,中間姜珠兒安慰了幾個孩子,又和碧婉說,

「麻煩這位姐姐弄些軟和一點的東西給孩子們吃,也別給的太多。」

她摸了摸那個最大的孩子,「你帶著弟弟妹妹去吃東西,吃完了來找我。」

孩子們擔憂的看著她,七嘴八舌的問,「那個壞女人會不會欺負你?」

姜珠兒笑了笑,「她不是壞女人,她是姐姐的姐姐,你們也要叫姐……」

她想了想,改口道,「你們要叫夫人……」

說完,她轉身看著姜璇,攏了攏身上已經破舊的斗篷,平靜的道,「我們去哪裡談?」

姜璇沒說話,只是轉身領著姜珠兒去了她住的院子。

一路上她都在打量姜珠兒,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她。

這些年她跟著慕容會是否過得好?好端端的怎麼出現在安家口?

這個妹妹,從前是多麼的驕縱蠻橫無理,如今再見,卻彷彿被打磨過的石頭,帶著那麼幾分令人意外的光彩。

她領著姜珠兒到了小樓的二樓,坐了下來。

「孩子們沒吃東西,你吃過了嗎?」姜璇問道。

姜珠兒沒說話,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

姜璇嘆了口氣,按照她對那幾個孩子的愛護程度,既然孩子們都沒吃,那姜珠兒肯定更沒得吃。

這讓姜璇越發的好奇,姜珠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她也沒急著問,而是叫了人過來,吩咐弄些吃的過來,又倒了熱水,

「你先喝點熱水暖暖,吃的一會就來。」

姜珠兒將水杯握在手間,也不知道是熱氣熏的,還是什麼,她的雙眼變得霧蒙蒙的,不過還是倔強的抿著唇,不吭聲。

「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姜璇問道。

當年派人送她去和姜琚兒團聚,沒想到在路上她被劫走了。

開始她還派了人去找,怕萬一落到山賊土匪的手裡,不過到處都沒有她的消息。

後來慕容寒和林翊一起設計,逼著慕容會露出真面目后,就回了南燕,她才從慕容寒的口中知道,姜珠兒竟然是被慕容會劫走了。

而且,姜珠兒竟然是慕容會和許氏的孩子!

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一個附屬國的王爺,一個京城高門貴女,誰能想到他們會攪和在一起,還生了孩子!

不是落到山賊土匪的手裡,姜璇也就放心了。

沒想到幾年後,她們竟然在這樣的地方再次見面。

姜珠兒咬了咬牙關,「我是被慕容會劫走的,他是我的父親,本來他還想把琚兒帶走,可劫走我的時候他的人暴露了,這幾年他想方設法的要找到琚兒……」

姜珠兒沒有詳細的解釋,這些事情,她相信姐姐不會不知道。

她捏著茶杯,想了想,「我以為到了親生父親身邊,總能好過一點,也確實過了幾天好日子,可到底還是被他當做棋子送到了我外祖父那裡。」

「那現在慕容會在哪裡?」姜璇問道。

姜珠兒喝了口茶,平靜道,「他回南燕去了,他想利用許家軍消耗朝廷的軍馬,然後漁翁得利。」

「他不可能得利的。」姜璇道。

「姐姐,從前是我錯了。」姜珠兒哭著說。

姜璇探過身去,握住她的手。

「是我把這時間想得太簡單,是我錯了。」姜珠兒說著,眼淚慢慢落下來。

「當初母親死的時候,我就該知道,只能靠自己,可當慕容會來接我走的時候,我以為有了依靠,可沒想到,我明明告訴他是許老賊殺了我娘,想他為我娘報仇,他不但沒報仇,還和許老賊同流合污。

我錯了,姐姐。」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抹眼淚,臉上抹著黑灰,被眼淚一弄一抹,越發的如花貓一般,還有她那猙獰的傷口。

許久,姜珠兒才停下哭聲,「那幾個孩子是我在路上撿的,他們的父母都被天師教給召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不帶走他們,他們也是個死,你能不能收留他們?」

「如果你收留他們,我就告訴你鳳嶺城的情況。」

姜珠兒雙手不停的交握,聲音艱澀。

姜璇點點頭,孩子是無辜的,就是沒條件,她也不會不管。

姜珠兒鬆了口氣,道,「我是從鳳嶺城裡逃出來的,城內有古怪。」

姜璇面色一凜,「你仔細說來。」

「我被慕容會送到鳳嶺城做人質,又說服許老賊讓我去找姐夫,給他做內應。」

「許老賊被我騙過去了,真的派人將我送到城外,我本來是真的想去找姐夫的,但不是真去做內應,可許老賊派的人緊緊跟著我,中午我就偷偷的帶著僕人逃走了。

逃也真的被我們逃走了,可路上太過天真,不小心露了手裡的銀錢,被人洗劫。

那些人搶了銀錢不說,還想糟蹋我,我的僕人為而來保護我,被他們給殺了……

我逃出來的路上,怕自己再遭來歹徒,狠心之下,就將自己的臉給劃破了。

我出來前,我的僕人已經打探好了鳳嶺城內的情形。」

姜璇仔細的聽姜珠兒說的,這個妹妹,是真的變了。

她一時間竟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情緒了。

她曾經恨過姜珠兒。

最恨的時候,恨不能生吃了她。

只是,當她弱小的身軀站在順天府的大堂上指證許老伯爺,她又深深的憐憫她。

她不是個良善的人,最不來那種以德報怨的事情,可對著姜珠兒,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

她對姜珠兒已經是無愛也無恨,她知道是慕容會接走姜珠兒后,就再沒過問過她的事情。

可現在,當姜珠兒滿臉傷痕的坐在她的面前,忐忑不安的時候,她又覺得有些不忍。

她問道,「如今鳳嶺的情形如何呢?」

「除去許家的兵,還有那些應該是被餵了阿芙蓉膏的教眾外,還有疑似北蠻的人!」

「我的僕人死前曾和我說,他們就是來一下,就撤走了,我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

「除此之外,那些百姓可以離開,可是鳳嶺城不收流民!」

姜璇聽了,心裡有些不安。

不收流民她可以理解,怕流民是朝廷軍派去的斥候之類的。

可那些北蠻的人是怎麼回事?

來一下,就撤走!

這是什麼操作?

滑國那邊,朝廷已經派了兵過去幫助他們將北蠻的人趕走,可滑國和東離路途遙遠……

還是說,北蠻那邊不過是去了小股的人,而許家,早就和北蠻的人勾結在一起,而和慕容會勾結只是一個幌子……

朝廷的軍隊,一方面要駐守北疆,阻止北蠻的入侵,滑國那邊分去一些兵馬,再加上京城要拱衛,分到林翊這邊的,雖然比許家軍的十萬要多一些,可如果碰上北蠻的軍隊……

那林翊那邊豈不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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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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