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捉拿許鄴
林翊帶著隊伍去斥候探到的地方清繳叛軍殘餘隊伍。
這一去,就是好幾天,雖然他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如今正在調理,但姜璇還是不免擔心。
不過,姜璇還是找了些事情給自己做,每日總是準時起身,面帶笑容的去往善堂。
士兵大量出城,有人看到姜璇,也會向她打聽戰事的消息,她就告訴對方,軍隊出城,是為了去清繳叛軍餘孽,讓那些人儘管放心住在城內,不用擔心。
她如此的安撫城內的民眾,讓那些原本因為士兵傾城而出嚇到的百信,心底安定下來。
她雖然穩住了城內百姓的心,但在她自己的心底里,難免擺脫不去那些暗暗的忐忑和擔憂。
昨日她已經得到消息,說是林翊已經靠近了叛軍餘孽駐紮的地方,到時候林翊會親自率軍上去那些餘孽一舉拿下。
今日,還沒有戰事的後續傳來,傍晚下了雨,她雙手抱胸,靠在窗前,看著屋檐上掉落下來的雨線,南方的冬天雖然沒有大雪紛飛,下雨天卻是濕冷濕冷的,浸入到骨子裡頭。
外頭有做護衛士兵在輕聲議論,
「為何元帥都是身先士卒,親自下場,不是受傷才好嗎?」
「也不是親自下場,只是去掠陣。」這人彷彿很高興,因為元帥親自前去,這件事本身就讓人很激動。
「我們要能去就好了,從前只以為元帥治國之道很行,沒想到武藝也過人,還從未見過他直接跟敵人干過呢。」
士兵嘛,那都是出來滅敵的,尤其是這次許家叛亂,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若是他們畏縮不前,那還談什麼保家衛國呢。
「我們在這裡保護娘娘也很好啊,你們聽說了嗎,當初在安家口……」
姜璇靠在窗欞上,聽著外頭士兵們的談話,大概全軍上下,大概只有她一個人不想看到林翊他上去殺敵吧。
……
林翊那邊,並未落雨,這次帶來的都是精銳,人數並不是特別多,他們分成小隊借著密林的掩護,慢慢的靠近叛軍駐紮大營,斥候已經探明,大營內有天師教殘餘教眾,還有許家軍被打落的士兵。
大營外有士兵巡邏,看起來還是有條不紊的。
不愧是做了幾十年兵部尚書的人,對軍隊治理,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一直紀律鬆散,歪東倒西的隊伍。
其實,早在他們將鳳嶺奪回后,其他各處被佔領的城池也收復回來,對於天師教,他們已經清理過了。
天師教靠著的就是用阿芙蓉膏控制人,另外還有就是利用民眾畏懼鬼神,迷信崇拜的心裡,跟著許家后,將教眾化成教兵。
那些教眾開始是踴躍捐贈,帶著一家老小一同入教,被掏空家底的,也不在少數。
開始還願意隨著天師教教主叛亂,可這些,總有清醒的人,眼看情勢不對,就又想要退出。
林翊抓著民眾的心裡,在鳳嶺城各處將那阿芙蓉膏的害處,還有天師教教主用來誘導教眾的那些把戲,在鬧市全部公之於眾,又用戲班到處宣揚。
同時還說教眾們都是無辜的,只是受了蒙蔽,只要及時回頭,朝廷不會追究從亂之罪,而且,若是能從教里拿回當時貢獻的錢財,官府不會沒收,全部發還本家。
經過林翊派人宣傳,那些本就搖擺不定,不想繼續丟命的人,哪個會不動心?
就如現在,林翊的軍隊剛到,就有想要逃跑的教眾發現他們,試探著靠近林翊的隊伍,聽說是朝廷平叛軍,又確定自己舉報有功后,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叛軍大營的分佈,還有裡頭大概有多少人,武器,糧草如何,都一一的倒了出來。
有了這些林翊對於抓住許鄴的把握又更大了。
按照天師教教眾的指引,他派人守住了這周邊各處的路口,防止大戰時,許鄴潰逃。
因為他們來的隱秘,在黎明時分,林翊就帶著人,大吼著攻向叛軍大營,從黑夜戰鼓聲響起,到天邊現出魚肚白時,他們已經殺入到叛軍大營。
許鄴的大帳不在最中間,而是在外圍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帳內,等到反應過來時,營帳已經被包圍了。
戰鼓如雷響徹雲霄,生生把東邊的天空敲開一條裂縫,血色朝陽映亮了地上的血河。
林翊不停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整條胳臂已經麻木,他右手累了,換左手繼續砍殺。
到小帳前,叛軍越來越少,一個個倒下,到最後一個不剩。
林翊進入營帳的時候,看到許鄴一身整齊的戎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端坐在最上,右手托著頭盔,放置在膝蓋上。
見到林翊進來,只是笑意盈盈道,「陛下,別來無恙啊。」
林翊撣了撣盔甲上的塵土,往前慢慢走去,在許鄴平靜的目光里,站在中央。
許鄴看著緩緩走來的林翊,一身血污,看起來沒有半絲的疲態,雖然年已不惑,看起來還是那樣的健壯有力,如同黎明一般輝煌。
而他,伴了一生的老妻沒有了,他最器重的孫兒,為了個女人,背叛了自己,迫不及待的,立即要置他於死地。
哀朽疲憊漫過她全身,讓他不能動彈。
而他,也終將留在黑夜裡。
「沒想到陛下來的倒是挺快的,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許鄴抬眼問道。
「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到這裡,你已經敗了。」
林翊笑了笑,靜靜看著他。
一個能叛亂的人,心理確實是很強大,明明敗了,卻彷彿贏了的人一樣。
許鄴慢慢道,「來的倒也不晚,說起來,這東離朝能被我弄的翻天覆地,也不枉我蟄伏了這一場。」
林翊勾起嘴角,「這東離朝,不也是你許鄴的故土?翻天覆地倒是百姓的榮幸了?」
他靜靜盯著許鄴,「你開戰的時候就該明白,所有的戰爭都是由屍山血海堆積而成……你的家族……」
「呵」林翊嘲諷了下,「和你這樣喪心病狂的人說什麼家族,大約你眼裡只有利益吧。」
許鄴對於林翊的嘲諷不以為意,笑著道,「那一條帝王之路,不是屍山血海堆起來的呢?就連陛下你,一路走來,不也是白骨累累嗎?」
「只要贏了,就是明君,就是開國太祖,那些白骨,不過是塵埃矣。」
林翊見過很多人,見過各種嘴臉的官員,這一路來,也見過各種各樣的百姓,可沒有一個,和許鄴這樣的醜陋。
他本想問他為什麼要製造這樣一場動亂,見他這樣,又覺得沒必要問了。
他站起身來,讓身邊的人去將許鄴給綁起來。
「你引著北蠻人入關,殘殺了多少東離子民,即便坐上那個位置,你也難逃一個千古罵名,到頭來,你能得到什麼呢?」
許鄴自嘲的笑笑,這些誰沒想過呢?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謀劃了那麼多年,斷然沒有隨便收手的道理。
否則,那麼多年的蟄伏,算什麼?
他從來沒有將北蠻人看在眼裡,對他來說,那些人愚昧無知,幾乎不能稱之為人,也就跟牲畜差不多,只要找到驅趕的方法,他們自然會傻傻的賣命。
等奪得大衛,再將他們打回關外去就是了。
誰知道,他們竟然那樣的沒用,竟然一個城都攻不下。
他抬起手,將頭盔戴在頭上,笑了笑,「不需要勞煩常公公,本官自己會走。」
他站了起來,又擺正頭上彷彿歪了的頭盔。
正當他的手要往下落時,林翊一個箭步上前,掐住他的手,常遠彷彿和他有默契一般,伸手掐住許鄴的下巴,一捏,下巴卸了,然後探手將他口中的毒囊給取出來。
又『啪啪』的將他下巴給裝了回去。
一下一上,讓許鄴痛的滿頭大汗。
同時,林翊也摳出他手中的一個毒丸。
「想死,沒那麼容易。」
許鄴見留的後手被拆穿了,也不再反抗,而是朝著林翊笑道,「姜……璇……」
林翊聞言,臉色一變。
許鄴心滿意足,閉上雙眼,再不發一言,沉默的跟著常遠朝外頭走去。
「元帥,屬下在不遠的帳篷發現了許文書……」一名士兵扶著一個滿身狼狽的人過來。
當時許彬在軍中就是做的一名文書,士兵說的,就是他。
許彬看起來很不好,原本微垂著的頭,聽到士兵說『元帥。』,猛然抬起來。
見到林翊,他想要衝過去,無奈,他的腳軟綿綿的被拖在後面,根本不能支撐他的身體,他一下摔倒在地。
「快……快……去救表……妹……」
不過幾個字,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林翊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安頓好許彬,撩開帘子就沖了出去,在門口撞在剛要過來稟報戰況的姜崇身上。
他見林翊臉上黑雲密布,以為是讓許鄴跑了,
「他娘的,許鄴跑了?」
林翊翻身上馬,道,「你點上幾十精銳,速度隨我回城,阿璇有危險。」
姜崇聽說姜璇有危險,顧不上問清楚,隨手點了幾十精銳,紛紛上馬,跟在林翊身後,如同離弦之箭,朝前衝去。
……
姜璇在林翊開戰前收到了戰報,知道他安然無恙,她吁了口氣,只要戰事沒結束,她的心都不會放下來。
這也是她為何一定要跟著林翊出京的原因。
這裡到京城,戰報再快,也要十天半個月,收到的都不是最新消息。
那心頭的煎熬,大概比如今更重十倍百倍。
這日,她依然去了善堂,只是一進善堂,就碰到一個剛回城的婦人生產了。
她的丈夫被許家軍強行征了過去,唯一的家人,也死在了來的路上,婦人是和回城的百姓一起,艱難走回鳳嶺城。
她肚子里的胎兒還沒足月,到了最後,人就蹲在路邊無法行走,是被好心人抬到善堂來的。
沒曾想,大約是營養不足,又或者是生產力竭,難產之下,竟然昏迷過去了。
城內有大夫,有軍醫,可穩婆一下卻怎麼也找不到,眼看著那婦人昏迷了許久的時間,已經快要不行了。
正巧姜璇帶著人過來,她一面穩住善堂的混亂,一面派人去找穩婆,同時在腦中搜著生產應該注意的事項,派人燒熱水,又拍醒那昏迷的婦人,餵了糖水荷包蛋,讓她恢復力氣生產。
原本,婦人生產會昏迷,也是想到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想到前途迷茫,心灰意冷之下,想要放棄生產。
可她醒來后,看到姜璇,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可身邊的人對她很恭敬,和自己說話也是輕言細語的,又說會派人去幫著找她的丈夫。
如果她的丈夫死了,官府一定會幫著照顧她的孩子,讓她不要放棄。
婦人聽的不禁熱淚盈眶,本已經萬念俱灰的心,又漸漸熱起來,求生的意志又回來了。
穩婆還沒有來,姜璇咬著牙,一邊給婦人鼓勁,一邊用自己從前在書本上看到的接生知識。
燒了熱水,將剪子用火燙了,又過了好幾遍熱水,同時將自己的手清潔了好多遍,和懂一點醫理的碧婉幫婦人接生。
最後,婦人在她的鼓勵下,所有人的幫助下,順利生下孩子。
那是一個男嬰。
這是這麼久以來,姜璇第一次親眼看到新生兒出生。
她顫抖著手剪斷臍帶,在孩子的屁股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讓姜璇熱淚盈眶。
她用準備好的大棉布將孩子包裹起來,將嬰兒抱給那個婦人看,
「恭喜,是一個男孩!」
外面的人聽到嬰兒聲,也是大聲歡呼起來。
這是鳳嶺城重建以來,城內誕下的第一個新生命。
戰亂無情的奪取很多的生命,這個時候,任何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都是彌足珍貴的。
她將嬰兒清洗乾淨,用襁褓包裹好,放在婦人的身邊,雖然沒有奶水,可是婦人依然抱著嬰兒哺乳。
那一瞬間,姜璇激動地落下淚來。
她想,如果從前辦理善堂,只是為了幫助那些失去家園的婦人和孩子,那今日,她想要給那些孩子一個真正的家,她想要讓未來這些孩子,能夠讀書進學,能夠入仕為官,能夠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她站在廊下,外頭天空晴朗,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伸了個懶腰,正要叫碧雲她們回衙門時,外頭傳來婦人和孩子胡亂的叫聲,
「後頭有我們夫人在,你們這些人不得亂闖。」
中間還夾雜著沉重,雜亂的腳步聲,隱隱有盔甲和兵器碰擊的聲音。
她蹙了蹙眉,鳳嶺城如今還算平靜,是誰這樣亂闖,她正要讓碧雲出去看看,就見月洞門那裡過來一個人,頭上還帶著頭盔,身上的盔甲也未除去,腰間的武器也還掛著。
他的身上,風塵僕僕,隱約還有血污沾染在盔甲上。
他越走越近,太陽的光芒,將他身上的盔甲,照的反射出了一片熠熠的亮光。
在姜璇的眼中,他此刻就如同神一樣,正向著自己而來。
她睜大眼睛,壓住跳的幾乎就要撞出胸膛的心跳,全身的血管瞬間熱了起來,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親身經歷過新生兒誕生的喜悅,在那人突然出現在面前時,那喜悅越發的放大,
姜璇尖叫一聲,提起裙擺,朝來人跑去。
「長生!」
她從未有過的快速,朝林翊跑去,林翊原本緊抿,暗沉的臉,見到她過來的那一刻,站在那裡,兩道目光,如同最耀陽的光,張開手臂。
姜璇整個人撲到了他的懷裡,隨後被緊緊地摟住。
林翊快馬賓士,先是到了暫住的府衙,府衙的人說姜璇來了善堂,他急忙趕到善堂,沒想到開始也沒見到人。
他快要急瘋了,他害怕姜璇出事,在知道她在後院接生時,他只想快點見到她,不顧外頭婦人和孩子的阻攔,闖了進來。
聽到她喚自己『長生』時,他的心依然沒有落下來,等到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她仰起臉,對他說,
「長生,你平安回來了,太好了,你有沒有受傷?你知道嗎?剛剛,我親手接生了一個小嬰兒,是個男孩,真的太激動了……」
她殷紅的小嘴一張一盒,他緊緊摟著懷裡,他的妻子,一路上積聚在一起的惶恐,害怕,忽然想要找一個口子發泄。
他再也忍耐不住,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不管這裡是在善堂,也不管邊上還有很多人在看著,他只想讓自己紛亂的心安定下來。
他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阿璇沒事,她還好好的。
門外趕過來的婦人見到兩人抱在一起,『哎呀』一聲,趕緊轉過身去,一把捂住跟來孩子們的眼睛。
碧雲她們看到這一幕,也是愣住了,將廊下的人帶著避開了。
良久,林翊終於放開懷裡的人,將她一把抱起,轉身往外走。
姜璇不知道他是發哪門子瘋,想要掙扎,但掙扎不開,於是認命的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懷裡,不讓人看見。
出了善堂,林翊帶著姜璇上馬,一路朝暫住的衙門而去,等到了,他先下去,一把將姜璇抱下來,朝院子離而去,抱著她進了院子,入了屋子,他把她放在床上。
姜璇臉紅了起來,看他這樣,還以為他腦子裡想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沒想到,他將她放在床上,又轉身想要去拿東西。
擔驚受怕了十多天,人終於平安回來了,雖然有些奇怪,但姜璇還是很高興。
剛剛林翊能將她一路抱回來,那說明沒有受傷,這讓她更加的高興。
她見林翊要起身,於是順手拉住他的手,強行將他拽回來,然後跪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把拉過他,將自己柔軟的紅唇朝他貼過去。
最後一刻,是林翊先推開姜璇結束那甜蜜折磨人的熱吻,她的已經凌亂,肚兜的系帶被他解開,能夠看到雪白的峰巒。
她的雙唇紅艷,雙眼迷離,林翊苦笑一聲,真是自作自受。
他不敢看她,直起身退到一邊,說,「阿璇,乖,把衣裳穿起來,我們再說話。」
兩人已經許久沒在一起了,自從受傷,後來好了,他要調理,再又是出征……
不過想到林翊剛剛回來,她臉色微微發紅,伸手系好衣帶。
林翊看她穿好了衣服,轉移話題,
「阿璇,你剛剛說你親手接生了一個孩子?」
姜璇聽到他提起這個,頓時笑意揚起來,高興的捉住他的手,點頭,「是呢,你不知道,……看著那孩子出生,我多麼的高興……」
「那孩子長的可好了,大大的眼睛,眉毛,頭髮都很濃密呢……」
林翊含笑聽她說,一邊脫去身上的盔甲。
「當時剪臍帶的時候,我可害怕了,聽說很多人都是因為這一剪下去,得病死了呢。」
不說高門大戶,皇宮內院懂得接生的穩婆,外頭這些給平民百姓接生的穩婆根本就不會講究那麼多,剪子如果不衛生,確實是會讓人得破傷風死了。
姜璇說道一半,忽然歪著頭,看向林翊,「許鄴抓到了嗎?你怎麼獨自回來了?是出什麼意外了嗎?」
林翊搖搖頭,「不是,很順利,叛軍都已經被抓,這一場內亂是徹底結束了,許鄴還在後頭,至於處置方法,要等小九的旨意下來。」
姜璇聽到說內亂徹底結束了,頓時大喜,許鄴也抓到了,聽說滑國那邊的邵將軍傳信回來,北蠻在滑國邊境的騷擾也結束了,已經退回北蠻。
喜事真是一件接一件,姜璇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林翊也很高興,終究是虛驚一場,姜璇一點事都沒有,也許許鄴不過是口上報復而已,他就想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
大軍還要等兩日才能回京,許鄴被抓的消息到時候肯定要傳遍全城。
「對了,許彬也找到了,他被許鄴的人抓住了,我們剿滅叛軍餘孽的時候,在那裡發現了他,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估計以後雙腿不能於行,有一隻手的手筋被挑了,以後……」
姜璇沒想到許彬會變成這樣,心裡湧上一股哀傷,她雖然遷怒許彬,但也不想他落得這樣的下場。
許鄴怎麼樣的死法都不為過,可許彬,到底沒跟著作惡……
林翊低聲說道,「別怕,等到回京了,看小九的意思,到時候讓太醫看看有沒有醫治的方法……」
姜璇嘆了口氣,忽然想到她在廣陽府見過的鬼手神醫,原本她還想找他給自己診脈,幫她看看失憶的毛病。
「如果能找到鬼手神醫就好了,聽說他能肉白骨,活死人,還能幫人改頭換面,如果讓他來給許彬治病,說不定能好……」
林翊聽了她的話,神情變得有些古怪,道,「你知道鬼手神醫?」
姜璇點點頭,不但知道,還見過呢。
林翊面色變的更加古怪,姜璇道,「怎麼了?我當時在廣陽府見過呢。是一個好好的老人家。」
「你只是在廣陽府見過?」林翊追問了句。
姜璇點頭。
林翊哂笑,想到那天張春子是偽裝過來見自己的,想來見姜璇的時候也是偽裝的,她也不是小九夫妻,能一眼識別張春子的偽裝,否則絕對不會用『好好的老人家』來形容張春子。
他笑了笑,握住姜璇的手,神色有些嚴肅,「剛剛聽你說新生嬰兒,你很喜歡孩子嗎?」
姜璇本想點頭,但想到了什麼,於是搖搖頭。
她是知道林翊被下了絕育葯,此生再沒辦法生養了,如果她說喜歡,到時候他又不能給自己孩子,肯定心裡會不好受。
她搖頭的時候,臉上的遲疑林翊當然是看到了。
他靠過去一點,對姜璇說道,
「讓張春子給許彬治病還是可以的,他如今就在鳳嶺。」
他制止了姜璇想要問的話,認真的對她說,
「阿璇,我們說好不隱瞞的,接下來,我要和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影響到我們兩的一輩子……」
姜璇見他的態度很端正,神情很嚴肅,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看著他,等著他將重要的事情說出來。
「阿璇,張春子說我還能讓我們倆擁有一個孩子……」他說著搖搖頭,「不,是很多孩子……」
姜璇愣住了,什麼他們還能有孩子?還是很多孩子?
當日林翊不是說他被下藥了,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嗎?
她都已經準備好將天下的孩子都當成她的孩子了,怎麼忽然又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時間,姜璇回不過神來。
林翊見姜璇愣愣的,神情半天回不過來,不禁笑了笑,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吻又細細碎碎的往下去。
終於,姜璇把他的頭一推,驚喜地問,「你再說一遍,什麼我們還能有孩子?」
她一把將他的臉扳了過來,用手捧住,兩人的眼神對在一起,有些不可思議。
林翊緩緩的,堅定的點頭。
姜璇在他的脖頸上咬了一口,聽到林翊輕聲的吸了口氣,抬起頭問,「痛嗎?」
林翊眉眼間都是笑意,縱容寵溺的看著她,搖搖頭。
姜璇覺得,這世間再沒有比這一刻還要美好了,愛人平安歸來,還同時帶來這樣一個大消息。
她開心的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手舞足蹈的。
忽然,她說道,
「既然張春子說能把你治好,可宮裡的太醫並不是庸醫,他們能診斷出來,那也說明這是真的。
你當時發現的時候,應該是讓很多太醫診斷過的,甚至讓張春子幫你診斷過。
那為何從前張春子沒說你的這個病能治,現在忽然冒出來說可以治了?」
林翊凝眉,當初他中毒后,張春子確實是幫他診過脈,並未說絕育葯的毒性可以解除,這樣一看,確實是有疑問。
姜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你說,會是……」
她的手指朝上指了指,意思是會不會是蕭越做下的。
林翊搖頭,朝她招手,讓她過來,然後很嚴肅的道,「阿璇,你能想到這些,我很欣慰,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與你說清楚。」
「小九,他永遠都不可能害我的,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姜璇點頭,她也不過是忽然想到的。
「我們猜測這樣多,那還不如去把張春子叫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