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回京

349,回京

林翊派人去將張春子找過來,姜璇則是好奇,來給林翊看傷,換藥的軍醫她見過,並且打過交道,不過是個中年男子,和她認識的鬼手神醫根本就不一樣。

可既然林翊說他在鳳嶺,那就是在的。

沒多久,張春子就背著手悠悠閑閑的從外頭進來,一身灰袍裹在身上,一副很平淡無奇的臉。

分明就是那個來給林翊看傷,換藥的軍醫呀。

她朝林翊看過去,眼裡滿是疑惑。

張春子給兩人行禮后坐在椅子上,看向姜璇,目光微閃,問了下林翊的傷如何了,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又道,

「娘娘,不知今日臣是否可以幫你把把脈。」

姜璇笑著道,「我有幸在廣陽府見過張老一次,那個時候張老和如今可不一樣,原來這世上還真的有返老還童之事……」

張春子聽罷,似乎想到什麼,嘆道,「那個時候娘娘還是個小姑娘,時間過的真快。」

他將臉上的偽裝給去了,露出姜璇曾見過的那張臉。

看到姜璇滿臉的驚愕,他笑了起來,「不怪娘娘不認識,這世上能一眼看穿我偽裝的大概只有皇後娘娘了。」

姜璇滿心驚奇,沒想到真的能看到易容術。

她將手伸了出去,示意張春子把脈。

張春子眼裡隱隱有些興奮,不過把脈前,還是不忘在姜璇手上鋪了層帕子。

見他蹙著眉頭診脈,姜璇也就沒有問他關於林翊的事情。

良久,張春子收回手,又洗凈后,才折回到兩人下首坐下。

「娘娘,你用了兩生花,這兩生花分兩次吃,第一次吃是讓你前塵盡忘,第二次則是給你新人生。

大約因為你只是吃了第一次葯,所以,你只是丟失了一些記憶,經過外物的刺激,會慢慢的想起往事。」

姜璇點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了兩生花,但她丟失的記憶,確實好幾次都是因為一個刺激點才想起來的。

「張老,你和上皇說他身體中的毒可以解,是真的嗎?當初也很多太醫診斷過,沒有人說可以好轉。

希望張老能幫忙解惑。」

張春子拱拱手,「解惑倒也算不上,上皇被人下的絕育葯已經有些年頭了,絕育葯有很多種,有些則是只有幾年的功效,或者說有些葯吃下去,但只要用對解藥,藥效也就解除了。

有些終身都不能解。

上皇被下的這種毒藥和兩生花一樣來自南燕,叫做月下美人。」

「原本,臣對上皇中了這毒無可奈何,可在娘娘身上,我看到了一線生機。」

姜璇聽明白他的意思后,忍不住看了眼林翊,眼睛轉了下,好奇地問,「難道我還是福星不成?」

張春子笑了起來,嘆道,「確實,娘娘可以說是上皇的福星,月下美人名字雖美,卻含有毒性,但極少的人知道,兩生花,恰恰是月下美人的解藥!」

「臣也是偶然有次去了南燕的一個部落,聽當地的巫醫說了后,才知道的。」

姜璇眨了下眼睛,露出歡快燦爛的笑容,高興地道,

「看來,我果然是個有福氣的。」

他們註定就是要在一起的,成就彼此!

姜璇終於解了心中的疑惑,心情十分愉悅,問,「那我該怎麼給皇上解毒呢?兩生花我吃了幾年了,藥性還留在我的體內嗎?」

她興緻勃勃的撩起袖子,「我看有些書上說可以用血解毒,是不是把我的血給上皇吃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林翊眉頭跳了跳……他是已經吃了張春子開的解藥的,如果裡頭有姜璇的血,不可能吃不出血腥味。

而且,要取血不可能不驚動姜璇。

也不知道小姑娘看的到底是什麼書,看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春子古怪的看了姜璇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娘娘的肩頭上應該有一朵花形的胎記,這胎記會一輩子都留在娘娘的身體里,不會造成什麼後遺症。

至於解藥,無需娘娘取血,只要娘娘和皇上陰陽調和,房事和諧就行……」

陰陽調和……姜璇的臉色有些古怪,她怎麼覺得這麼不靠譜?就好像那些修仙術一樣,雙修?

雖然她還是半信半疑的,不過,張春子之所以被稱為鬼手神醫,一個是因為他神出鬼沒,還有他的醫術也和人一樣神出鬼沒的。

而且,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姑且就信了吧。

張春子又開了張方子讓姜璇熬了喝,又說了些該注意的事項,特意說了三個月不許同房的事情。

姜璇擠眉弄眼的看了眼林翊,意識他難過了。

林翊被她看的有些哭笑不得,現在確實是不能怎麼樣她,等到三個月一過……他已經準備好一本冊子,裡頭的花樣,到時候全部都要做一遍,上頭的姿勢有一百零一式。

他舔了舔嘴,期待著三個月快點過去。

林翊回來后第三天,清繳叛軍的隊伍也進城了,許鄴被綁著,倒掉在馬上進了城。

一進城,起初百姓只是看熱鬧,為平叛軍叫好,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里說了一句,那就是叛軍首領時,圍觀百姓的憤怒迅速被點燃。

從進城后不久,一直到府衙門口,都有百姓跟著,扔菜葉的扔菜葉,扔臭雞蛋的扔臭雞蛋,還有的手上沒東西,就抓著路上的石頭,磚塊砸過去。

原本,倒掉在馬上,牽馬的士兵還怕眾人扔石頭,磚塊過來會驚嚇到馬兒。古怪的是,那些扔石頭和磚塊的人,準頭奇准,全都扔在許鄴的身上。

見那些人沒嚇到馬,邊上的士兵也就沒有阻攔,要不是上頭有令一定要讓許鄴這個老賊活著回城,大約就是平叛軍的士兵路上都能折磨死許鄴。

到了府衙門口的時候,本就半口氣的許鄴,身上狼狽不堪,掛滿爛菜葉臭雞蛋,還有被石頭,磚塊砸出來的細碎傷口,不斷湧出鮮血,已經是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為了怕他死了,士兵又急急忙忙的去找了軍醫過來,將他的命給吊住,之後就扔到了大牢里去。

一同隨著平叛軍進城的,還有姜珠兒,她身邊的孩子只剩那個年齡大點的,其餘的都留在了安家口,同行的還有秦文和。

秦文和要過來將安家口的進度稟報給林翊,姜珠兒則是因為想過來看看姜璇。

他們是在城外碰上凱旋的平叛軍,隨後跟著一起進城。

一路上,她好幾次都想上去手刃了許鄴,但都被秦文和給拉住了。

……

慕容會獨自騎馬立於城外的高崗上,眺望遠處大軍整齊進城,神色淡漠。

他將目光放在被倒掉在馬上的許鄴。

距離有些遠,他看不清楚他的面龐,但他知道,整個叛軍里,唯獨他會被如此對待。

他與許鄴虛與委蛇,讓許鄴兵敗如山倒,許鄴駐紮的地方,是他讓人故意透露給東離的朝廷軍隊,也是他讓人假扮成天師教出逃的教眾,給去清繳叛軍的朝廷軍帶路。

本來,許鄴還會繼續蟄伏下去,是他的鼓動,才讓許鄴提前兵變,是他為許鄴說動北蠻老汗王出兵攻打東離。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給許氏報仇。

固然,他可以親手殺了許鄴,為許氏報仇,可哪裡有這樣來的痛快?

許氏死都不得安寧,背負著那樣不堪的名聲,他就要讓許鄴同樣在痛苦中死去。

一個人想要的東西,眼見就在前方,卻得不到,是怎樣的痛苦?

這樣做,還能讓東離大亂,實在是一箭幾雕。

許鄴接下來怎麼個死法,他已經不在意了,許氏的仇,他已經報了一半,接下來,就是找姜崇父女了……

他出神了片刻,大軍以及進城,再看不到一點身影,他垂下眼眸,提著韁繩,低低喝了一聲,掉頭,一人一馬賓士而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高崗盡頭。

……

姜璇見到姜珠兒愣了愣,隨後笑起來,「你怎麼在這兒。」

「姐姐。」姜珠兒叫了一聲,「秦大人要過來述職,我就跟著一道過來看看你。」

姜璇讓她跟著碧雲去安頓下來,姜珠兒沒走,而是遲疑了會,說道,「姐姐,我想去見見許鄴,可以嗎?」

對於許鄴的處置,林翊一直沒有下令,其實到了京城,也不過是菜市口斬首示眾。

京城的百姓,雖對於許鄴的行為也很唾棄,但是畢竟不是身在鳳嶺到礫門關一帶,沒有親身體會許鄴造下的孽。

無論傷痛,歡喜,有時候沒有親身經歷,是沒辦法體會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姜璇知道姜珠兒很恨許鄴,肯定有些事情也想親口問他,不過她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過林翊后,林翊同意姜珠兒去,才親自帶著她去了大牢見許鄴。

關押許鄴的地方陰暗潮濕,大約是大牢里位置最不好的地方,很遠的地方,姜璇就能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

許鄴的身上掛著黃黃白白的東西,頭髮也和亂草一般,他蜷縮在地上,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抬起頭來,見是姜璇兩姐妹,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來見我如今狼狽的樣子嗎?」許鄴坐了起來,渾濁的眼睛如同臭不可聞的老鼠一般,盯著兩人看。

姜珠兒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姜珠兒冷冷地盯著他,慢慢說道,

「你親手殺死我母親的那天,有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許鄴直起上身,帶著絲笑意,越過姜珠兒看向姜璇,

「你母親那樣的蠢物,就算我不殺了她,有一日也會死在你的姐姐手上。還不如我親手殺了她。」

姜珠兒冷笑,「我姐姐殺不殺我母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你這個父親親手殺了你的女兒。

難道說這樣,我還要感激你嗎?」

許鄴靠在牆上,粗重的,長長的喘了口氣,兩隻手撐在地面,抬起頭,斜睨著姜璇嘲諷道,

「可憐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給一個能做你父親的人做繼室,將來膝下空虛,這一生也白白浪費了。哈哈……」

「林翊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早知如此,當日許家上門,你為何要拒呢,最起碼,我孫兒年輕,俊美,也能讓你生兒子……」

姜璇嘴唇抿的緊緊的,死死的盯著許鄴,許鄴突然猛烈的咳嗽了一陣子,頭幾乎垂到地上,如同死蟲一樣癱軟在牆角。

「給我一杯酒吧。」

姜珠兒『呸』了一聲,「你想輕易的死去?做夢吧,你這樣的人,就是嘗遍天下所有的刑罰都不為過,你害了那麼多人。」

她忽然朝牢房裡衝去,手中抓著一把匕首,就要朝許鄴刺去,但被姜璇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珠兒……」

姜璇微微眯了眯眼,看著許鄴,輕笑一聲,慢吞吞的道,

「當年江氏給上皇下的絕育葯是從你那裡得來的,對不對?否則,江氏一介女流,家中也沒人去過南燕那邊,怎麼得到月下美人呢?」

「大約過了今日,我們也不會再見了,看你死到臨頭,讓你死個安心。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江氏確實給上皇吃了月下美人,他也確實不能再生兒子了。

不過,那是因為他沒碰到我!

你不知道吧,我中過兩生花,那恰恰是月下美人的解藥,所以,很抱歉,上皇還會有後代,我也不會膝下空虛。」

「你聽明白了沒?」

「幸好,我沒嫁到你們許家那樣骯髒的地方,我的雙手還是乾淨的。」

「只可惜許彬,也不知道是做了幾世的孽,才會今生投胎到你許家,那樣好的人,被你毀了。」

許鄴怔住了,獃獃地看著姜璇,眼神忽然變得迷茫。

姜珠兒還想要將手中的匕首刺向許鄴,被姜璇緊緊拉住,

「珠兒,我知道你想為你娘報仇,你放心,姐姐不是不讓你報仇,只是,不是現在。」

姜珠兒滿臉是淚,她掙脫開姜璇的手,蹲在地上,哭的聲嘶竭力,彷彿用盡全力去哭,要將心頭的悲痛全部發泄出來。

姜璇站在邊上,手抬起來半響,還是慢慢的搭在她的頭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起來。

忽然,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林翊還有秦文和等人過來了。

見到許鄴還活著,大家都沒說什麼,秦文和蹲在姜珠兒的身邊,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低聲的安慰著她。

姜珠兒一把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肩頭繼續低低的哭著。

姜璇無奈的看了眼趕過來的林翊,「你們怎麼來了?」

林翊道,「衙門外頭圍了很多的百姓,要許鄴接受百姓的懲罰,我怕這邊也會有人圍過來,怕你有危險。」

姜璇點點頭,拉著林翊走了,這裡有秦文和,姜珠兒大概也不需要她了。

「你想好要怎麼處罰許鄴了嗎?他做下的,可不僅僅是造反。」

想想天師教,本來已經被姜崇給剿滅了,還能崛起,肯定少不了許鄴的幫助,用阿芙蓉膏控制教眾,這讓姜璇想起這片土地,多少年之後,也曾被外面的列強用阿芙蓉膏荼毒過。

這東西,一定要禁止,杜絕,最好是從南燕那邊把這東西徹底給禁止了。

同時,還要宣揚一下阿芙蓉膏的危害性,否則,將來,還會有人步那些教眾的後塵。

「一般來說,這樣的是斬首示眾,抄家滅九族。但因為許彬的投誠,許家涉事的男丁斬殺,女眷全部出家為尼,這已經是看在許彬的面子上,最輕的處罰了。」

姜璇當然知道,一般來說,這樣大的罪,都是滅九族,男丁斬殺,女眷沒入教坊。

如今只是出家為尼,已經是非常的仁慈了。

「至於許鄴,外頭民眾的憤怒高漲,那就將許鄴,交給百姓來處置吧。」

許鄴死的那天,姜璇沒有出門,她在準備回京的行禮。

叛亂已經是徹底的平息,京城那邊太皇太後來信催了好幾次,讓姜璇回京,當初姜璇突然隨著林翊出征,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太皇太后對於姜璇跟著林翊出征,並未有不悅,反而是欣賞的,之所以催著姜璇回京,是因為宮裡顧念又懷上了第三胎。

太皇太后不想處理宮務,就想著讓姜璇回京,幫著處理宮務。

林翊因為這邊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就讓姜璇先回去。

關於許鄴的死法,姜璇還是聽了姜珠兒回來說的。

林翊直接讓人將許鄴拉到了刑場,讓百姓有冤的抱冤,有仇報仇,最後,許鄴是被百姓一刀刀地凌遲,慢慢折磨而死的。

原本百姓還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處罰,以為頂多就是和上次進城一樣,讓他們扔扔菜葉子,臭雞蛋,再重點的,也就是砸磚塊了。

聽說可以手刃仇人,都不敢相信,沒人敢動,是姜珠兒第一個衝上前去,用那把準備了許久的匕首,刺在許鄴的手上。

之後,越來越多的人,一刀刀的刺向許鄴,到最後,許鄴身上已經沒有完好的肌膚,血流了一地!

路上的野狗,聞到血腥味,在台下轉悠著,白日里不敢下口,到了晚上就不知道了。

那一日的記憶,留存在很多人的記憶里。

史書上後來的記載,被人褒貶不一,有人很贊同這樣的做法,也有人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官府這樣的做法,太不過人情!

無論如何,許鄴最後是連骨頭渣子都碎裂的成了渣,不成人形,只剩下一灘骯髒而模糊的血跡。

姜珠兒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灘東西,眼眸里盛滿了兇狠,讓人看了心驚肉跳。

最後她恨恨地啐了口,轉身走了。

……

南方的冬天沒有雪,只有雨和陰冷,姜璇離開鳳嶺已經十天,漸漸靠近京城,也能看到雪了。

這日,天色見黑,就宿在了驛站,姜璇下了馬車,好像聽到裡頭動靜很大,似乎人數不少,驛站裡頭已經住了不少的人。

她蹙了蹙眉,邊上護送姜璇回來的領隊白影已經問門口接引的驛卒,「這驛站原先住的,不知道是哪家貴人。」

驛站一般都是官用和軍用,普通人是沒辦法進來住的。

驛卒想了下才道,「這驛站,如果不是賺錢,也就沒辦法來貼補驛站的開支了。」

「那些人住的地方很偏僻,不會影響到貴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裡頭住的不是貴人,不過是拿了銀子進來住的普通人。

姜璇暗中皺了皺眉頭,驛站是很重要的地方,朝廷每年都撥了款修繕,維護的,這賺錢,不過是這裡的驛丞中飽私囊而已。

驛卒以為姜璇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官家女眷,這才敢這樣說。

白影從前是暗衛營出來的,不過是因為見了光,所以才走到明面上來,他很謹慎,讓碧雲和碧婉陪著姜璇進去,自己則是塞了銀子給驛卒,問了好些的問題。

「娘娘,那邊住著二十幾個人,屬下特意過去看了,說是跑江湖的,個個受傷青筋若隱若現,看起來是練家子。」

「還有,那些人的口音聽起來和中原的不一樣,又不是北蠻那樣高鼻子深眼睛的,暫時還沒看出是什麼來頭。」

姜璇點頭,吩咐道,「那晚上大家都驚醒一點,吃食方面也小心點。」

他們本來帶了吃食的,但是水囊里的水是已經用光了,本是準備在驛站補給的。

一直到入睡前,都沒什麼動靜,不過姜璇這邊還是沒有放鬆警惕,白影安排了人在外頭守衛,巡邏,才讓姜璇放心入睡。

半夜,月入烏雲,天地間一片黑暗。

姜璇一直沒睡踏實,白天白影說的那些人讓她很警惕,她翻身起來,睜開眼睛,黑暗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熠熠發亮。

她擁著被子,伸手掀開帳幔,探頭往外看了看,然後傾聽著屋頂上的動靜,辨認來者的方向。

「娘娘……」睡在姜璇腳踏前的碧雲也醒了,輕輕的叫了一聲。

「噓……」姜璇手指豎在唇上,示意碧雲不要出聲。

姜璇下身貼著窗戶,傾聽了下外面的情況,突然手中的劍朝著搬開的窗欞捅過去,支撐窗戶的叉竿落在她手上,窗戶無聲掉落下拉力,擋住外面的月光,同時也挺到有什麼東西從屋頂上摔下去的聲音。

外面有人在敲門,碧雲一躍到門邊,低聲問,「誰!」

「是我。」是白影的聲音。

姜璇朝碧雲點頭,那邊碧婉已經穿戴好,警惕的站在姜璇身邊。

白影閃身進來,跪下對姜璇道,「娘娘,那邊住著的人果然不是好人,我們的人有幾個忍不住渴,喝了水,中了招。」

「那些人想要做什麼?」姜璇問道。

這時,外頭傳來兵器相交聲,白影面色變了變,「娘娘,您的樓下小的已經準備了兩匹馬,我們這就帶著你闖出去。」

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硬碰硬也不划算,於是她將裙擺扎在腰間,從窗口往下跳。

怪不得白影要房間的時候,一定要讓她住在這個下面是空地的房間。

借著碧雲還有碧婉,甚至白影也都下來了。

「上面那些人怎麼辦?」姜璇問白影。

白影低聲道,「娘娘,我們的人雖然有幾個中招了,可是數量還是比對方多,如果只是普通打家劫舍,我們的人綽綽有餘。

如果是有目的而來,我們在這裡也不過是徒勞,我已經和副統領說了約定的地點,我們先去那邊等他們。」

姜璇咬了咬牙,應了聲好,和碧雲一騎往外衝去。

她們從驛站出來的時候,養馬的馬廄里全是血,晚間接引的那個驛卒屍首如破布娃娃一樣的倒在地上,還有幾個同時驛卒打扮的人,血流了一地,一股撲鼻的血腥味。

白影在準備馬的時候已經做好準備,口銜枚,馬裹蹄,奔跑在路上,沒有半點聲音。

他們沒敢朝大路上走,而是朝林間小道跑去。

沒有人說話,時不時能聽到林子深處傳來的狼嚎。

兩人一騎,雖是良駒,可還是負重太多,跑的速度自然沒有單人一騎速度快。

前面是一處棧橋,下面是一條大河澎湃呼嘯,卷著白色的波濤奔流而去,姜璇心頭一喜。

對面雖然是怪石突兀,但只要過了棧橋,將橋面斬斷,他們就安全了。

過了棧橋,姜璇讓他們都下馬,手中的長劍朝橋面砍去。

不遠處,追兵的馬蹄聲已經能隱隱聽到,姜璇沒有著急,用力的朝橋邊砍去,不但如此,還吩咐碧雲,碧婉去找了很多的枯枝,堆在棧橋上,擦亮火摺子,點燃枯枝。

熊熊大火燃燒起來,就是橋面沒有斷,對面的追兵也不敢過來。

追兵的馬蹄聲和嘈雜聲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明晃晃的火把光。

他們停在對面,果然不敢過來,口中不斷的呼叫著,說他們沒有惡意。

他們的話沒人會信,姜璇抹了把臉,吩咐大家,上馬往白影和副統領說好的地方集合。

她先上馬,就在此時,對面的人見說話沒人信,於是挽起弓箭,那是一架重弩,箭朝這邊射來,釘在邊上的怪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娘娘小心……」碧雲大喊,想要將馬上的姜璇拉下來,卻已經來不及。

那重弩射程遠,力道大,射在大石上,大石裂開,重重的擊打在姜璇所騎的馬頭上。

姜璇猝不及防,連馬帶人,朝河岸邊上摔去。

姜璇摔下去,聽到很多的聲音,還有上頭三人睜大的眼睛。

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點亮光,天空好像飄起了雪花,打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正在鳳嶺城府衙里挑燈夜戰的林翊,眼睛盯著公文,有一瞬間的晃神,心頭抽痛了一下,他推開窗,看著外面的夜空,阿璇不過離開幾天,他就想她了。

不知道她走到哪裡了,有沒有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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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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