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墮入地獄
蕭章特別的開心,畢竟重新找到了溫暖的懷抱,想想這段時間過的日子,真的想一嗓子就嚎出來,可是見到雲笑太開心,只能小手死死地抓著雲笑的衣襟,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雲笑低頭看蕭章,也覺得有些感慨,才一段時間不見,變化居然這麼大,變胖變白了,也更加的可愛了,五官可以看出比較像蕭夜,很精緻,倒是眼睛像雲笑一些,很明亮璀璨。
還沒繼續觀察,雲笑連帶孩子都被扯進了一個大大的懷抱里,動作稍有些粗魯。
蕭夜壓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方才的凝視帶著小心翼翼跟不敢置信,現在的懷抱則帶著喜出望外跟心慌意亂交雜。
一直以來他都是穩重鎮定的,就算親人離世,哪怕江山改姓他都不一定皺個眉頭,他所有的失控都給了雲笑。
雲笑輕易就能夠牽扯他的神經,令他患得患失,方寸大亂。
將一大一小兩個人都抱在懷裡,蕭夜才覺得自己又可以暢快的呼吸了。
雲笑離開的時日里,他彷彿忘記了生存的本能,每一次呼吸都有種憋悶感,跟被壓在水底一般喘不過氣。
「蕭夜。」雲笑也收斂了一開始若無其事的笑容,輕輕的喊了他一聲。
可是不等雲笑開口,蕭夜就急忙忙的說道:「我沒有放棄,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木珠子不行,我們就找其他的辦法。這一切是我引起的,你不用自己一個人扛,我們一起面對,回來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帶著顫音,居然帶著點卑微,聽著令雲笑心裡被扯著一樣的生疼。
「蕭夜。」雲笑語氣軟了一些。
可蕭夜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因為兩個人的默契,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他不願意聽:「答應我,別走,就算是為了他。」
小傢伙還很有眼色,跟著咿咿呀呀的好像在附和蕭夜的話一樣。
雲笑的眼裡蓄起了淚水:「我本來想著不哭的,至少最後你看到我的時候我是笑著的……」
這淚水來得洶湧,一旦泛濫就不可收拾,雲笑馬上就說不出話來。
「什麼意思?什麼叫最後?雷老說的還有一年,我們還有時間。」蕭夜臉色驟變,「你要做什麼?我不準!雲笑!聽到沒有?我不準!」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雲笑不斷的搖頭,淚水決堤中狠心的將蕭章往蕭夜懷裡塞,「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說完,雲笑猛地推開蕭夜。
蕭夜宛如一個沒有習武的人,被推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腦袋裡一片空白,不敢深想雲笑這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畫面好像突然間失去了色彩,天地間一片蒼白,熱鬧繁華的夜市開始變得慌亂,人群四下逃跑,攤子被撞翻了也沒人管。
這是怎麼了?
蕭夜抱著蕭章整個人似乎都遲鈍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渙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雲笑在一片混亂之中轉身離去,回頭的那一瞥,是天地間最後的色彩。
他晃了晃頭,雲笑已經沒了蹤影,耳朵邊是嘈雜的各種聲音。
大家在喊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亦跟青青尋了來,也是一副面色驚恐的模樣,兩人在蕭夜面前嘴巴一張一翕急切的說著什麼。
可是,蕭夜覺得他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一切聲音都被剝離,彷彿離他很遠,令他聽不清楚。
「哇。」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天空。
蕭夜猛地一震,低頭一看,是蕭章哭了。
再抬起頭,視覺恢復了,聲音也重新回籠,蕭夜終於聽到了白亦的聲音:「老爺,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馬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馬上北上。瘋了瘋了,都瘋了,忽然之間地動山搖,海嘯來了,地震來了,一切都亂了套。」
白亦也有些亂了方寸,說話沒了以往的條理,顛三倒四的。
「你們走,帶他走。」蕭夜卻在一瞬間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從未有過的冷靜,將蕭章交給青青,厲聲吼了一聲,「走!」
「可是……」白亦還想說點什麼,卻被青青拉住,「你做什麼?」
青青瞪了白亦一眼,隨後對蕭夜道:「我們誓死保護好小公子,您一定要平安將夫人帶回來。」
「夫人?」白亦這才醒悟過來蕭夜的用意,隨即一咬牙抱著哭鬧的蕭章跟青青離開。
蕭夜看了一眼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對著蕭章道歉道:「爹對不起你,可是爹不能不管你娘。」隨後衝進人群中相反方向。
就在除夕這一天,不止是中夏國的沿海地區,東瀛西厥南蠻北漠各處都爆發了各種天災,彷彿一下子老天爺便容不下這片土地一般,有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在撕扯著這片土地,要讓它分崩離析化為粉末。
所有人正歡歡喜喜的過著節日,卻猛然間天地變色,地動山搖,一時之間,歡喜的喧鬧變成了痛苦的哀嚎。
美好的人間馬上墮入可怕的地獄。
海水席捲了沿海地區的一切,內陸土地不是突然鼓起就是裂開一道大縫,吞噬著上頭的所有,狂風驟雨幾乎是頃刻間就覆蓋了整片大陸,電閃雷鳴間映照出的是世人一張張在生死邊緣掙扎求生的扭曲面孔。
蕭夜不敢相信,只是眨眼就已經滿目瘡痍,這果然稱得上是毀天滅地,而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是他一意孤行引起的後果。
蕭夜腳步有些踉蹌,不斷的奔走尋找雲笑:「這是我的罪孽,老天爺,你要報應就沖我來,不要找她!」
「笑笑!」蕭夜仰頭嘶吼,可聲音在這一片哭喊聲中很快就被淹沒了,他失魂落魄的低語,「是我錯了,你不要亂來,你不要拋下我們。」
這一刻,他再也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在生死面前,在自然天災面前,在神奇的力量面前,他渺小得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阻止不了。
他頹然的跪在地上,心中被巨大的悲傷所籠罩:「笑笑,你連讓我追隨你而去的資格都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