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恍如隔世

十多年前，盛京權貴子弟蘇昊哲途徑雲州，出手英雄救美，那女子對他芳心暗許，且下定決心非君不嫁，甚至忤逆家裡跟著那人離開了雲州，她便是羽墨的生母，雲州寧家的女兒，遠嫁盛京，為人侍妾，幾乎讓寧老爺子氣得要跟她脫離父女關係。

她其實是得寵過一段時間的，甚至是她生下女兒以後，反而更得蘇少爺的寵愛了。

大抵也是因此她才成為了別人的眼中釘，不止讓她變成了一個纏綿病榻的藥罐子，更是讓她整整十年都見不到女兒，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天真善良，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更沒有保護女兒的能力。

所以當初羽墨被送走時，她其實並沒有責怪她的生母，她太清楚她不是府里其他女人的對手了。

只不過她心裡總有一個心結，所以此時她再去見生母時，心口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堵著。

可是當她看到瘦骨如柴的生母躺在床上，身邊連個伺候的侍女都沒有的時候，她的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步入寧氏所在的『瀟苑』，入目便是一片蕭瑟景象，殘次不齊的冬梅，池塘里早就沒有了魚，乾枯的樣子看起來也像是許久沒有人打理過了，空蕩蕩的院子里連個人影都不見。

「這裡……」茯苓忍不住發出疑惑，「都沒有下人在院子里候著的嘛？」

別說是盛京蘇府這樣的地方了，就是雲州寧府都有不少下人，每個主子的院子里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人去了，立刻就會有下人迎上來，而這裡，卻是半個人影都見不著。

「去屋裡看看。」羽墨眸色微微沉了沉，抬腳就往主屋的位置走去。

兩人尚未走到門邊，便聽到屋子裡的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像是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似的。

進了屋，羽墨一個箭步便從桌上倒了水，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床邊，遞給正咳嗽的人。

咳嗽的人接過杯子便喝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捂著胸口緩過氣來，她抬頭看向給她的人，卻是忽然怔住了。

「是……墨兒嗎？」床上的婦人張了張嘴，遲疑了半天才開口，沙啞的聲音像是壓在喉嚨里，不仔細聽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娘……」眼前這個蒼白消瘦地幾乎看不見曾經絕色容貌的婦人，和她記憶中那個總是洋溢著微笑的娘親，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似的。

她的視線緩緩地落在她的手臂上，纖細得彷彿微微用力就能折斷似的。

她忍不住皺眉，恐怕她的身體比想象中更差吧，深陷的眼睛和憔悴的面色，竟是讓羽墨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是寧欣，羽墨的生母，那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卻最終失去了夫君的疼愛，還失去了女兒的可憐女人。

寧氏怔了好一會兒，才像大夢初醒一般地緊緊抓住羽墨的手，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的，她緊緊地握著羽墨的手，淚水不知不覺地便奔涌而出，哽咽道，「盼了這麼多年……你終於回來了。」

原先的那些心結和尷尬，在見到她的生母時，忽然就煙消雲散了，這個女人也過得很不好不是么？

羽墨失去了娘親，她不也同樣失去了女兒么？

「嗯。」羽墨低聲應了一句，便順勢坐到了寧氏床邊。

而那廂像是感受到女兒的親近，見羽墨坐下來，便立刻伸手環住了她，嘴裡不停地說道：「我的墨兒回來了，我的墨兒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