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用心良苦
暮雨齋。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並不熟識的老婦人端坐上首，一身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花白色的頭髮整整齊齊的用一根鏤空飛鳳金步搖在腦後盤起，雖然並無大金大銀，但周身的氣度依舊是華貴非常。
丞相夫人和東梓瀟侍立下首，看到慕玲瓏進來，丞相夫人連忙迎上來，笑指著慕玲瓏向那錦衣婦人引薦：「這便是你那好久未見的外孫女啦！」
又轉頭對慕玲瓏說：「快，去上前見過你外祖母。」
外祖母？
眼前這個婦人是自己的外祖母？
慕玲瓏略略低頭，掩飾眼中的驚訝。
恭敬地斂衽下擺，盈盈施禮。
林太夫人，原本是出身候府的嫡女，后又嫁入丞相府，這一輩子都在與皇室貴親打交道，眼光自然不比凡人。
乍一看，這好久沒見的外孫女，還真如自己媳婦雖說那般端莊大氣，全無半點之前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氣，心下一時十分喜歡。
「丫頭，來，上前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你。」老婦人絲毫也不掩飾眼裡的歡喜。招手示意慕玲瓏上前去。
慕玲瓏愣了一愣，雖然眼前的老夫人，眼裡滿是慈愛，但是還不習慣這般熱絡的她遲疑地呆在原地。
東梓瀟看著慕玲瓏這般模樣，連忙起身笑道：「我這個妹妹啊，今個怎麼這般拘謹。」說著輕輕推了慕玲瓏一下。
慕玲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半跪在夫人身前。
老夫人眯著半渾的眼，看著眼前女子清艷迤邐的小臉，心裡更是歡喜非常，立即褪下腕上帶的珊瑚手串，往慕玲瓏手上套去。
慕玲瓏一驚，低頭看著腕上那成色極好的珊瑚手串，就要推脫。老婦看慕玲瓏那樣，臉色立馬沉下來。
「你我祖孫這麼多年未見，這點見面禮還是收得，莫非是嫌棄老身這禮不夠貴重。」老婦說著睨了慕玲瓏一眼。
果然是歷練已久的宮婦，這言語讓慕玲瓏不敢接。只得溫言道：「不是，只是玲瓏糊塗了這些年，讓外祖母擔心了，那還敢收外祖母的禮啊。」
頓了頓又硬擠出淚來，朦朧著眼看向婦人，「祖母這下好了，您不計較以往玲瓏的糊塗，還願意認我這個外孫女，我心中自是感動非常。」說著，將頭輕輕倚在了老婦人的膝上。
老婦人看著慕玲瓏那進退有度的樣子，心下這下是全信了。
手輕輕撫著慕玲瓏的發，心軟道：「可憐你母親走的早，你這些年受苦了。」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放心，往後祖母拼了命也要護你周全。」
慕玲瓏聽著外祖母這一襲話，淚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來自親人的關懷。喉頭哽咽著顫聲道：「祖母……」
一旁的丞相夫人和東梓瀟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悲從中來，連忙圍上去，輕聲安慰著。
「婉兒，婷兒留下的東西可還在？」老婦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拭了拭眼角轉頭問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連忙恭敬的回道：「在的，我都好好收著呢！」
「玲瓏，你母親給你留下了一些嫁妝，之前……我怕你守不住，被沈氏奪了去。你父親他也不是什麼好人……」說著又嚶嚶哭了起來，「可憐你母親她……」
老婦人開口打斷道：「好了，我這才剛歇，你又來招我……」
「你母親給你留的嫁妝呢，我還是等你出嫁的哪天再給你吧，免得招人非議。」老婦人說話間看了丞相夫人一眼，丞相夫人會意，拍了拍手，進來了兩個身穿勁裝的丫鬟。
老婦人開口解釋道：「這也是你母親的要求，她自小身子弱，怕自己先去留你受苦，於是拜託我們幫你訓練了兩個丫鬟，貼身保護你。」
「從前你不成器，現在也是時候將她們交到你手上了。」說著令那兩個丫鬟上前見禮。
「奴婢阿朱阿紫，見過主人。」
慕玲瓏被眼前的一幕弄的有點不知所措了。連忙上前扶起兩個丫頭。
「這兩個丫頭，從小被選出送到京郊的莊子里有赫赫有名的武師教導，現在她們雖然不能說數一數二，上場殺敵，但是保你安全是綽綽有餘的。」
慕玲瓏應聲謝道：「謝外祖母，姨母，這份情玲瓏領了。」
「你要謝的可不是我們啊，是你那苦命的娘啊！」林老夫人又垂淚道。
果然所有母親都是最愛自己孩子的啊……慕玲瓏想著自己那素未謀面的娘，不禁眼眶也微濕了。
東梓瀟看著又要是一場哭哭啼啼連忙開口轉了話題，「今日那慕汐晴可是吃了好果子了！」
說到慕汐晴，慕玲瓏才想到來找東梓瀟的目的，連忙急急開口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為何都在傳艷詩啊？慕汐晴她……」
「哎呀，沈雲暖母女倆這般欺壓於你，我們當然要扳回一局啦，我們暗中將慕汐晴的詩稿換成了艷詩，然後再讓小廝丫鬟散出消息去……」姨母捂嘴一笑。
「這種事情向來是家長里短最喜歡議論的事情啦！」
林老夫人看著面前眉飛色舞的兒媳，無奈地搖搖頭，「你啊，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玩這些小心思。也不怕玲瓏和梓瀟笑話你！」
東梓瀟見狀連忙摟住丞相夫人，以示與母親站在同一戰線。
慕玲瓏心中微動，又想起了之前她們議論的廂房之事。疑惑道：「那換衣服之事呢？」
「這事可跟我們沒關係啊！」丞相夫人連忙擺擺手，「這是那小丫頭自己作出來的。」
「作出來的？」慕玲瓏更疑惑了。
東梓瀟無奈的看了母親一眼，正色道，「她非要不讓府里派的丫鬟跟著，自己要去換衣服。結果……」東梓瀟抿嘴忍住笑。
「結果走錯了房間，誤闖了我哥哥的房間。」
「你哥？東梓玉？」
「是啊！我哥跟我說本來慕汐晴發現有人進來，臉色都變了，正要破口大罵。一看是他，立馬換了個人。」
「瀟瀟，女孩子家規矩點！」林老夫人瞪了一眼東梓瀟。
東梓瀟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其實，我哥也沒看見什麼，剛一推門，就被尖叫聲嚇退了。」
「你哥不怕慕汐晴賴上他？」慕玲瓏小聲問道，調皮的眨眨眼。
「本來肯定是要賴上的啊！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她哪有膽子來賴上我哥啊？」東梓瀟回道。
又笑鬧了一番，慕玲瓏看天色不早了，便帶著杜鵑和阿朱阿紫回了府。
不知這慕府現在是否已經天翻地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