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鉞,鉞王殿下駕到!
他指著裴憶卿恍然大悟地長長「哦」了一聲,結結巴巴地說:「裴,裴小……」
「裴公子就是我。」裴憶卿截斷了他的話,周永安也一下改了口,「哦哦,裴公子,裴公子。」
經歷了上回的事,周永安現在對裴憶卿的態度可謂是劇變,他更是覺得裴憶卿此人委實傳奇又邪乎,竟然能把一樁板上釘釘的案子奇迹扭轉,為自己洗清了嫌疑,還揪出了那麼驚世駭俗的內幕。
眼下見到裴憶卿,心裡便頓生了一種莫名的崇拜來了。
周永安想到了現在自己頭上的這樁麻煩事,再看著裴憶卿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裴公子,你看這,這樁案子,該,該如何辦才好?」
裴憶卿問了一句,「周大人可帶了仵作?」
周永安愣了愣,然後茫然地搖頭,「我,我來得匆忙,忘,忘了……」
他一開始就沒想到沈流風會橫插一腳,壓根就只是想直接把這件事揭過去,哪裡會想到帶仵作這件事?
裴憶卿扶額,白眼已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她耐著性子道:「你派人回去把仵作尋來,仵作一驗那屍身,多半能發現案情轉機。」
眼下這樁案子被太多人插手,為明哲保身,她還是不要出面的好。
周永安一臉疑惑和不敢置信,「當,當真?」
裴憶卿給了他一記眼神,周永安當即二話不說便派人去了。
他又一臉為難地看向那打得激烈的雙方,看著裴憶卿的臉上滿是哀求,「裴公子,這兩位都是下官沒法開罪的,這,你說,下官該如何是好……」
裴憶卿壓住了自己要呼之欲出的白眼,心道什麼都要來問我,乾脆這個頂戴花翎也讓給我好了。
她扯了扯嘴角,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周永安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又是驚嚇又是遲疑。
「這,這不妥吧……」
裴憶卿卻是攤攤手,一副你看著辦的樣子。
周永安看向那兩個打得火熱的人,額上冷汗涔涔直下,最後,他以手做喇叭,抖著聲音沖著他們高聲大喊,「鉞,鉞王殿下駕到!」
這一聲喊聲有如石破驚天,一下就砸在了在場眾人的心頭上,那些對鉞王這個「煞神」如雷貫耳的百姓們聞之頓時色變,滿目驚慌。
而打得火熱的陸君年和沈流風也齊齊被這個名號鎮住,齊齊停手,齊刷刷看向了周永安的方向。
周永安沒想到效果還真的挺好,反應慢半拍地不知接下來要幹啥。
裴憶卿對這人簡直無語,只得再次小聲提醒,「還不快派人把他們拉遠些。」
周永安儼然對裴憶卿唯命是從,當下趕忙帶著人顛顛地上前,把這兩撥危險人物隔離得遠遠的。
經過方才一番纏鬥,那兩人都面上挂彩,衣衫不整,髮髻鬆散,頗有幾分狼狽。
兩人即便狼狽,看著彼此的眼中卻還是有熊熊怒火在燃燒,恨不得要再撲上去給對方一陣胖揍的架勢。
周永安在他們兩人中間點頭哈腰,卑躬屈膝,極盡諂媚。
他正極力討好安撫著兩位開罪不起的少爺,回頭的瞬間,整個人像是見了鬼似的,一下就腿軟地撲通跪了下去,嘴唇哆哆嗦嗦,滿面菜色。
裴憶卿不知道他這又是被戳到了哪根軟骨頭,她撇撇嘴,忍不住嗤笑吐槽,「看他那一驚一乍面如菜色的模樣,好像真的見到鉞王似的。就算鉞王真的來了,又有什麼好怕的,真是個慫貨!」
可裴憶卿的這話剛吐槽完,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此話當真?」
那聲音近在耳邊,低醇而溫厚,尾音微微上挑,直擊耳膜,好聽極了。
裴憶卿下意識地接話,「那是當然,鉞王又不是三頭六……」臂……
最後一個字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便在她懵然回頭看到身後那人時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莫如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一身白衣,雙手負於身後,芝蘭玉樹,姿態怡然。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虛影和乘風兩個侍衛。
他深邃的眼裡,有流光轉動,映出她從呆愣到驚詫再到驚悚,驚嚇,最後哆哆嗦嗦皺成一團白成一片的小臉。
她的這些反應幾乎在一瞬之間,整張臉便顯出了一種詭異的難以置信的僵硬,還有一股莫名的,喜感。
裴憶卿的腿一軟,差點沒直接一下軟掉,嘴唇哆哆嗦嗦,跟卡殼似的接連重複著那個字:「鉞鉞鉞鉞……」
她此時的模樣,和方才那大言不慚的語氣,大相徑庭,更是打臉非常。
莫如深唇畔微不可查地輕輕揚了揚,但是那揚起的一瞬,只似曇花一現,快得叫人難以捕捉,只以為自己是一時花了眼。
那頭,周永安對著他們的方向高呼,「下官拜見鉞王殿下!」
一時之間,原本就因周永安那一聲吼而四處搜尋各路醜男身影的眾人,齊刷刷地順著周永安跪拜的方向看去,一時間大姑娘小媳婦甚至小夥子大老爺的眼睛頓時變得綠油油珵亮亮了起來,此起彼伏都是難以置信的抽氣聲。
鉞王的顏值反差太太太太大了!他們一定是眼眼眼眼花了吧!
陸君年和沈流風兩個人,也都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朝著這邊看來。
裴憶卿就這麼直愣愣地站在莫如深的面前,僵硬而被動地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後知後覺地後退一步,跪地行禮,腦袋埋得低低的,聲音瓮聲瓮氣,「草民拜見鉞王殿下……」
裴憶卿深深埋著頭,卻難以掩飾她紅透的耳根,不是羞的,是驚的。
這人怎麼就這麼經不起念叨,她不過是隨口支的一招,卻當真把正主給招了來!
她方才應該沒有說什麼鉞王的壞話吧?嗯,一定沒有,半個字都沒有。
她現在這副裝扮,鉞王也一定沒有認出她來吧?嗯,一定沒有,絕對沒有!
百姓們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陸君年和沈流風兩人的身份再高,也高不過鉞王去,而兩人沒有見過鉞王真容,但眼前這人的這般儀態裝扮,的確是在氣勢上就壓他們一頭,除了容貌和傳言中相差甚大以外,倒是擔得起鉞王的名頭。
周永安又是跟鉞王一起辦過差的,自然不會認錯,當下兩人不管心裡對鉞王如何作想,表面上卻依舊是依禮行禮。
莫如深的目光在裴憶卿那毛茸茸的腦袋上掃了一眼,便轉向周永安一行那邊,淡淡道:「起吧。」
簡單的兩個字,也沒用上什麼冰冷語調,卻叫大家莫名生出一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威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