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寶庫
鍾越到了陸扇府上,把銀票給陸扇一看。懨懨的陸扇立刻活蹦亂跳:「我就知道,殿下還是識大體的!這麼快就把銀子要回來了,不枉咱們這些年的悉心栽培啊!哈哈哈,我明天就去稅務司,不看著點,還真不放心那幫猴崽子,哈哈哈……」
鍾越凌亂了:「這就沒事兒了?你不要殿下給你個交代嗎?」
「啊?這不是交代嗎?」陸扇舉著盒子問。「難不成還要殿下來請不成?」
這二人說的話都一致,鍾越下巴拉長。人家主僕倒是有默契,自己夾在中間做黑臉給誰看?
陸扇神態悠閑的踱著步子,說道:「我那天確實也過分了,殿下再年輕也是主子,咱倚老賣老給主子沒臉那不是自找沒趣嗎?也就主子脾氣好,換了王爺年輕時候定要賞一頓鞭子的。」
又說道:「你也定然說了不少好話,這個人情老東西記住了。」
出了門,鍾越還有點迷糊。
姬諾依舊每天練武,宋姜教授了十來天後得出一個讓姬諾啼笑皆非的結論,他說:「妹子啊,哥哥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向你道歉,向你的師父們道歉。真的不是他們無能,實在是你資質太一般啊!按說你爹你娘都是天縱英才,怎麼生個女兒卻如此平庸!這麼簡單的招式,大哥我看一遍就會了,你卻要琢磨上半天。可見你如今的成就完全是勤學苦練得來的啊!不容易啊!……」
姬諾苦笑,宋姜到底是打擊自己太笨,還是誇自己刻苦。道:「天下的好處,不能被我一家佔全了啊。」
「好!你這態度非常好!老天給了,咱就接著,老天不給,咱也不抱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妹子,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多謝大哥看的起。」
「走,喝酒去!」這一刻,宋姜是真拿她當兄弟看了。
白岩的琴幾早送來了,沒用貴氣十足的紫檀黃花梨,用了顏色淡雅的檀香木,與地毯的乳白十分合得來。高度也適合,白岩很喜歡,每日除了在府內閑逛總要彈上一兩個時辰。開始幾天選在姬諾讀書之時,二人一個看書一個練琴相安無事,出門時心細的侍女侍衛總會發現,二人髮絲總有些凌亂,姬諾有時還面帶潮紅。後知後覺的黛蘭都自言自語道:「難怪要那麼厚的毯子。」
後來白岩就避開了姬諾,只挑她不在的時候練習,守衛的侍衛們便得以大飽耳福。兩本琴譜習完后,白岩在姬諾的書房再找不到一頁琴譜,便把目光投向裴敬的藏書閣。姬諾自然應允,她早說過要帶白岩參觀,只是白岩興趣不大才一直沒成行。
藏書閣、珍寶閣,神兵閣,是雙王城守衛最嚴密的地方,放著兩位王爺的心愛之物。都配有兩把鑰匙,一把在主人手裡,另一把在蘇總管手裡,姬諾沒有。
早膳過後,姬諾使人去請來蘇總管,三人便一起來到逍遙閣的二樓。
蘇總管打開藏書閣大門,白岩就迫不及待走了進去。蘇總管問姬諾:「殿下是只看這一處,還是一次都見識遍?」
姬諾想到對白岩許下的承諾,便道:「都看看好了,省得總麻煩您。」
蘇總管便將鑰匙交給姬諾,自己回去了。
姬諾進去,只見白岩這邊看看,那邊摸摸,已經看花了眼。裴敬愛書如命,不許別人動他的珍藏,姬諾也沒進來過幾次,所以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琴譜,當在什麼位置。隨便拿了本詩集看起來,任白岩在諾大的房間里亂轉。
這房間比姬諾的書房大了一倍,四面牆上全是書架,中間還有一排。大概看了一圈,白岩便依次翻看起來,這些書不像別處豎著擺放,每一本都平躺在架上。因為好些書都紙頁發黃有些年頭了,還有些放在單獨的盒子里,可能是更加珍貴的。白岩拿下一本,只見封皮上寫著《鴻鷺隨筆》,是二百多年前大德的一位詩人辭官歸隱后留下的詩集,今人大都識得,這一本的不同之處在於首頁有一段序,是當時另一位大詩人王恕做的。全書手寫,應該算是詩人出版前的定稿之作。
又拿起一本是手寫的佛經,只是字跡眼熟,筆力雄勁,透紙而出,似是三百年前書法家歐陽伯倫的筆跡。傳說歐陽老夫人潛心侍佛,歐陽伯倫一字難求,卻為母親抄佛經積功德,一時傳為美談。再看下去,更多都是典籍里記載失傳了的。讀書識字還是少數人能享有的權利,書籍的傳承顯得尤為珍貴,一些珍本孤本是比金銀更貴重的傳家寶。這一屋子的珍品得來的有多麼不易,白岩不用細想也知道。為節省時間,他便不再打開,只看書名,一圈下來也用了一個多時辰,好在收穫不小,找到四本只聽說過的失傳琴譜。
姬諾打著呵欠:」好了,咱們去看看別的吧。」
「我叫喜鵲他們一起幫忙抄,很快還回來。」
「不急,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不弄壞就沒關係。」
二人又進入藏寶閣,白岩自問也算見過點世面,還是被一屋子光彩奪目的珍寶恍花了眼睛。拳頭大的夜明珠在白天看不出光彩,但光看個頭就知不是凡品。一人高的珊瑚樹,純正的血紅色,嬌艷欲滴。各色翡翠,色彩繽紛,還有碧玉白玉,大都是未經雕琢的奇形怪狀。有些有切割過的痕迹,估計是被拿去做飾品了。寶石分顏色裝在不同的箱子里,紅的、藍的、綠的、黃的,顆晶瑩飽滿。西面靠牆的不是架子而是柜子,還有抽屜。姬諾過去打開一扇櫃門,拿出一個錦盒掀開蓋子讓白岩看。
能讓姬諾特別拿出來顯擺的定然不凡,白岩凝神一看,見是一塊玉佩,材質不是特別出挑,那就應該是有點來歷。玉佩雕著一朵蘭花,左上角不顯眼處有個小字,古體的「愛」。
「這是鴻智女帝的玉佩!」白岩驚叫。
姬諾一臉得色:「沒錯,這可是鴻智女帝出生時,碩德大帝親手為她雕刻的。」
「這麼珍貴的玉佩,應該珍藏在皇宮啊。」
「本來是的,後來皇宮失竊,丟了一大批寶物,這個也在其中。我母王費了好大力氣幫忙追了回來,這個做為獎勵就留下了。」放下玉佩,姬諾又介紹起其他寶物:「這是玉雕大師霍鐸給心上人霏雲公主雕的玉簪,這是安女帝的鐲子,這是大德順敏皇后的鳳冠……」女人天生喜愛首飾,姬諾介紹的興緻勃勃,白岩心不在焉的隨意打量。
「你選好了嗎?」姬諾突然問。
「什麼?」
「玉啊,我不是說過要給你選點玉飾嗎?」
「隨便,都很好,我也不知道選哪個了?」白岩想起姬諾確實說過這話,不過他每當回事兒,男人對這些事的興趣確實沒女人大。
「我看還是白玉最適合你,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你又姓白。」姬諾說著,興緻勃勃抱起一塊臉盆那麼大的玉石料。白岩忙攔住她:「要這麼大的幹什麼,那邊不是有小塊的嗎?」白岩不解。
「那個不夠。」
白岩看了下那塊有茶壺那麼大的玉料,疑惑道:「不就是個玉佩嗎,能用多少?」
「誰說只有玉佩?扳指,簪子,髻冠,帶扣,什麼都要有,還有我的,我要一個鐲子,刻上個『岩』,你的扳指就刻個『諾』好不好?我們兩個人就戴同一塊玉上取下來的東西,據說這樣會保持兩人的緣分,永遠不分開。」姬諾一臉的憧憬。
白岩呆了一呆,笑了,笑的有些勉強。姬諾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說道:「你相信我,雖然我現在不敢保證,但我一定會拚命去爭取的!」白岩微笑著沒有說話,姬諾心虛的抱著白玉轉身走出珍寶閣,沒看到白岩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
沒心情再看剩下的神兵閣,姬諾也說了,都是些兵器,有些是史上留名的,有些是做工很出彩的,白岩對兵器沒興趣,而且看了前兩間,好奇心已經得到很大滿足,便跟姬諾回書房研究玉飾的圖樣了。
下午,姬諾去蘇總管那裡談事,白岩照舊閑逛,不經意便走到群英匯。不需要怎麼打聽,宋姜憑藉出色的外貌已經成為雙王城府輿論中風口浪尖的人物。沒辦法,雙王府的色女人太多,可議論的美男太少。白岩雖然很美,但畢竟是主子的男人,不能隨便評頭論足,就只剩下個威猛美男宋姜了。群英匯里原來住著二十個武師父,再加上伺候他們的僕從共有四十多口人,很是熱鬧。如今只有宋姜一人,他又把伺候的人通通攆了出去,只有送飯洗衣打掃的人一天進來幾次,完事後立即離開,所以很安靜。
白岩對喜鵲等人吩咐:「我去跟宋師父說說話,你們不要跟著了,就在這裡等著吧。」
喜鵲跟鸚鵡對視一眼,想了想,好心勸道:「宋師父很厲害,不如讓侍衛陪著您?」
白岩笑道:「不過是說兩句話,認識認識,你當我是幹什麼來了?」
喜鵲確實依據在大戶人家工作的經驗,以為白岩這『大夫』來打『外室』了。因為關於宋姜和姬諾也有亂七八糟的傳言傳到他們耳中。
「別擔心,打不起來的。」白岩給他們吃下個定心丸,自己推開虛掩的院門。
院子挺大,北面東面兩排房舍是供武師父們居住的,一間間都很相似,西面是一個大敞篷,下面幾個兵器架擺的滿滿的,地上還有大小不一的幾個石鎖。宋姜就坐在一個石鎖上,手裡拿著本書,面帶微笑,不知看到什麼好笑的東西,雙肩輕微顫抖著。白岩走到距他十幾步站定,輕笑道:「好久不見啊,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