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姬諾
一片青石板鋪就的寬闊的演武場上,幾個身著黑色武士服的男子合力圍攻一身著白色武士服的女子,個個額間帶汗,想是打了有一會兒了。女子更是汗濕胛背,白色的衣衫緊貼在身上,顯出玲瓏的曲線。只聽一聲大喝,女子一腳踢中一個對手。找到了破綻,壓力大減,剩下幾個人的攻勢便不如先前合作的那麼嚴密,很快便被一一放倒。
女子轉身走出演武場,守候在外的是名武將打扮的少女,拿著條雪白的毛巾迎上去。女子接過毛巾,邊走邊擦汗。少女追著道:「比昨天快了一柱香,進步很明顯啊。」「不行,我挨了兩拳。」少女很想說你一個打五個挨兩拳算輕的,可知道這主兒吹毛求疵的性子,忍下沒說。
二人走進演武場外的浴房,浴房很大,分裡外間,裡間里蒸汽瀰漫,二人熱的立即脫光衣服,泡進屋中間可以用來游泳的浴池。待一身疲乏盡去,女子說道:「不是放你假了嗎?起個大早跑來我這兒侯著,又想算計我什麼?」
「瞧你說的,好像我總算計你似的,我能算計的了您嗎?不過是您大人大量,讓我占點小便宜罷了。」
「說吧,又想幹嘛?」
「萬春樓的**子送來請帖,又有新貨來了,讓您去嘗鮮。」
「鍾銘啊,你要把我的名聲禍害到什麼地步啊!你嫖小倌就嫖吧,幹嘛老拉上我啊,你當我不知道外頭怎麼議論我嗎,懶得跟你計較罷了,你不能這麼欺負老實人啊!」女子哀嘆著。
「我的世女殿下啊,我能跟你比嗎?我那點月俸能摸摸人家的小臉就不錯了,上身?想都不要想!」
「你可以記賬啊,記我的。」
「哪有上青樓記賬的,還是記別人賬?會被小郎們笑死的!」
這女子便是雙王城兩位王爺唯一的女兒姬諾,酷愛習武,每日清早起來,第一件事便是跟一眾武師父對打,然後沐浴更衣,這一天才算開始。
姬諾泡夠了,便走出浴池,趴在白玉雕花的按摩床上,便有侍女掀簾進入,柔若無骨的縴手在白皙細滑的肌膚上揉搓推按,右肋間一處烏青讓侍女眼皮一跳,輕聲道:「殿下又受傷了。」
「是啊,沒留神。」姬諾閉著眼睛享受著。
「幸虧殿下肌膚好,恢復的快,若不然,今天一拳明天一腳的,這白玉般的身子就沒法看了。」
鍾銘也洗好了,趴在另一張床上,立即也有侯在外間的侍女走來為她按摩。
二人都不再說話,放鬆全身享受這一刻的愜意,鍾銘打著哈欠道:「你可別睡著了,我還有安排的。」等了半晌沒迴音,猜著是已經睡過去了。扭頭對給姬諾按摩的侍女黛蘭一個眼色,黛蘭會意一笑,提起水桶,將桶中半桶涼水乾淨利落的澆在姬諾的後背上。只見姬諾全身一激頭猛地抬起來,叫道:「爽!」
姬諾翻身下床,從黛蘭手中奪過水桶,就近從水池裡舀起一桶朝鐘銘潑去。鍾銘早連翻兩個筋斗躲遠了。
姬諾不再窮追猛打,走進外間,外間溫度低的多,正適合落落汗,姬諾的汗已經被那半桶水澆沒了,直接招手叫侍女來擦身穿衣。鍾銘沒這待遇,自己動手,穿上來時那身將軍服。再看姬諾已穿戴整齊,一身白色貢緞的長衫,銀絲龍紋繡的腰帶,外罩半透明的白紗長褂,寬大的衣袖,衣領和袖口同樣是銀線繡的飛龍圖案。頭髮用一根白色絲帶高高束起,長達腰際。眉毛濃密細長,斜飛入鬢。眼瞳黑如墨染,眼白泛著淡淡的藍色。微眯著的眼神隱去七分銳氣,平添三分媚意。耳朵上插著兩粒藍寶石耳釘,左手食指帶一枚紅翡指環,手指細長骨節明顯。面上乾乾淨淨,不染一點脂粉,一個雌雄莫辨的美人婷婷立於眼前。
鍾銘呆了半晌,道:「美人,陪姐姐喝一杯否?」
姬諾飛起一腳道:「我踢你個半身不遂!」
鍾銘飛身竄出,猶道:「方才看著像仙子,不成想是發了瘋病的。」
屋內眾侍女都笑起來。
二人順著甬路向南走向集思殿,身後是居住和休閑的場所,前方是處理正事的地方,做為雙王城的實際統治者,姬諾每五日接見一次屬下官員,處理她們解決不了的事務。鍾銘的母親鍾越就是其中之一,她負責的是城內治安。其餘稅務、醫療,農事等都有專人負責。見姬諾進來,幾人鬆了口氣。鍾越上前拱手道:「聽聞昨夜有刺客行刺,驚了殿下,屬下有罪。」
「不過是個毛賊罷了,鍾大人無需掛心。」姬諾滿不在乎的說。
「方才見梁侍衛長跪在外面請罪,屬下心急如焚,幸好殿下安然無恙,否則老臣有何面目見二位王爺啊?」年紀最長的醫務長抹著眼角,帶著哭腔說。
「梁侍衛還跪著?這個死腦筋!快把她叫近來!」
門衛忙退出去請人,片刻,扶著梁桐步入殿內。梁桐一甩袍子又跪了下來:「罪臣梁桐見過殿下。」
姬諾一皺眉:「侍衛長不必自責,又沒出什麼事,以後小心些就是了。」
「殿下不責罰,是殿下寬厚,臣無能,竟讓賊子闖進內院,還多虧無花大師出手才得以察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臣愧對王爺和殿下的信任,請殿下責罰!」梁桐態度很是堅決,大有不懲罰她就不行的架勢。姬諾與鍾銘對視一眼,真拿這些老古板沒辦法。
「那就罰奉三個月,鞭二十。」
「臣謝殿下不殺之恩!」梁桐退下自去領罰。這件事算解決了,姬諾看向眾人,眼神詢問還有何事。
稅務長陸扇面帶得色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六庫快滿了,是否該籌劃七庫了?」
「先不用呢,眼看雨季將至,大德的堤壩恐怕還指著咱們呢,皇姨母壽辰要到了,今年是整壽,賀禮要多一些。這兩件都是大事,會給你的庫房騰出不少地方。你可以先選址,這次建一個大一些的。」
陸扇一聽姬諾前幾句話,心疼的臉都要變形了,陸扇不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守財奴還是管理庫銀后才被銅臭熏的,越發捨不得花錢,主子的銀子也捨不得,看著雪花銀越積越多,心裡就會湧起濃濃的滿足感。可恨那兩個恬不知恥的窮親戚啊,沒有雙王城的銀子,你的生日就不過了?你的災就不賑了?你的皇子皇女就不成親了?你的皇孫就不出世了?要不是他們三天兩頭打秋風,別說七庫,七十庫也早滿了!主子太傻了,人家張口也給,不張口也給,自己管理了半天,都給別人瞎忙活了!
其他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陸扇,叫你顯擺!
鍾越上前道:「臣建議增兵一千,城門徵稅人手不足,城內治安亦是。」收稅的兵丁歸陸扇管,但屬於城當治安隊,餉銀還是要在鍾越那邊領。
增人就要有支出,陸扇咬牙,都和老娘過不去。便道:「新人不同於老人,待遇要減半!」
姬諾笑了,看著鍾越,鍾越哼一聲,道:「陸大人,銀子就是要拿來用的,不用,就是一堆廢鐵!」
「你倒是變出這樣一堆廢鐵我看看,站著說話不腰疼,這麼大個城池,那不要錢啊,不省著點過,萬一趕上個天災人禍啥的,都上你家去吃飯啊?減半,要不就不給!」
鍾越不再說話,錢在人家手裡,說話就是硬氣啊。
工事長上前道:「書院翻新已成,該將剩餘物料款和工錢給付了,共是一萬三千七百六十六兩。」
「什麼,這麼多?」不待姬諾開口,陸扇就跳了起來,沒辦法,只要用銀子就得找她要,誰叫雙王城只有稅收這一條財政來源呢。「是不是有人貪污,,還是工匠拖拉磨蹭多費工時?」
工事長臉色發黑:「陸大人,你是說我貪污還有瀆職嗎?」
「不是不是,」陸扇見不小心說錯了話,連忙改口「你的人品我們是信得過的,可小小書院,用的了這麼多嗎?
「不小了,書院東西兩側都有擴建,圈進數十間民房,支出都在裡面呢!」
「原來如此,你早說嗎,放心,我一定分文不少派人給你送去。」
工事長臉色這才好轉。
醫務長上前道:「臣需購置藥材,另組織出遊的郎中與學徒人選已定,擇日便可出行,路費為師傅一百兩,學徒六十兩,共計八百兩。」說完扭頭看向陸扇,就在方才陸扇站立的位置空空如也,只聽門外腳步聲越來越遠,同時還有陸扇氣急敗壞的聲音「老臣病了,先行告退!」
眾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