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樓家老爺子
蕭自在輕聲嘟囔的話語並沒有逃掉樓九夜的耳朵：「怎麼就是惡人了，樓長樂本來就該收拾……等等！」下意識以為對方說的是剛才把樓長樂扔出去的事情，卻又聽她最後一句話提到了「哥哥」？難道跟樓欽鳴還有什麼關係不成：「跟我哥有什麼關係？你倆又掐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那麼幼稚！」蕭自在委屈道，好像被樓九夜小看了一般撅了撅嘴，不滿地戳了樓九夜一下：「是那冰山主動找茬。」
樓九夜翻翻白眼，尋思這倆人一天也沒個消停，也不知道是誰幼稚。不過說到樓欽鳴會主動找茬，這她就不相信了：「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那袍子變成了啥樣你也看到了吧，你哥真是下手太狠了啦。」蕭自在梗了梗脖子，鳳眸睜圓了些顯得格外無辜。
「你跟我哥打架去了？」樓九夜卻瞬間抓住了重點，眯了眯眸子：「你幹了啥對不起我的事兒？」
蕭自在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抹樓九夜看不懂的神色，隨即又被慣有的那種慵懶掩蓋：「好嘛，只是無聊切磋了下，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兒呢，別開玩笑了。」
「我才沒跟你開玩笑，我哥不會無緣無故跟你動手。」樓九夜沉眸，堅持要問出來龍去脈。她可沒有忽略樓長樂先前的話，她這個姐姐雖然胸大無腦，但是也干不出無中生有這種需要智商的技術活兒。
那麼她話中，樓未央和蕭自在的接觸，就一定確有其事。那麼樓欽鳴跟蕭自在打了一架又是怎麼回事呢……
「你就這麼相信他？」蕭自在愣了下，然後抬頭仔細打量著樓九夜，神色間似是有些驚疑。
「是，或者說，我只相信他。」樓九夜這樣說著，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現在看來她也只能相信他……
「歷屆龍戒的掌控者，都是將鳳戒的持有者作為最信任的心腹。」蕭自在面色有些不郁，手臂抬起，一枚火紅色的戒指赫然戴在她左手中指之上，展現在樓九夜眼前：「九夜，你信他不信我？」
「蕭自在，我對龍戒鳳戒不感興趣。」樓九夜眼底湧出一層暴戾，然後迅速而小心翼翼地藏好，這才緩慢道：「也對什麼契約興趣不大，或許有些好奇心，但是並不認為是什麼上天註定的命運。」
「我的命運，由我不由天。」鏗鏘有力的語句將蕭自在震了一跳，樓九夜的神情卻是嚴肅無比。
兩人之間的沉默蔓延開來，逐漸壓得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樓九夜戒備地看著神情莫名的蕭自在，時刻提防著對方突然暴走。
要說她心裡還是有點忐忑的，畢竟蕭自在「學院最強」的名頭對目前的她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而且在她這樣毫不留情的直白下，對方會不會暴怒而起也不好說。
「好嘛，我只是想跟著美人兒罷了，其他的跟我有何關係……」沒想到過了半晌，蕭自在臉上神情卻陡然變成了熟悉的嬉皮笑臉，不容樓九夜拒絕，徑直蹭了過來。
「額。」樓九夜身體僵硬地任由對方摟住，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怎麼會讓這個人這麼容易就近了身，還反覆被她吃了豆腐，明明對她充滿了戒心，卻又因為說不上來的熟稔而任由她靠近。
「美人兒有沒有感動嘻嘻嘻……」蕭自在臉湊到樓九夜眼前，嬌艷薄唇緩慢劃過她耳垂，帶起一陣戰慄。
蕭自在本來平時的聲音就是帶著磁性的低婉，此刻特意壓低了聲線，竟叫樓九夜心底忽悠顫了下。
「蕭自在你……」樓九夜一口氣沒上來，臉上憋得微紅，忙不迭的推開她。剛想說點什麼岔開話題，卻被手上龍戒內的傳音玉符驚了一跳，連忙取出來查看。
這妃色的傳音玉符還是開學前樓欽鳴親自交給她的，除非一方遇到特殊情況，平時是不會拿來用的。所以此刻樓九夜有些焦急的閱讀著那邊傳來的訊息，竟也無暇顧及又湊上來的蕭自在。
「老爺子回來了……」樓九夜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印象中竟然完全沒有這個所謂的樓家老爺子。
「樓昇平，樓家第一位魂術師，土系八階魂導師。」蕭自在兀自在一邊說了一句。
「我要回趟樓家。」樓九夜沉吟片刻，跟蕭自在打了聲招呼就出了寢室，一路向樓家疾馳而去。
根據剛才樓欽鳴傳來的信息，閉關三年的樓家老爺子出關，然後就看見了再次重傷被送回樓家的樓長樂，然後就在樓未央和樓家大夫人的慫恿下，要用家法伺候下樓九夜這個家族罪人。
樓九夜撇嘴，老了就是老了，黑白不分智商捉急真是讓人頭疼。她倒是沒有設么擔心，另外一邊樓欽鳴確實有些擔心。
雖然以樓欽鳴本身的實力來說，家族裡也並沒有誰敢隨便找他的麻煩，而且他今年也升入了學院五級，理論上跟樓長樂是同級生，地位也在緩步提升。
但是樓昇平這位老爺子好像是分外不待見樓九夜的樣子，而且他曾經對待樓九夜生母雲夫人的那種厭惡，樓欽鳴當然不會忘記。
「嘖嘖，這下麻煩了啊……」樓九夜進了樓家大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尋常，整個樓家都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之中，樓欽鳴擔憂的神情也被樓九夜看在眼裡。
「小心。」樓欽鳴語氣有些沉重，手指下意識的撫了撫那枚碧綠色的戒指。
樓九夜的眼光轉了轉露出微笑：「放心吧，碧玉都蘇醒了呀，瞅著沒什麼大變化啊。」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樓欽鳴神色僵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帶著樓九夜急匆匆進了大廳。
樓九夜也不計較，視線掃過在座的各位家族管事，最後定格在上首位的老者。樓昇平一張方正的國字臉，眸子精光乍現顯得異常精神，身著一件黑色長袍坐在那裡，顯得頗為沉著霸氣。
樓九夜打量著他的時候，他也同樣在打量著樓九夜。只是他怎麼看，都沒在樓九夜身上看到小輩見到他的那種膽怯，更不要提什麼尊敬了。
這可讓他心中一怒，心想果真如兒媳婦說的那般，這樓九夜是在窮鄉僻壤長大的不懂事的孩子，竟然對長輩面前這樣沒有禮貌。而且她還縱凶傷了自己的寶貝孫女，想到這裡，樓昇平更是沒了好語氣：「還不跪下！」
樓九夜站在廳下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抬了眸子盯著那上首位的老者，微微勾動了唇角：「憑什麼？」
「九夜……」樓欽鳴有些擔心地拉了她一下，低聲輕呵了一聲。
「阿鳴，你到旁邊去。」樓大夫人得意的眼神瞥過來，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不由有些不悅。
樓欽鳴抿了抿唇，樓九夜已經提前搶道：「您憑什麼下結論，九夜何罪之有，為何要跪！」
「我要你跪，你就得跪！」樓昇平看著那張倔強的小臉，恍然像是看見了當年同樣青春年少的雲夫人站在堂下，也是一樣的神情一樣的語氣，質問他為什麼……
該死！果然是什麼樣的母親什麼樣的女兒，這樓九夜倒是將她母親身上那點倔強學了個十足十，一樣頑靈不化！
樓昇平身上的強大氣勢轟然砸落在了樓九夜身上，逼得她神色愈發僵硬。樓九夜只覺得身上像被壓了萬斤山嶽，讓她的膝蓋有些鬆動，就要支撐不住地彎曲了……
不可以！樓九夜內心狂呼著，牙齒死死咬住下唇，雙腿動了動又變成了僵直的角度，身體雖然有些搖搖欲墜，卻依舊沒有絲毫要跪下的趨勢。
樓昇平不怒反笑，本就極大的嗓門更是抬高了不少：「好了，這是反了啊，一個小輩竟然敢以下犯上了！來人啊，給我家法伺候！」
「請您三思！」樓欽鳴再也看不下去，心裡像要窒息一樣的心疼逼得他豁然擋在了樓九夜的身前，神情冷漠的看向上首位的樓昇平。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手上的碧綠色戒指不為人覺察地慢慢蠕動著……
「不知可否聽我一言？」樓九夜卻沒有立刻驚怒，而是上前一步站在樓欽鳴身邊，神情淡定：「家法是用來懲罰家族罪人的，九夜自認為沒有給樓家帶來任何麻煩，如果非要說請出家法需要處理什麼人的話，那也應該是大夫人和樓長樂！」
「下賤丫頭你血口噴人！」樓大夫人這時候不淡定了，急忙搶上前去想要解釋，但是樓欽鳴哪裡容得她肆意妄為，揮手間一道六階水系魂術已經打出，倒也顧不得隱藏實力了。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自然有老爺子自己去判斷，你以為老爺子會像你一樣愚蠢得只知道聽片面之詞么？」樓九夜不屑地瞅了大夫人一眼，轉頭看向樓昇平，身上的氣勢絲毫不弱於身旁的樓欽鳴。
她這話說得極重，若是樓昇平不聽她接下來的話語而直接使用家法的話，就正應了那句「愚蠢」，這也逼得老爺子只能接著聽下去。
不過她可不會單純到以為樓昇平會簡單地給她這樣的機會，所以她話音剛落，身上就涌動起了黃金色的魂霧。金色霧氣以肩上的圖騰為中心，迅速凝聚成尖銳的鑽頭，轟然破開了樓昇平籠罩在她身上的魂導師氣場。
樓九夜勾唇看著樓昇平臉上錯愕的神情，聲音清淡：「現在我可以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