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了逃避
但正是言夏辰最後說的一句不要後悔,水仙陷入了新的思考,如果她真的選擇了承俊哥,言夏辰也定會履行他剛才在車裡所說的,決計不會放過她,也不會放過方承俊。
與其兩個人面臨同樣的威脅,不如一個人來承受,白水仙思考再三,最後放棄了最初的決定。
那麼,言夏辰,是你讓我做最後的選擇,也希望你能如你所說,我不會後悔,你也不要出爾反爾。
水仙站定的身子忽然劇烈的微微顫抖起來,言夏辰隔得遠,觀察不到她細微的變化,方承俊站的很近,卻是一眼看出來白水仙的異樣。
「水仙,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水仙,你不要理他,你心裡怎想的就怎麼選,只要能讓你開心,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
「謝謝你承俊哥。」水仙會心的微微一笑,夕陽殘餘的一點溫暖悉數匯聚到了她柔和的嘴角邊。
兩個男人都在等著最終的答案,也許最後白水仙的決定,才是對他們當中的任一個人來說最為公平的。
然而白水仙卻做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動作,她趁其不備地時候突然甩掉腳上的高跟鞋,彎腰將鞋子拎在手裡,遠遠地望住眉眼一片模糊的言夏辰,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咬道:「言夏辰,你聽清我說的話,我的選擇是——我自己。」
方承俊聽到結果一臉詫異地轉過身來,對過的人正要宣布她違背了遊戲規則答案無效的同時,只覺得耳邊一陣清風刮過,白水仙的影子一閃而逝……
原來她的最後的選擇是逃跑,不顧一切拚命的奔跑,逃離壓抑和沉悶,事先脫下高跟鞋也是為了待會兒跑的時候能跑的更快一點。
「水仙,你去哪裡?水仙!」待方承俊回味過來,他的第一反應是要追上她。
「別追了,如果她想讓你追到,就不會跑了。」言夏辰如水涼意的聲音,陰魂不散地追了上來,捆住了方承俊剛剛邁開的步子。
「你懂什麼,你根本就不了解水仙!」把責任統統歸結到言夏辰身上,方承俊沉痛地望著水仙漸行漸遠消失在人海中的小小身影。
「我是不懂她,但也絕對比你了解的多。」言夏辰雙手插進外套的口袋裡,徑直回到車門前,拉開車門要坐進去。
別的不敢說大話,但是言夏辰敢保證,這世上,大概除了他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白水仙了,了解她的脾氣,了解她的固執和倔強,了解她一張平淡無奇的皮囊之下,隱藏著怎樣不安分的野心。
「你要去哪兒?」方承俊警惕地攔在車前,他不能去找水仙,言夏辰也休想!
「我只是要回家,你讓開。」言夏辰伸出半隻胳膊沖他揮了揮,讓他站的遠一些,免得誤傷。
方承俊也覺得自己是神經過敏,緊張過度了,悻悻地收回擋在車前的身子,站在一旁,看著言夏辰的超級跑車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加速上升到一百多碼,嗖地一聲竄出去很遠。
而後,他才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緩慢地走到自己的車旁,坐進車裡,遲遲的沒有點燃發動機……
言夏辰的話還在耳邊迴響,我比你更了解她,那份篤定和自信,刺痛了方承俊的神經……也許自己,真的從未了解過真正的水仙,因為她永遠都是隱忍的,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肯告訴他,他沒有那個機會去接近去了解。
書上說的沒錯,人的一生只能遇到一個人,信任和愛都給了他,最後不管有沒有在一起,這一世,都再也無法像愛他那樣去愛另一個人了。
方承俊的不幸運就在於他和水仙相遇的太晚,而在他姍姍來遲之前,水仙已經和另一個男人有了其他人永遠無法替代的回憶。
奔跑,奔跑,不敢讓自己停下,雙腳變得不像是自己的,腳底酸軟麻痛,白水仙也不敢停下狂奔的腳步。
路人異樣的眼光飛快地掠過,周身的景色一一的掠走,白水仙從薄暮藹藹一直不停歇的奔跑到華燈初上。
路上的人流和車流漸漸多了起來,白水仙跑到最後一處位於市中心的一座廣告牌下,雙腿發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她終於放棄了奔跑,雙手撐住膝蓋,彎下身子休息,粗重的喘息聲壓過了叮叮噹噹的車水馬龍。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有一個女人傷心地蹲在路邊,頭埋在臂彎里,肩膀隨著呼吸有節奏的一顫一抖,好像是哭了……
電話鈴聲第N遍響起之後,白水仙接通了:「喂——」
「喂,水仙?你丫的怎麼回事?我打了十幾通電話沒人接,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嚇都要嚇死了。」電話一端傳來同公司的同事——丹丹豪邁的大嗓門,她在辦公室里和辦公室外都一個樣,性子和她的身材一樣的豪爽,不拘小節,和白水仙很談得來,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白水仙揉了揉刺痛的耳神經,重新把聽筒放到耳邊,聲音淡白如水,虛弱地道:「丹丹啊,我現在在大街,聽不到你說什麼,等我回家了再打給你好不好。」
「你在哪兒?等等,水仙你怎麼了,你的聲音不對,你是不是哭了?」神經大條的丹丹可算是聽出些端倪來了,嗷的一嗓子大叫出聲。
白水仙再次安撫地揉了揉備受摧殘的耳朵,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沒事丹丹,沒有哭,剛才跑了很長的路,大概是累了,還有啊丹丹,我給你提個建議好不好,保證你聽了我的建議就能找到男朋友了。」
活了二十八年依舊單身一枝花的丹丹,眼下最著急的事就是找男朋友,聽完水仙的花頓時眼睛都會發光了,忙不迭答應道:「好的好的,你說。」
「你啊,只要把你的急性子改一改就好了。」白水仙語重心長地說道,末了,忍不住偷偷地笑一笑。
丹丹聽出她是在揶揄自己,大大咧咧的也不往心裡去,「你在哪兒呢?我這兒今天有個飯局,是別人幫我介紹對象的,我知道你人最好了水仙,拜託你來陪陪我好不好,對方帶了好幾個男人,你不也是單身嗎,正好我們一起見見面。」
「別,我對聯誼不感興趣,這種事你還是找靜靜吧。」白水仙一想到相親的場面,渾身就難以抑制地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再說了,她自己的感情問題還沒有解決完,怎麼能充當好知心姐姐的角色呢。她心裡亂糟糟的揪扯成了一團亂麻,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關心丹丹的感情問題了。
「靜靜?就她那小狐狸精的樣,不把一桌子男人的魂兒都給勾去了才怪。」丹丹一副戲謔調侃的口吻,說靜靜是狐狸精,並沒什麼惡意,這是她們幾個關係要好的朋友之間互相調侃的稱謂而已。
就像水仙和靜靜親切的叫她胖胖,她叫靜靜狐狸精,叫水仙為百合花一樣。
丹丹非得管水仙叫百合,是因為她對白水仙的性取向表示懷疑,一直猜測她是不是喜歡女人,不然為什麼長得那麼漂亮,又有男人追,還一直到現在都是單身呢。
和丹丹在電話里胡侃了一番,水仙壓抑的心情頓時雲開霧散,輕鬆了許多,言夏辰也沒有執念地追上她把她帶走,她更加沒了後顧之憂。
可是心裡無端失落感,又不知從何而起。
「對了,小百合,你說你今天晚上為什麼心情不好來著?」話說不過幾句,丹丹又開始不正經地喊她的昵稱了。
「唉,說來話長啊——」白水仙悵然地嘆了口氣,想說,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講起。
「哎呀你就別吊我的胃口了。」丹丹對白水仙的感情問題一直心存好奇,好奇心甚至超過了她想相親的迫切感,認識多天以來,第一次主動聽水仙提起自己的感情史,丹丹當即決定,拋下相親對象不管,先殺過來聽白水仙訴說感情問題。
對方匆匆忙忙掛了電話,不等白水仙說完自己的具體位置在哪兒。
聽到電話里傳來陣陣的忙音,白水仙無奈地搖了搖頭,丹丹要是再不改改她說一不二的性子,早晚得一直單身下去。
掛了電話之後不出二十分鐘,白水仙正兀自蹲下來對著遠處明明滅滅的燈火發獃,頭頂突然響起丹丹風風火火的聲音。
「白水仙,你丫的怎麼躲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害的我找了好久。」丹丹雙手叉腰,兩條腿分開站著,每天支撐起重量不輕的上半身也夠辛苦的,微微發胖的胸脯隨著她大喘氣,一上一下劇烈的起伏著。
「你怎麼來的這麼快?不相親了嗎?」白水仙見到忽然出現的丹丹,說不出的驚訝,「我還以為你要相親結束了才過來。」
「相親哪有你重要。」確切的來說,應該是相親哪有八卦重要。
丹丹的義氣讓水仙很是感動,一掃之前言夏辰帶來的種種不快,兩個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往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