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這雙眼睛居然是冷酷的
「王爺恕罪!」
手下一干人跪了滿地,可是除了那趕馬車的車夫以外,沒有誰知道,這究竟怎麼回事,大家甚至不知有這麼一個人。
雲非斕大剌剌下了馬車,往別苑而去。
一乾子手下,無人敢抬頭看。
「愣著幹什麼,服侍本王沐浴!」
前面傳來爆吼聲,一干大老爺們忙起身,侍候的侍候,收拾的收拾。因楚王府並無侍女,從上到下,全都男的,是以侍候王爺的,也只能是男子。
但當看到馬車中的狼藉之後,一干手下,還是愣在當場,忽地明白了王爺所說的話究竟是何意思,原來真的有這麼個女子存在。
這女子誰啊,這般大膽,睡了他們王爺居然還敢跑?
身形欣長,懶洋洋卧在百年梨花木雕刻成的躺椅中,雲非斕身軀凜凜,半露出來的胸肌橫闊健強,明明有著萬夫難擋之威勢,可他整個人披著薄薄的精緻白袍,就那麼慵懶地噙著抹邪肆的魅笑,反而削弱了那股威凜,天生尊貴的氣質佔據上風,狹長的眸似乎飽含玩世不恭,秀潤天成。
不遠處的地上單膝跪著二人,等候王爺的命令。
座上的尊貴男子,修長帶著薄繭的指尖輕撫白袍,半晌就見他似笑非笑:「去查查,是誰上了本王的馬車。」
下面的二人等了半晌,沒聽到自家王爺再說第二句話。倆人互視一眼,彼此露出難言的苦澀。只因他們先前已經查過了,沒有誰知道,上王爺馬車的人是何人。昨日巡城的兩名侍衛雖然看見了,但他們連那女子的臉都沒看見啊。
可是王爺跟人家姑娘已經……是不是該多提供點線索,或者是把姑娘的模樣說出,這也好方便他們去尋找啊。
「還不快去?」
上座傳來一道幽幽飽含威儀的命令聲,二人再不敢耽擱,帶著一肚子的苦水顛顛地奔出門。
他們一走,雲非斕倏地起身,欣長充滿精實肌膚的身軀包裹在寬大的白袍中,端的是衣冠楚楚,色若丹塗,美若冠玉,生的韻致蜂流,勾人心弦。
鋪開桌案,研墨,雲非斕以鎮紙壓住宣紙,執墨筆於紙上渲染出一抹塗染的妍麗墨跡,隨著筆墨深入,那紙上漸漸地展露出一個女子栩栩如生的赫然呈現。被男子神魔般的筆下勾勒出精緻細長的眉,笑容嫣然卻隱含肅然命令,芳馨滿體,嬌體雪玉柔嫩,使人心馳神往;烏髮翠彩,落於香腮雪肌之上,幽韻撩仁。婀娜小蠻腰,皓腕纖足,顏如玉,氣如蘭,令人怦然心動。
勾畫畢,雲非斕將筆擲於一旁,指尖輕輕撫過畫中人的玉面,最後落在她冷而澈的眼睛上,這女子雖不夠絕色傾城,卻也是上上之顏。只是惟一特殊的,便是這雙眼睛了吧。
雲非斕微微閉上眼,彷彿還能重溫她的音容,大膽、狂放、熱情卻也……冷酷?
很奇怪,她的這雙眼睛,居然是冷酷的?
雲非斕有些奇怪,再度注視了畫中人的眼睛,眼睛便是靈魂,這個女子,也許是這雙眼睛註定了她會來到自己身邊。
「呵,你跑不掉的。」
撫過她的眼睛,雲非斕邪邪一笑,眸中專註而深沉地望著她,薄唇微啟,唇瓣形狀優美:「本王會把你……拴在身邊……」
正午,陽光正好。而許御醫府內卻依然亂作一團,許薰偷偷溜進自己的院子,發現這裡已然安排了很多丫鬟。一個個都是新面孔,看來是繼母新買入府的。
許薰驀地她想起,昨晚離開這院子之前,下人帶著原主的承鳴哥哥進來過。
必定是原主沒在院中,如今這些丫鬟才在這裡緊迫盯人。
至於街頭巷尾傳的那些關於原主的污言穢語,呵呵,真是耐人尋味!
許薰冷笑,低頭看著自己現在的穿戴,這副樣子走過去,必定加深笑料。
轉回身,許薰按照原主留下的記憶,先往父親的院子而去。
竹木掩映,綠意叢叢,院內流瀉的小溪此刻已經乾涸,除了樹木還在旺盛蔥綠,其餘的則顯得很亂,石桌椅到處翻擺著,許壆葯御醫最愛的晾曬藥草的竹木架子,被扔棄一旁。
院子中安靜異常。
發現這裡沒有丫鬟侍侯,許薰一時心裡慶幸又很心酸,看來連下人都敢怠慢主人家了。
進了許御醫的屋,許薰忙著找到衣裳,給自己換上,又抹了把臉,理了理頭髮。回頭看見那男袍,寬大而精緻,是屬於馬車中那個高大偉岸的男人之物。這種物證留著,只會給自己惹麻煩,許薰毫不猶豫,把衣裳一把火燒了。
反正那男人只是她的解藥,以後也沒交集,不如斷個乾淨!
準備離開時,許薰遲疑了下,許薰最終挪動步伐往許御醫歇息的地方走去。
許御醫壆葯憔悴地倒在榻上,身上搭著洗掉色的青色薄棉,薄薄的被子毫無生氣地鋪在他身上,胸口處連起伏都沒有,彷彿一個將盡燈枯的枯槁之人。
走近了看,只見他的臉臘黃,睡夢中似有難解之題,緊眉緊鎖,本來溫潤的面孔,瘦削下去,使顴骨可怕地隆起,彷彿一下子被榨乾了血肉一樣。記憶中的許父頭髮烏黑,因自曉醫術,也是通曉保養之道。只是如今他兩鬢已白,頭髮枯乾竟是白了一半。
挪步到跟前,許薰默默地坐下,沉靜的眸靜靜望著面前這個枯瘦的瀕死的老頭兒,不自覺地眼淚一滴滴掉下來,落在老頭枯黃的手上。
輕輕握住許壆葯的手,許薰柔柔喃語:「你要活著,活下來,我知道你是被誣陷的,所以,你要活著,我們一起查案子。」
之後許薰為許父診脈,她從原主那裡承接了一切記憶,加上自己是醫師出身,西醫出色,可是因為原主的關係,她也能為許父診脈開藥,結合西醫用藥,希望許父能醒過來。
方才她是拿案子吊著許父,只要他不甘心,就不會咽下這口氣。
開具藥方,許薰出門取葯。
在這個院子里,離著許父房間不遠,便是藥房,這是許父的愛好,也是本職,自己府內常備各種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