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退而求次
掌柜只好看向沈素素，盡量將聲音放低，「沈姑娘，剛才那位姑娘已經看好這龍鳳硯，而且貴公子要的那些墨，因為臨近開學，剩下的余貨都賣給那位姑娘了。但是沈公子要的其他東西，我都能給您備齊。」
可是沈知一臉不願，他拉了拉沈素素的衣袖，拽道：「明日便要開學，一定要備齊了，不然到時候被人笑話我的。」
沈素素家裡人都疼著這個幼弟，想著明日他開學，這些東西的確少不得差不得，否則真是丟了家裡的臉面。
她掃了一眼旁邊的慕儀，決得這些人雖然衣衫不錯，可是配飾卻寒磣，也沒有想起京中有這麼一號人物，決定用一下家裡的特權，對著掌柜道：「他要的都給我包好，全都送到沈家去。」
沈素素雖然語氣嬌弱，可是卻半步不讓，沈家兩個字都是著重地說。
她想來這些人聽到她家的名號應該會顧忌一些。
掌柜額冒冷汗，這些京中權貴爭同樣東西的事情有時也見過，最後只能是弱勢的那家讓步，想著慕儀她們真是倒霉，也決定等會算便宜一些來彌補。
水秀額頭輕皺，低語在慕儀耳畔講著這沈家兩姐弟的來歷。
沈家是四大世家，只不過後來沒落了下去，差點就被甩了出去，後來沈家一門出了三進士，這才被重新用了起來，但是家族底蘊卻依舊夠不著其他的世家的。
水秀本來認不出沈素素，可是一看到沈素素容貌不錯，而且嬌滴滴的做派后，便知道這是沈家二房的人。本來二房老爺沈素素她爹沈連也是其中一個進士，曾經在朝廷任職，可是因為病重，只好辭去在家養病。沈家另外兩房也沒有因沈連不在朝任職剋扣二房，反而對這雙姐弟關照得很。
慕儀側耳細聽，秀眉逐漸輕挑，笑意甚濃，虧她方才還以為他們有急事，特地讓了一步讓這兩姐弟上前。
她上前一步，看著掌柜道：「東西我們是看好的了，我想在奉天朝買東西先來後到這個規矩是要講的吧？」
正準備從慕儀選好的那堆東西里挑出墨來的掌柜，手抖了一下，這哪家的姑娘，居然不給沈家顏面呀！
「這些筆墨紙硯是給京中有幸去奉天書院的學子備下的，怎不是先來後到？我們家少爺明天便要到奉天書院上學，少不得。」沈素素身側的丫鬟說道，很是咄咄逼人。
慕儀知道她的意思，便是說這東西本就應就是給她們備著的，所以不用先來後到，反而是她們自己特地挑時機來搗亂的。
只是這奉天書院是個什麼書院，名字很大么？
到裡面讀個書都會這麼老氣橫秋？
那個丫鬟本來想要用奉天書院的名頭壓一壓眼前這個人，沒想到慕儀反而不以為然。
「我怎麼就不知道竟然還有提前備著之說，難不成全京城只要合適的，便是給你們備好的？其他人就買不得？再說，掌柜我們剛才來看的時候，掌柜你可是沒有說，倒是答應得很順快的嘛？」
慕儀抬起頭，斜睨了那個丫鬟一眼，嘴邊一抹淺笑的輕嘲。
「你！」丫鬟惱羞成怒。
沈素素擺手止住了她，抬眼間神色自帶可憐，若旁人來看，難免以為慕儀欺負了她。
她語音弱弱慢慢，「這些東西價格不低，若是落入常人，難免浪費，家弟明日要入讀奉天書院，姑娘不如退而求其次。」
她平日不喜和外人說話，但是弟弟的東西是一定要買到的，又想著城門處的馬車應該也要過關，不想再生波折，便只好說一句，希望慕儀能識相。
「好一句退而求其次！」
聲音溫文卻清楚，輕諷暗藏，語氣也是知禮得很。
店鋪里又走近了一人，順著剛才沈素素她們開了的道，走了進來。
來人步履端莊穩重，舉止得體卻獨有自己的傲骨，衣衫淡青樸素，質料也頗為講究。身後跟著一個規矩有禮的丫鬟。
等到了慕儀身邊，她溫文看了慕儀一眼，儀態尊重，讓慕儀心生好感。慕儀只覺得一陣獨有清淡的墨香，縈繞著這個女孩，一同她的氣質淡雅生香。
掌柜聽到這聲音暗道糟糕，又來了一個大人物。
不只是他，山清水秀望了來人一眼，只覺得今日見的貴人真多，沈素素可以不顧忌，只是現在這人九王府都要禮讓幾分。
這人正是四大家族夜家正房的獨女，也是奉天朝有名的才女夜韶光。
「若論學識擇物，這些硯台筆墨是我要的，沈姑娘要退而求其次么？」夜韶光轉身正眼看著沈素素，語氣平和道。
沈素素蹙眉咬了咬唇，甚是可憐，可是一看到來人，便抿了抿唇道：「既然夜姑娘要，那素素和舍弟改日再買便是。」
沈素素朝夜韶光鞠了一禮，夜韶光也很規矩回禮。
慕儀看著沈素素見著來人，竟然拖著沈知走了，沈知還認不得來人，平日在家中也被慣著的，不捨得走。
沈素素在他耳畔講了一句，沈知也只能蔫了。
掌柜看著沈家姐弟走了后，看著夜韶光，也知道剛才夜韶光肯定是為了慕儀才出氣。夜家什麼筆墨紙硯沒有，夜韶光可不會看上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夜韶光要不要，只好腆著臉問道：「夜姑娘，這些東西？」
「幫我用袋子裝好，帶上這姑娘剛才所購的物品，送給這位姑娘。銀子到府上去取便是。」夜韶光聲音溫和了起來。
掌柜知道今天這單生意是做成的，他恭恭敬敬地裝好，遞給了慕儀。
「今日多謝夜姑娘幫忙，往日若是姑娘有需求，慕儀會儘力相幫。」慕儀禮貌地行了個禮：「只是銀錢之事，我們自己付便可，不勞姑娘破費。」
「不必，我也只是覺得沈氏姐弟有點欺負人了，況且今日有緣見到你，權當禮物送你好了。」夜韶光擺手笑道，「左右我還有些事，下次若是有緣，再見。」
夜韶光婉拒了慕儀的銀子，帶著丫鬟離開了店鋪。
慕儀望過去一眼，正是東城門處排著的兩行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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