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斷手
如此近的距離,我能夠清晰的看到大膏藥那張扭曲到變形的臉,也看到他那雙只有嗜血野獸才能擁有的雙眼。
他將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眼角已經傷裂,露出絲絲血痕。
他不怕疼,否則不會如此用力的捏著我的桃木劍,不會留那麼多血都不鬆手。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手上的傷口已經觸及到他的骨頭。
以前我只覺得趕屍術很邪性,可以肆意的操縱已死之人的軀體。
現在看來,更邪性的是降頭術,竟然連有自我思想的活人都可以肆意操縱。真難以想象,扎卡究竟對大膏藥做了什麼,把大膏藥變成了如此恐怖的傀儡。
我在短暫驚愕之後便恢復了鎮定,一手緊握桃木劍不鬆開,另一隻手抽出降魔符,在快速念出降魔咒之後,將符紙拍向大膏藥。
符紙在空中眨眼燃燒成灰燼和青煙,化為利劍攻向大膏藥。
可是,待煙塵散去,大膏藥依然如之前的模樣,繼續一步步向我逼近,竟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意識到我最擅長用的法術對於這樣一個傀儡似的傢伙,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那些法術專打邪穢之物,對於活人完全無效。
既然道法攻擊無效,那我只能施展拳腳來對付他了!
我試著用力想要抽回桃木劍,但不僅沒能把桃木劍抽出來,反而將大膏藥拉得更向我靠近了一些。
這傢伙真他娘的瘋了,一個趔趄摔過來,還沒等站穩,就張牙舞爪的想要往我的懷裡撲。
如此一來,我不得不將桃木劍鬆開,並側身讓出幾大步,謹慎的避開大膏藥。
大膏藥向前沖的力道很大,並且已經失去了重心,在我躲開之後,想站住也不可能,最終一頭重重的撞在了牆面上,直接撞破了頭皮,流了滿臉的血。
他坐在地上,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劍,甩手將之甩丟進我的床底下,然後帶著滿臉的血污,抬頭看著我「嘿嘿」傻笑,那模樣更顯猙獰可怖,看得我眉頭緊皺。
我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降頭術,跟麻陽子所學以及「沈家絕學」之中都沒有任何關於降頭術的記載,這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成了沒有爪子和牙齒的貓,面對一隻兇猛的碩鼠,只能倉皇逃躲,非常狼狽。
至於用拳腳……算了,這傢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庝,流血了還能那樣笑,我根本就沒法跟他打。
短暫的瞬間,我腦中思考了許多,最終決定還是趕緊逃出去,躲喊些人過來把這個大膏藥控制住再說。
想到這裡,我轉身就往外跑。大膏藥這時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在我後面追。
這傢伙跑起來的速度挺快,在我剛剛跑到屋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追到了我的後面。
我正好這時注意到門口有一個用於擋門的木頭凳子,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抄起凳子向身後砸去。
「砰!」
木頭凳子結結實實的砸在大膏藥的頭上,但卻只把他拍了個趔趄,並沒能將他砸倒。而他趁著這個機會,猛的深處雙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後「嗷嗚」一聲低下頭張口就咬。
他這一口咬得實在是太狠了,疼得我潛力都發揮出來了,猛的抽出了胳膊。
受我這一下牽扯,大膏藥終於撲倒在地,摔在了我家門檻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起來,而是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之後,便沒了動靜。不知是這一下撞得太狠,把他給撞暈了,還是他的腦袋連續三次遭受重擊讓他丟了命。
我並不多做停留,快速衝到院子里,一直跑到院門口,才回頭向後看。也是這時,我才感覺到胳膊上多處劇痛。我低頭一看,發現被咬的地方已經高高腫起,邊緣是不規則的壓印,有幾處已經被咬破,正在向外流血。
除此之外,我胳膊上被大膏藥抓的地方,也被抓掉了皮,也在向外流著血。
真他娘的,這傢伙屬狗的嗎?
我站在院門口,看著屋門內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大膏藥,胸口起伏不定,滿頭是汗。
這傢伙該不會真的死了吧?如果真死了,那可就麻煩了,到時候縣裡的警察發現有人口失蹤,肯定會根據蛛絲馬跡找到我家,到時候我可沒法解釋。難道我和警察說,大膏藥是中了降頭,跑到我家發瘋,自己摔死的?誰信吶?
二狗子和歐陽愛還沒有回來,村道上偶爾有人經過,看到我此時狼狽的模樣,都會關切的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搪塞了幾句之後,滿心忐忑的回到院子里,左右四顧,抓起靠在牆邊的一隻鐵鍬,然後屏住呼吸,一步步的向著大膏藥那邊靠近。
此時的我,內心前所未有的矛盾。我希望他還活著,這樣可以讓我免了不少麻煩,但我又希望他就這樣死掉才好,要不然再跳起來不要命的攻擊我,我可真吃不消。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來到屋門口,小心探出鐵鍬,在大膏藥的背上捅了捅。
沒動?
我皺起眉頭,更用力的推了兩下,大膏藥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糟糕,該不會真的死了吧?
我焦急的更上前兩步,將鐵鍬頭鏟到大膏藥身下,把鐵鍬桿架在門檻上當槓桿,用力向上一掀,使大膏藥翻了個身,仰面朝上。
此時的大膏藥臉上和胸前全是血污,但他瞪圓了雙眼,嘴角固定著猙獰的笑容,全身如爛泥一樣,真的和一個死人看起來沒什麼區別。
這下糟糕了,扎卡忽然弄出這麼一出,真的超出了我的意料。可他是要殺我,這麼做只會把我送去蹲號子,反而讓我處於警察的保護之中,這完全有違他的意圖啊?
我正滿心慌亂,忽然注意到,大膏藥的一隻手的食指好像動了一下。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當我更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卻看到大膏藥的那隻手的五根手指都在動,指關節敲擊著地面,好像在打節奏一樣。最離奇的還是他的手腕,竟然忽而鼓起,忽然收縮,好像在不停被充氣和放氣一樣。
情況反常,肯定有變!
我忙向後退,但還沒退後幾步,就聽「噗」的一聲悶響及「咔嚓」碎響,緊接著便看到大膏藥的那隻手脫離了他的身體,帶著令人觸目驚心的鮮血,以手指為腿,像只大蟲子一樣飛速從屋中跑出,繞過震驚到石化的我,一路衝出了我家院子。
糟糕!原來扎卡真正要做的是這個!
大膏藥的指甲里,有從我身上抓下去的皮膚和血肉,雖然量不多,但給扎卡施降頭術肯定足夠了。
這種時候,我哪還顧得上大膏藥是死是活,忙轉身去追那隻斷手。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