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天道有成
是的，那是我爺爺，是我小時候無論犯了多大錯誤，都會對我包容，都會由著我性子任我胡鬧的爺爺，是那個我日夜思念，常常想到淚流滿面而無法入眠的爺爺。
十年前，在我還懵懂的時候，是我與鄉親們親手將他葬在了牛首山。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在這裡做什麼？他是人，還是鬼？
無數個疑問湧入我的腦中，大量的信息讓我的腦子出現了短路，一時間竟然一片空白，在我喊出「爺爺」那兩個字之後，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
爺爺緩緩站起身，看著我，笑了笑，什麼也沒有對我說，而是轉過身看向徐敬道：「誰讓你來的？」
短短的一句話，只有五個字，並且爺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但卻帶有非常強烈的氣勢，將現場所有人的氣場全部壓下。除了徐敬意外，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沒有人敢與我的爺爺對視。
誰讓你來的？
這是根本就沒把徐敬放在眼裡，這是在詢問徐敬究竟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來這個他沒有資格到的地方。
徐敬畢竟也不是普通人，他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驚疑不定的看著我的爺爺問道：「我還沒問你呢，你竟然先問了我？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爺爺昂首道：「我是沈家村上一代師爺，我叫沈天成。」
氣場十足，蓋壓全場，嗆得徐敬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驚疑不定的盯著我爺爺看了許久之後，徐敬忽然笑了起來，完全不在意瀰漫在空氣中的煙塵會進到他的嘴裡，他只是肆意大笑。
徐敬不再看我爺爺，而是扭頭看向我，意味深長的道：「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食言成性，明明已經到了這一步，卻還要搞出這麼一出事來給我上眼藥。還有趣的手段。」
我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法回應，因為我也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去世了十年之久的爺爺，竟然忽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完全按照常理說不通啊。
爺爺抬手抽了一口煙，將二手煙直接吐向徐敬，嗆得徐敬連連咳嗽。
「是我先問的你。」爺爺沉聲說道，那語氣很冷，像是三九天的寒風，吹得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徐敬絲毫不懼，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沈家村上一代師爺，也就是這位沈北小友的爺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要是想裝扮成某個人，最好先打聽清楚狀況，以免鬧了笑話自己還不知道。」
周圍的那些人聞言紛紛抬起頭了，都感覺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樣，憤怒的將目光集中在我爺爺的身上。如果眼神能殺人，那些人的眼神絕對能夠化成一柄柄利刃。
爺爺笑道：「你覺得你真的了解這個世界？如果你所認知的這個世界，只有一個點，那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是一個巨大的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死亡嗎，你又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命運嗎？」
徐敬怒道：「你不用在這裡裝神弄鬼的，更不要以為你這樣就會嚇到我們。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我隨便抬抬手，就能把你給打回原形。」
說著，徐敬甩起手中銀色拐杖，快速念出了我聽不懂的咒語，而後身型一閃，消失在我們所有人的視線當中，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爺爺絲毫不亂，只冷笑一聲，一手將那根好像抽不完的煙送進口中深吸了一口，另一隻手猛的伸向身後用力一抓。
只聽一聲悶哼，一道人影出現在爺爺的那隻手中，竟是被扼住咽喉的徐敬。
「雕蟲小技，真是無趣。」爺爺說完，像是甩垃圾一樣，高高將徐敬舉起，而後用力將之狠狠摔在地上。
這一下真是把徐敬摔得夠慘的，我甚至聽到了「咔嚓咔嚓」骨頭被摔碎的聲音。
爺爺這一手實在是太驚人了，要知道徐敬是怎樣的一個人物，那可是連麻陽子都無法匹敵的超厲害角色，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被爺爺若無其事的捏住了咽喉，如同垃圾一樣被摔在地上。
徐敬吐出一口鮮血，看來這一摔傷到了他的內臟。他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卻被我爺爺一腳狠狠的踩在地上，根本就無法再起來哪怕一分一毫。
「不想死了，立刻離開這裡，否則，就不要走了，留下來陪我吧。」爺爺冷笑著說道。
那些黑西裝大漢都被嚇壞了，哪還敢有絲毫停留，忙逃命般擁擠的沿來時路逃出，竟是沒有一個留下來想要救徐敬的。
我沒有走，因為眼前這人是我爺爺，因為我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爺爺，我……」我哽咽著，想要說很多話，但是話到嘴邊，卻是一句話都無法說得出來。
爺爺豎起食指在唇前，沖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慈祥的微笑道：「傻孩子，你不用說了，我都懂。你做的很好，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爺爺為你驕傲。」
短短的一句話，又一次讓我淚崩。
我此時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真實情感，向著爺爺撲了過去，想要抱住他。可沒想到，我這一下竟然撲了個空，竟然直接穿過了爺爺身體，如同穿過空氣一樣，重重的撞在了牆上。
不對，這是怎麼回事？
我忙回過身，輕緩步來到爺爺的身邊，伸出手試探著想要觸碰爺爺的身體，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穿透爺爺的身體，好像眼前的爺爺完全是虛幻的存在，或者是我的假想。
但如果真是這樣，那被爺爺此刻踩在腳底下的徐敬，又是怎麼一回事？
爺爺微笑道：「傻孩子，不要太驚慌，本就是這樣的。」
本就是這樣的？這樣是什麼樣？終於有一天，我日夜思念的爺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看得到，卻觸摸不到，這讓我根本就無法接受。
「小北，這次爺爺是真的要離開了，但我還有些時間，我可以和你好好聊一聊。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我用力點了點頭，滿眼期待的盯著爺爺。
爺爺道：「行，你先坐下來，咱們慢慢聊。」
他說著，直接坐到了已經庝昏過去的徐敬背上，並招呼著我坐到他的旁邊。
「所有的一切，都要從十年前的那一天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