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麻陽子升壇作法

麻陽子提出要升壇作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村各戶，鄉親們歡欣鼓舞，都覺得沈家村有救了，尤其是沈留福那個年齡段的人，更是激動到無法自已。

沈留福說，他還是像我那麼大的時候，看到過當時正值壯年的我爺爺升壇作法。

當時村子裡面也是遇到了一系列的怪事，後面逐步升級，開始有人橫死。

爺爺連續幾個晚上升壇作法之後，所有的怪事才徹底中止，從那之後到爺爺去世之前，村中再沒遇到過如此大的事。

對於麻陽子升壇作法，我又是期待，又是擔心。

我當時的年齡段對什麼新鮮事物都充滿好奇，非常渴望目睹道士升壇作法的場面，想知道是不是像電視中表現得那樣，能夠呼風喚雨，召來各方神靈協助。

可畢竟麻陽子已經累到了那樣的狀態，我真擔心他會撐不住。

麻陽子稍後給沈留福列了一個清單，沈留福隨後發動各家各戶捐款，並將所有搜集來的錢給了祥慶叔，讓他開著他那台拖拉機，到縣城和市裡面進行大採購。

隨後，麻陽子在做了安排之後，回家休息。沈留福召集了村中的所有青壯，開始按照麻陽子的安排進行法壇的搭建。

因為時間太緊，法壇只能夠全部使用木材。

在「噹噹當」的敲擊聲中，人們在村頭路中央開始打基立柱，用了幾乎整天的時間，搭起了一個高、長、寬各兩米六七的木台。

木台搭建好后，於正南方向立一條木梯直通壇頂，頂部四個方向各擺一張香案，每張香案上及法壇四角各固定一個防風燈盞，盞內加入的進是胡麻油。

按麻陽子所說，這內外八盞燈各有說法。四角的四盞對應四方四時，內四盞對應四季。內外聯合，上應八史，下應八卦。

除此之外，每張香案上還擺有一個香爐，爐內填過半的香灰。

正東方向的香案上，擺有酒一盞，銅鏡一面，五菓一盤，銅缽一口。除此之外，其他的東西因為還沒買回來，暫時就沒有擺上祭壇。

在天剛蒙蒙黑的時候，祥慶叔終於帶著一拖拉機的物資回來了，其中大半都是黃紙和紙錢，除此之外還有狼毫筆，葫蘆，硯台，硃砂，七彩毛的大公雞等物。

我按照沈留福的要求，跑回家中將還在酣睡的麻陽子喊了起來。

麻陽子從他的破布背包裡面翻出來一套非常乾淨的道袍，而後快速沐浴更衣漱口，紮上髮髻，插上法簪，規規整整的套上道袍，一下子從邋遢瘋道士的形象，變成了一副得道上仙的模樣，看得我瞠目結舌。

他展開他的破布背包，翻開裡面的又一個布包，開始將一樣樣物品擺出來挨個檢查。

在那其中，我看到了令旗、令牌、令箭，還有一個四面刻滿符文的方形長條木棍，以及一個看起來像是驚堂木之類的東西。除這些之外，還有一些我從來沒見過的小物件。

在仔細檢查過之後，麻陽子重新將那些東西用布包好，斜挎在背上，走出了院門。

所有人看到麻陽子的新形象之後，都是驚愕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麻陽子站在門口，環顧周圍一圈后，微微蹙眉，大聲問道：「他娘的，都看我做什麼，我臉上長花了嗎？」

沈留福這時才回過神來，笑著迎到麻陽子身前，賠笑著解釋道：「真人啊，你剛才那句『他娘的』罵出來，我們才確認沒有認錯了人啊。」

麻陽子白了沈留福一眼，隨後沉聲道：「等一下，你讓所有人回到家中，將院門在裡面鎖好了，把鑰匙從裡面扔出來。接下來的幾天，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所有人都不能出家門，等著我或者沈北去開門之後，才能出來。」

沈留福驚問：「為什麼？」

麻陽子懶得解釋，不耐煩道：「我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我所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們沈家村？」

沈留福連連點頭，為自己不經意的質疑道歉，開始下去安排。而我，則跟著一路過去，挨家挨戶的門口撿鑰匙。

在經過二狗家門口的時候，我發現他家院門敞開著，二狗爸正帶著二狗子站在門口，神色焦急，好像正在等我。

「小北，你快過來！」二狗爸向我招了招手。

我快步走過去問道：「強叔，啥事兒？二狗子沒事了？」

二狗爸道：「我聽說接下來幾天真人要連夜升壇作法，你估計這段時間也挺累的，所以我讓二狗子去你家陪你。他別的忙幫不上，給做口飯，燒點熱水，打掃打掃衛生，為真人揉腿捶背、去個乏兒還是可以的。」

我一聽二狗子能去陪我，特別高興，扭頭沖二狗子扮了個鬼臉，對二狗爸說：「謝謝強叔。」

「行了小北，你不用謝我，你能同意，叔要謝謝你才是。行了，二狗子，你快跟著小北去吧，不管啥事都要聽小北和真人的話，聽到沒？」二狗爸不放心的叮囑道。

二狗子忙點頭如搗蒜，哪敢說一個「不」字？

有了二狗子陪伴，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一路從村頭走到村尾，又走回村頭，將各家各戶的院門鑰匙搜集到一起，塞了滿滿一小包，這才帶著二狗子回到家中。

這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我擔心再出現什麼特殊的變故，忙將院門緊緊鎖好，拉著二狗子跑回屋中。

小小黑聽到聲音，從我的房間甩著尾巴興奮的跑了出來。

二狗子看到小小黑之後，雙眼一亮，喜道：「這不是我家前兩天丟的那隻小黑狗嗎，怎麼跑到你家來了？」

我哪好意思說是麻陽子半夜去偷來的，只尷尬辯駁道：「小黑狗多了，你怎麼知道它一定是你家丟的那隻？」

二狗子還要說什麼，急得我抬手拍了他腦門一下，道：「你爸叫你來我家是找狗的嗎？你有沒有點正事啊？」

「有有有……」二狗子連連點頭，眼睛雖然還盯著小小黑看，但已經不再說什麼。

在給胡二娘的供桌上續了三炷香之後，我抱起小小黑，和二狗子好奇的湊在窗戶邊上，將小腦袋擠在一起，遠遠向著村頭方向望去。

因為視線被院牆阻擋，加上我家距離村頭法壇所在之地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我倆誰都看不到麻陽子升壇作法的場面，只能靠小腦袋胡亂的猜測。但即使這樣，我倆依然很有興趣的往那個方向上看。

時間緩慢的來到晚上十一點多，外面的天色已經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天地之間陷入黑壓壓的沉寂，幾乎是一絲風都沒有。

忽然，二狗子在我旁邊「哎呀」大叫一聲，把我驚得一哆嗦。

「你鬼叫個什麼……」我回身瞪向二狗子抱怨，但一句話沒說完，就一下子愣住了。

我竟然看到，有大量的灰白色煙霧，正從窗縫和門縫向我家屋內鑽。